楚雲飛身子不斷向下極速掉落,風聲不斷的在耳邊呼呼作響,此刻他竟有了一種乘風禦行的快感。


    人也真奇怪,在知道掉下去肯定會沒命時,心中反而再也沒有了麵對死亡前的恐懼。


    楚雲飛此時正是如此。他這時心中突然有個念頭冒出,心道現在自已最遺憾的可能就是不能看到自已掉到崖底時是一個怎麽樣的模樣了。此念一出,自已也覺得挺可笑,當然也明白這也是一種很可悲的念頭。


    自已這一死,家仇,師恩,與子雨兄的友誼都會化為灰燼,歸入塵土,而自已與小語的情緣也成了昨日的雲煙。


    一想到小語,心中才有了一種刺骨的痛,也猛罵自已此時竟有如此消極的想法,難道自已心中對小語的感情竟是如此不堪一擊嗎?


    不行,自已怎能讓小語陷入終身不幸的深淵?心中頓生活意。於是在下落時,忙收斂心境,仔細觀察正從自已身邊不斷撩過之物,看看有沒什麽可緩衝之物。


    突然,腰間一股巨痛傳來,身子猛是一震,才發現自已竟是撞及半崖中突起枝椏,受此一托,下勢稍為一緩又自落下,橫枝已是撞斷,跟著又自下落。


    此時離地麵已不足三十丈之距,突的看到懸崖之避偶有凹入之窟,心裏一動,手中之劍便向崖壁刺去,頓時擦出星點的火花,零落散發。劍雖沒插穩,但卻對自已下勢又有了一緩,有了喘氣之機。


    這裏看到半空之處又有塊凸石,於是將劍一拍,借力之下身子在半空中一個猛旋,如那車輪快轉;待近了地麵之時,手中之劍又是一翻,便直插地麵。(.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喀”的一聲,劍已是半腰而斷,但他受此反力,已是在半空中身子一翻,消去了不少的猛墜之力才落於地麵。


    隻是他畢竟是有重傷在身,剛才的連翻動作已是用盡他僅有的不到三成的功力,身體一摔在地上,塵土飛揚之時,頭部竟感到一陣暈眩,隻來得及想到自已從這萬丈懸崖掉下竟沒跌得粉身碎骨,已該大幸後雙眼一暗,便暈了過去。


    時間也不知過了多久,楚雲飛方自從昏睡中緩緩醒來,鼻中頓時聞到一股烤肉的香味。這時也發現自已腰部所躺之處竟是非常的輕軟,很是舒服盈泰,手中摸索間竟是柔草,正自一愕,耳中便已傳入一聲蒼老的聲音,道:“小子,終於醒啦!”


    這一聲,直叫得他心頭一清,也自是一驚,急忙提氣運行周天,隻覺得自己體內的氣機竟叫人調適妥當,雖沒完全恢複,但卻已是充盈,大概已是恢複六七成了。


    心中不禁想到,這是那裏?別不會是陰曹地府吧?


    眉頭稍為一皺,緩緩張開眼睛,不禁又有一番訝異。原來,此時才發現自已已是置身一山洞之中,而此刻身邊柴火燒得正旺,火架上麵正掉著一隻野兔,烤得正香,而旁邊正有一白須老人坐著,正笑嗬嗬的看著他。


    楚雲飛忙一翻身,便已坐起,跟著一個響頭,道:“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老人對他翻身起坐正自微笑,突的見他對自已磕頭,忙道:“小哥,別客氣。我該謝謝你才對。老夫在這生活二十年有餘,從未見得生人,想不到上天竟會將你送來與我作伴。嗬嗬!”


    在他的笑聲中,楚雲飛頓覺一股柔和之氣硬是將自已托起,就算自已強運已是恢複得六七層的功力也不能有所抗拒,心道此老好強的內力,於是隻好將身子坐好。


    這時,老人又自問道:“小哥,請問如何稱呼?”


    楚雲飛心存其救命之恩,立馬恭身道:“回前輩,晚輩叫楚雲飛。”


    老人笑道:“那以後我就叫你楚老弟啦!你也別前輩前前輩後的叫我,我可沒這麽老,你就叫我一聲秋老哥吧!”


