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監獄來到警察局,林邪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卻又是他現在最不想看到的身影。那個人就是王威,語嫣的父親。


    “叔叔!”林邪硬著頭皮叫了一聲。王威看了他一眼卻沒任何表示,轉頭對一個穿著警察製服的人,語氣生硬的說道:“那好,人我就領走了。”


    “王局,您慢走。”那人笑著臉說道。


    林邪跟著王威走了出去,外麵停著一輛車,兩人上了車。王威卻是半天沒有發動,而是從拿了一支煙出來抽,沉默著抽完了整整一支。這種氣氛讓林邪很是難受,他不知道接下來會是什麽,忐忑不安的情緒一直盤旋在心裏的上空,久久不肯散去。


    直到抽第三支煙的火星熄滅,王威吐出了最後一個煙圈,才緩緩說道:“前些天和沙幫的人火拚有你吧?”


    “恩。”林邪回答得很老實,畢竟王威是公安局的局長,那天的事也不能瞞過所有的人,總會有蛛絲馬跡的。


    “聽說今天上午你們還和另外一個學校的人火拚了?”


    “恩。”


    “很不錯嘛,幾個人就能把五十多人打得落花流水,兩個學校的火拚也是大獲全勝!”


    林邪沒有說話,目光直視著王威,想知道他究竟要說什麽。


    “你真決定要走這條路?”還是一樣的語氣,卻是沉重了不少。


    一時間,林邪心裏想了好多,腦海裏閃過語嫣的身影,龍門的兄弟,甚至是他五歲記憶裏的父親……而最後定格在畫麵居然是那個神算子說的那番話:黑又怎樣?白又怎樣?


    想到這兒,林邪點了點頭。


    看著反光鏡裏麵的那個有些桀驁有些俊逸還有些不屈的頭影點了點頭,王威輕輕歎了口氣,沉重地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不能說你什麽,也不能強迫你什麽。我隻是想說,你想過嫣兒嗎?”


    “語嫣。”林邪把這兩字念叨了好幾遍,屬於她的味道又縈繞在了心間,他這一生認定的老婆,他怎麽會沒有想過,林邪又點了點頭。


    “想過?知道這次你為什麽這麽輕易的就從七號監獄裏出來的嗎?”王威又摸出了一支煙,卻是沒有點著。


    林邪搖了搖頭,他確實不知道,隻知道應該和語嫣有關係。


    “那是嫣兒的外公讓人打了個電話,不然現在你也出不來。而她外公之所以打這個電話,則是她哭著鼻子換來的,甚至用上了她外公給過她的承諾,她外公曾允諾過她三個要求。嫣兒這孩子很聰明懂事,長這麽大她從來沒有用過,即使碰見她很喜歡很喜歡的東西,她也會忍住,可這次為了你,她毫不猶豫的就提了出來。”王威終於把那根煙點燃了,火光閃爍間,映亮了他飽經風霜的臉。


    林邪沒有說什麽話,在心裏把和語嫣在一起的一切細致精心的濾了一遍,篩出來的全是她的柔情,她的摯愛。


    “雖然你倆年齡不是太大,可我是過來人,我和嫣兒她媽相識相戀的時候年齡也不是太大,所以對你們的交往我們沒有阻攔。可現在,我不知道我是否還這麽想了。”王威有點煩躁的熄滅了手裏還沒燃過的煙。


    “叔叔,您放心,我會讓語嫣幸福的,會用我的生命去嗬護她。”林邪信誓旦旦的說道。


    “我相信,也知道你後背的刀傷是為了她才被刺上的。哦,對了,你的傷口沒啥事兒吧,在七號監獄裏受委屈沒?”王威問道,剛才想語嫣和他的事情太專注了,一時沒有想起來林邪身上還有刀傷。


    “沒事兒,叔叔。”林邪說的還真是大實話,現在他感覺身體好一陣輕鬆,他從監獄出來的時候,用手往後背摸了摸,那個傷口沒有再流血,而且已經結疤了,而被鐵棍和拳腳打的地方,除了有一股火辣辣的感覺以外,竟是沒再也沒覺著一點痛。這種快速的變態恢複力隻能歸結為天外隕石了,林邪慶幸那天去救了語嫣,壞人也是有好報的,要不那塊隕石怎麽就砸中自己了呢!


    “那就好。”王威的注意力顯然沒有在林邪的傷口上麵,他又把話題扯了回來,“現在嫣兒她媽還不知道你的情況,不過,很快她便會知道,嫣兒外公家會把你的底細查得清清楚楚,從你出生到你現在坐在我的車上,到時她肯定會反對你和嫣兒在一起了。嫣兒外公家也不會接受你的存在,他們家可是有深厚的紅色血統。”


    “叔叔想讓我放棄嫣兒?我做不到!難道走這條路的人就不能擁有自己的愛情嗎?”林邪有點急躁了,嫣兒就是他的逆鱗,誰都不能拔動。


    “當然可以,可是對於嫣兒卻不行。我也是貧苦人家出來的人,我們也並不是非得要講究那種門當戶對的封建家長。可我們不想嫣兒跟著一個混混過完一輩子,整日裏提心吊膽,遭人白眼。這句話聽起來很刺耳,但請你站在我們做父母的角度考慮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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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混混,我不是那種不求上進的人,也不是那種十惡不赦的社會渣滓,我也有自己的理想,我發誓:我不會讓語嫣受一丁點委屈。”林邪的聲音近乎咆哮了。


