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剛開了店門,還沒等上幾個閑客,魯正陽就急匆匆進了店。


    我心說這特娘的倒是心急。


    暗罵兩句,掩門帶他進了裏屋。


    剛一進屋,魯正陽便有些坐立不安道:“修子,我遇上點事。”


    沒等我問,他便麻溜地把上衣一脫,我瞬間便倒吸了一口冷氣。


    隻見他背上一片猩紅,桃花花瓣一樣散開,我用手碰了碰,引得魯正陽一陣哀嚎。


    猩紅處燙的嚇人,若不是擦不掉,竟真像是血從高處滴落印在了身上般,細看還有細小的邊緣。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我嚇了一跳,立刻正色道。


    “一周前開始有的,每天夜裏就跟被蠟燭油滴了似的,整夜睡不著啊。”


    說起這事兒,魯正陽也是苦不堪言。


    我聽他前言不搭後語講了半天,才大概知道了這兩年他家裏的變故,在社會摸爬滾打這麽些年,難怪成了這副模樣。


    原本魯正陽的父親就早早得病去世了,家中隻有他和他媽,可沒等他上完高中,他媽便得了絕症。


    家中本來已經負債累累,他便不得不輟學去幹活。鄰居好心,便將他介紹給了城中一個足浴店老板娘認了姐姐,這些年便賴在那裏打工。


    說是足浴店,暗地裏接的自然是來錢快的主兒,這些工商局也就是麵上管管,實際上私底下攀著老板娘關係來的也不少。


    老板娘也是人精中的人精,選來的盡是不諳世事的農村姑娘。躺著就有錢賺的事兒誰不願意幹?


    可前兩天偏偏就有這麽一個姑娘,叫小青,死店裏了。


    魯正陽說的是捶胸頓足:“本來就不是什麽幹淨地方,她還自個兒拿個被單子往下跳!五樓哇!”


    我給他遞了根煙,點上狠抽了兩口這才緩緩道:“她死以後,店就被查了。”


    頓了頓又道:“我這背上的東西,也是她死以後開始有的。”


    我不解:“她的死跟你有關?”


    話還沒說完,魯正陽便大呼冤枉,自說平時也就喜歡調戲調戲姑娘,自家的店,都沒好意思動過手。


    我心裏鄙夷,這話說的好聽。


    “那這店?”


    “空著唄,死了人的地兒,哪有人敢租啊!”


    魯正陽長長歎息一聲。


    “你姐呢?”


    我掐了煙問道。


    “誰知道啊,來人的時候她早跑了。這些年她賺了不少,路子又多,被抓的都是那些小姑娘。”


    魯正陽猛吸兩口煙,便往地上一扔,用腳使勁攆了攆。


    我沉吟片刻,隨手拿起椅子上的外套:“走吧,看看去。”


    我倆打了個車,一路走到城南火車站附近,魯正陽指揮著我七拐八拐進了胡同巷子。車停下,魯正陽便指著一棟不高的小樓道:“就是這個五樓。”


    窗外還掛著殘破的被單,看樣子這姑娘是準備從窗戶逃出去,誰知中途斷了,這才摔死在了水泥地上。


    這案子也破完了,警察也早就散了,這樓變成了荒蕪之地,殘破的不像樣,我總覺得一腳踩不結實就得摔個半死。


    魯正陽輕車熟路走到一樓後廳,再出來的時候手裏已經多了一遝錢。


    邊上樓,魯正陽邊道:“一樓就是個足浴店的門麵,五樓都是這些小姑娘住的地方。二三四樓跟旅館似的,多稱兩個房間。”


    五樓的門是半掩的,一打開便覺整個屋子的陰氣直溜溜往外跑。


    魯正陽渾身打了個冷顫,腿有些發抖。


    我低聲罵了一句:“出息。”


    一把推開小青的房間。


    緊接著,我便感受到一股怨念,雖說不上是很滲人,但總歸讓房子又暗了幾分。


    我伸手摸了摸褲兜裏的小靈符,便四處瞅著房間。


    不得不說這些姑娘平日裏過的寒酸,房裏絲毫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


    魯正陽解釋到,一般來這裏的姑娘,都是家裏有困難的,賺了錢寧願省著,也全寄給家裏。


    我不禁唏噓,突然餘光瞥見桌子旁邊有個抽屜,打開來看,是一封信,鼓鼓囊囊的,看樣子還未寄出去。


    我打開,裏麵竟是厚厚一遝錢。


    “小青平時接的人都是大手筆吧。”


    我嘖嘖道。


    誰知這話道提醒了魯正陽,隻見他一拍腦袋,瞪大了眼道:“我想起來了!就是她死的前幾月,遇上一個大款,然後這女人竟然死命要嫁給他。”


    “嫁?”


    我嗤笑。


    別說是大款,就是山村說不上媳婦兒的、或者瞎了瘸了的人,也不願意找個不幹淨的女人當老婆。


    “是啊,她整日跟別人念叨他要娶她,旁人問的時候,那男的也未曾否認過,看起來儼然是真愛。”


    魯正陽癟嘴道。


    “就是因為這個,她一直想逃跑?”


    我數了數那疊錢,竟然足足有一萬。


    魯正陽點點頭。


    “旁人怎麽說?”


    “那男的對她確實好,好吃好喝供著,還給我姐送錢,不願意讓她再接客。”魯正陽皺著眉頭道,“那天我還看見小青偷偷摸摸在後廳幹什麽,被我撞見了還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我拿著信封來回看著,突然覺得不對勁。


    這信好像從來沒有封上過。而且放了這麽長時間的東西,一點灰都沒有。


    我盯著魯正陽,馬上他眼神就開始飄忽,結巴道:“你,你老看我幹什麽!”


    我怒氣暗湧,一把抓住他的衣服:“你說,你還幹了什麽?”


    “我,我……”


    魯正陽急的眼神亂飄,終於狠下心來道:“那天我看見她,她就是在藏錢!我當時正好賭博缺了,就問她借了……”


    我猛地鬆開他的衣服,揚起拳頭。


    “都說了是借了借了,我這不是還了嗎……”


    魯正陽急的喊起來:“她就是想拿著錢跟那男的跑了嘛,那男的又不是什麽好東西!”


    我恨鐵不成鋼,忽然又一轉神:“那男的怎麽了?”


    “誒,你說這大款身邊,那不得鶯鶯燕燕五彩斑斕嗎?”


    魯正陽歎了一口氣:“那不過就是想包養她,而且我還親眼見了那男的還有幾個別的女人,那不個個兒比她漂亮嗎?”


    魯正陽都說他看見了,我也覺得是這麽個理。


    我接了這麽多次活了,真心的大老板還真沒幾個。但是魯正陽也不厚道,我沒鬆開他的領子,隻是看了看四周:“行吧,活該找你,人家小青攢下的,別管是幹啥的,也是人家的命根子。”


    難怪小青怨氣不散纏上他了,要不是魯正陽,沒準她也不會跳樓。


    “這樣吧,”


    我歎口氣,這孫子雖然有錯,但是罪不至死,更別說還天天拿水庫給我上眼藥。


    “我給你刻個護身牌,你跟小青好好解釋幾句,最好再去找她的那個大款,人家心心念念著的,別管渣不渣,好好道個別,沒準就放過你了。”


    魯正陽千恩萬謝的,看樣子他還沒覺得自己幹的事多嚴重,我歎了口氣,也沒再說,準備給他刻一塊牌。


    小青雖然鬧的有理,但是人死不能複生,還是早早解脫去吧。


    就在我準備動手的時候,樓下卻忽然傳來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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