    楚雲飛不禁有點為難,師傅自小就教自已各種禮教,要尊老愛幼。可麵前此老又是自已的救命恩人,年紀也大出自已甚多,如叫他老哥,那豈不是自已托大與他平輩論稱?這可怎麽行。於是道:“晚輩不敢。”


    這秋老哥一聽,臉有慍色,道:“我就這麽老嗎?別什麽晚輩不晚輩的。如果你不叫我一聲老哥,你馬上給我滾出洞去。我最不喜歡人家叫我前輩了。”


    楚雲飛一聽,不禁大慌,心道此老多年在洞中不見生人,脾氣可能與常人有點不同,自有古怪,自已可別逆他之意才行。況且他是自已的救命恩人,且又是他叫自已稱他為老哥,這並不是自已有唐突之處,於是心裏一鬆,笑道:“那就尊老哥之言了。”


    秋老哥聞言,哈哈大笑起來,道:“好,好。上天總算待我不薄,竟送得你這小子給我送終。”隻是說道的同時,竟是老淚飛流,笑聲停止之後又是大哭起來。


    楚雲飛看著他情緒的變化,心道刑老哥真還有點像個小孩子。跟著又想到,秋老哥的意思好像自已也要在這裏陪他終老,難道說這裏是絕地,自已永遠不能出去不成?想到這,剛為自已得以幸生的喜悅又自化為烏有,臉上一暗,試著問道:“老哥說你在這已有二十餘年,難道你從沒出去過?”


    “出去?”秋老哥感到很是驚訝,又是哈哈大笑,一會方道:“掉入此地你還想出去?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


    楚雲飛搖了搖頭,刑老哥又道:“這裏叫天絕淵。老哥我在此生活這麽多年,前十幾年也有過無數次的試探,以為天無絕人之路。可是近幾年我放棄了。這裏四麵懸崖,除非你會飛,不然你就別想出去。好在這裏果樹較多,且偶樂有一些小動物不知何會自上麵掉下,老哥我才覺得自已還活在世上,不然,二十來年不見活物的話,我還懷疑這世上是不是隻剩我一個活物了呢?”言語中竟有了不少唏噓與感慨,更多的是無奈。


    楚雲飛一聽,臉如死灰,心道自已這可不是比死更難受嗎?原以為隻要自已不死,定馬上前向南宮家,不讓慕容之對小語有染指的機會。可現自已雖未死,但卻困身於此,這……這不是讓自已白受罪嗎?


    楚雲飛的神情落入秋老哥的眼裏,他笑了笑道:“別死心。老哥我之前也是如此。但後來慢慢就習慣了。說不定我出不去,你卻有辦法呢?因為你跟我不同。”


    楚雲飛一聽,忙問道:“老哥,有什麽不同?”


    秋老哥笑了笑,並不出聲,隻是伸手拿起身邊一枝較粗的樹枝,然後慢慢的站了起來。


    楚雲飛這時才發現,此老竟已無左腿,忙道:“秋老哥,對不起。”


    秋老哥用手一擺,表示不介意,慢慢的又坐了下來,將樹枝一放,便伸手抓起烤好的野兔,撕下一大塊遞過來,道:“你四肢健全,說不定還真有辦法出去。不過,你三天沒吃東西了,先吃一塊補補,然後再做打算吧!”


    楚雲飛一聽,不禁大驚,心道原來自已在這裏已是昏睡三天多了,那小語現在怎麽樣了呢?祈求老天別讓小語的父親答應與慕容家的婚事才是。心裏不禁很是消沉,伸手接過一塊兔肉便悶不做聲的吃了起來


    這裏秋老哥又問道:“老弟,能說說你是如何掉入這穀中的呢?”


    楚雲飛頓時臉上現出一股怨恨,咬壓切齒著便將自已與慕容四殺神之事說了一遍。說完後又自想到自已可能一輩子都出不去了,要想報仇已是渺茫,隻好臉上一緩,無奈的輕歎口氣,順聲問道:“老哥,那你又是怎麽來到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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