    王威卻還是慢慢的說道:“其實我還是很欣賞你的,要是你換條路走,我或許能幫你一把,你和嫣兒之間我絕對不會反對。”


    “黑或者白真的那麽重要嗎?現在社會上的富豪、名人那個敢說他沒有和黑道有關係,就是那些當官的身後不也有黑道的影子嗎?甚至於他本身就是黑道的頭目。現在那些當官的有多少是兩袖清風的,貪官汙史到處都是,真正為老百姓辦事的、為人民謀利的有多少?罪惡之手還少嗎?這樣的白能叫白嗎?比黑都不如。”


    王威又點了根煙,沒有反駁林邪的話,的確,林邪的話本來就是事實,身在官場他更有體會,即使你想做一名清官,一名好官,用手中的權力真正為人民辦實事,可是你不能,總會有這樣那樣的蛀蟲來糾纏你。要不是因為語嫣她外公家的權勢夠大,也許他早就被小人的詆毀,來自四麵八方的各種冷箭給射下馬來。


    林邪接著說道:“上海的杜月笙混的也是黑道,香港的霍英東混的是黑道,澳門賭王何鴻燊也是走的黑道,北京也有個周奉天,而且北京還有個太子黨,那更是黑的不能再黑了。國外也有黑社會,而且俄羅斯黑社會的頭麵人物還可以在政府的機要部門任職,黑手黨更是堂而皇之,黑道教父卡羅·甘必諾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代表著正義;大圈幫依然在各個國家存在。國父也曾是洪門大哥,這些不都是黑的嗎?可叔叔您能說他們是黑的嗎?”


    “看來你是死心要走這條道了,雖道不同,卻也可與之一謀,你認為你能達到他們那個高度?”王威看著林邪那閃放著精光的眼睛問到


    “為什麽不能?別人能做到的,我林邪就能做到;別人做不到的,我林邪照樣能做到!”林邪說得鏗鏘堅決,強烈的自信。


    “那你想做些什麽?是成天出去砍人、泡妞、耍威風?是欺行霸市、收保護費、搶劫?還是販毒、走私軍火、搞恐怖襲擊?”王威帶著點玩味的意思說道。


    “這些都是很低級很俗的。首先,砍人得看砍的是什麽人?要是天理不容法律卻又不能製裁,怎能不砍?其次,黑社會本來就一直存在,從來沒有消散,強大如墨索尼裏以獨裁者身分用一國之力驅逐意大利黑手黨,可黑手黨滅了嗎?沒有,本土黑手黨不僅頑強的生存下來,而且還在美國發展得如火如荼。既然黑社會不能滅之,那就隻能疏導,就像淤積的河水,你能堵住它嗎?華夏國黑社會不少,可為什麽不能成氣候?無法於哥倫比亞毒梟、俄羅斯黑手黨相比,無非就是耗子扛槍,窩裏橫。洪門為了國父的民主革命,作出的貢獻不少吧;盧溝橋事變裏,青幫為抵抗小日本也出盡了力。再比如要是南京也有這麽一個熱血組織,能讓幾個日本小浪人拿著麵膏藥旗就占領了一個縣城嗎?就那樣讓他們屠盡三十萬同胞嗎?”林邪一口氣說下來,越說越興奮了。


    “怎麽?黑社會在你眼裏還成了正義的化身?”


    “黑社會之所以叫黑,那就是因為他不能見光,假如要走到陽光下那他就得披上一層華麗的外衣,像太子黨。黑社會從來都不是正義的,這三個字象征的隻有暴力和血腥,但我理想中的黑社會卻不僅僅是這樣。他的存在不隻是為了占下一塊又一塊的地盤,他應該有更高遠的目標!”


    “哦,你是怎麽想的?”


    “不瞞叔叔說,我也成立了一個組織,叫龍門。”


    “龍門?龍的傳人!挺能蠱惑人嘛!”


    “龍,我們華夏國的圖騰,無論在哪裏,他都應該是翱翔在九天之上的!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佛語有雲: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既然他存在了,我就要在這一片黑暗的世界裏闖出龍的威名,開創新的天地。叔叔,您以後看到的絕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絕不會做出有違於國家利益的事!”林邪把自己心裏所思所想全都說了出來,看了一眼還在沉思著的王威,亢奮的神情有點落寞卻還帶有執著,“至於語嫣,如果她還愛我,我就不會放棄她,永遠不會。要是她累了,我會放手,衷心的祝福她。”


    “她估計已經深深陷進去了,你現在這樣我也不知道怎麽勸說你,你說得也很有道理的樣子。的確,凡事都有兩麵性,有好的就一定有壞的,而有壞的一麵也肯定會有好的一麵存在。也許你能達到那個高度,但是,在你沒達到那個高度,擁有那種實力之前,我希望你不要過多的糾纏嫣兒。否則你能給她的就隻有為難和痛苦,老牛總是很護小犢子,到時就別怪我有什麽不善的舉動。”王威沒有把話說死,隱隱裏他已經相信林邪會做到他所說的一切,而自己的女兒已經深陷進去了,從她哭的昏天黑地的樣子就能看出來。


    “叔叔,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會放棄的……”林邪堅決的說道。


    “好了,這個問題就到此為止,我希望你記住你說的話,也記住我說的話!”說完之後,王威發動車子飛速而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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