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公府的張夫人在教導張桂芬時,不是一般的嚴厲。


    以致於張桂芬想交什麽朋友,想和什麽人在一同相處,都要經過張夫人的同意。


    說起來,這也倒是無可厚非。


    畢竟,‘京圈’太亂了,搞不好,今日這個家族極其顯赫,待明日就要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是以,對於勳貴門第來說,交友不慎,真有可能惹到禍事。


    如今張桂芬對靜姐兒與壯哥兒在交友的事情上嚴厲,也是出於這方麵的考慮。


    不過,衛淵可不會考慮那麽多。


    對他來說,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到今日,若連自己的孩子想與誰交友都要慎重,那麽,所謂身居高位,豈不就是一句空談?


    他隻想讓靜姐兒高高興興地長大,即使靜姐兒今後不願成婚生子,冠軍侯府,也能養她一輩子。


    待衛淵酒意上頭的時候,新郎潘戍才將新娘迎進家門。


    衛淵在小靜姐兒的攙扶下,略有搖晃著走到韓國公府門前去瞧新娘。


    縱然衛淵還有較為清醒的意識,但走路已有些輕晃。


    他也不願讓下人攙扶著,就願意讓靜姐兒攙著自己走。


    靜姐兒那麽小,哪能攙扶的動啊,整個身子都靠在衛淵的後背上,愈發感到吃力,但愣是一句怨言沒有說,頂多講出一句,


    “爹爹,為什麽要喝這麽多酒啊?”


    衛淵嘿嘿一笑,也不讓靜姐兒攙著了,直接將她抱在懷裏,“走,靜姐兒,爹帶你去看新娘子!”


    不少人見衛淵過來,無論男女,都識趣的避讓出一條道路來。


    待衛淵經過之後,那些人都會畢恭畢敬的喊上一句,


    “侯爺安康。”


    “拜見侯爺。”


    “.”


    衛淵隻是朝著那些人點頭示意。


    “靜姐兒,想不想看新娘子?”


    衛淵親了親懷抱裏靜姐兒的小臉蛋,胡渣紮的靜姐兒有些臉疼,但她似乎都已經習慣了,甜甜的笑著說道:“想看!”


    話音剛落,衛淵蹲下身子,示意靜姐兒騎在自己的脖子上。


    靜姐兒很熟絡的就騎了上去,兩隻小手環抱著衛淵的脖子。


    這時,新郎與新婦已經聯著繡球走來。


    衛淵故意逗靜姐兒,“新婦好不好看?”


    說話間,潘戍特意看了一眼衛淵,朝著他笑了笑,算是打個招呼。


    靜姐兒盯著一身錦繡紅衣的新娘,目不轉睛的開口道:“好看!”


    衛淵大笑道:“將來等靜姐兒長大了,定比這兒還好看。”


    靜姐兒笑著說道:“我才不要嫁人,我要每天都陪著爹爹。”


    聞言,衛淵心裏暖洋洋的。


    這時,已經隨著新婦進府的張桂芬,悄無聲息地繞到靜姐兒身後,嚴厲道:


    “這麽多人,怎麽能騎在你爹爹的脖子上,快下來。”


    靜姐兒一聽是自家娘親的聲音,頓時打了個激靈。


    衛淵也下意識轉身,“明丫頭呢?”


    張桂芬道:“應去後院了吧。”


    隨後,她就聞到衛淵身上一股酒氣,皺眉道:


    “這婚宴還沒開始呢,怎麽就先吃這麽多酒了。”


    衛淵嘿嘿一笑,“靜姐兒讓我喝的。”


    靜姐兒一聽,嘟了嘟嘴,有些委屈。


    張桂芬瞪了她一眼,“為何不勸你爹爹少吃點酒?”


    靜姐兒有苦說不出,想哭。


    待婚宴快結束的時候,衛淵非要抱著靜姐兒去逛街,張桂芬擔心他吃多了酒,隻好跟著他們父女二人去閑逛了。


    至於壯哥兒,稍晚些要去宮裏赴宴,是太後親下的懿旨,點名要見壯哥兒與靜姐兒。


    靜姐兒不願去,隻好就讓壯哥兒去了。


    明蘭也無所事事,正打算歸家,卻不料,半道上,被顧廷燁堵了個正著。


    她掀開車簾,看著前方的寧遠侯府馬車,大聲道:


    “顧廷燁,你什麽意思?”


    隨後,顧廷燁竟是直接下了馬車,直接進了明蘭的馬車。


    這一幕,讓明蘭有些猝不及防,“顧廷燁,你無禮!”


    顧廷燁道:“反正我經常被你舅舅揍,每次都是鼻青臉腫,這次也想好了,大不了再被你舅舅揍一頓,隻要不死,就沒事。”


    明蘭氣急,“你這般貿然闖入我的馬車裏,若是我兩位姐姐在呢?”


    顧廷燁道:“我早已打聽清楚,伱四姐姐去與一些女子喝茶了,你五姐姐陪同,不然,我如何敢上你馬車?”


    明蘭想要離開馬車,但是卻被顧廷燁攔住。


    她攥著小拳頭,眼睛裏遂有淚花兒浮現,


    “你上了我的馬車,來日,京中百姓該如何說我?說我浪蕩,不顧臉麵,勾引你?我的名聲還要不要?”


    說著說著,眼淚就已流出。


    顧廷燁心裏有些慌了,連忙道:“你先別哭,我都想好了,我中意於你,娶你,旁人便說不得任何閑話了。”


    明蘭紅著眼睛,看向他,“此前我就說過,若你真是喜歡我,就不該讓我為難,可見,你並非真的喜歡我,你想娶我,也隻因我的舅舅是衛淵。”


    顧廷燁當即開口道:“你也太小看我了,莫說你舅舅是冠軍侯,就算你舅舅是皇帝陛下,我不想娶你,便也不會娶你,我娶你,隻因我喜歡你。”


    明蘭道:“你口口聲聲說中意我,喜歡我,但你仍舊處處讓我為難,若這也是中意、喜歡,那我寧可不要。”


    顧廷燁道:“我是真心喜歡你,我可發誓,你若進我顧家大門,終此一生,我隻你一人,家中大小事,我一律隻聽你的,如何?”


    明蘭撇過頭去,不願多言。


    顧廷燁又道:“反正現在就這麽個情況,京城裏所有人都知,我對你有意,便沒人再敢追求你,除了我之外,其他人,也不配娶你。”


    說罷,顧廷燁離開馬車。


    明蘭氣鼓鼓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回到家之後,她來到了壽安堂,將今日之事告知了盛老太太。


    老人家問道:“你對那寧遠侯,到底是個什麽想法?你若真不喜,實話告知你舅舅即可,你舅舅打小就疼你,不會讓你做違心之事。”


    明蘭歎了口氣,“我自是知道的,起初我對那顧廷燁還有些好感,但他太霸道,總以為他想得到什麽,便可得到什麽,我受不了。”


    老太太笑嗬嗬道:“就這一點兒來說,你遠不如你那位舅媽。”


    明蘭不解,“這與我舅媽有何幹係?”


    老太太語重心長道:“你舅舅是何許人也?百年才出一位的英才,像是這等人物,哪個女子能輕易掌控?但你舅媽就可以。”


    明蘭此前隻覺著是舅舅與舅媽感情和睦,如今聽老太太一說,她似是想到什麽,於是追問道:


    “祖母能詳細說說嗎?”


    盛老太太點頭直言道:“拋去你舅媽身份不說,難道,你舅媽就當真沒有些禦夫之術?”


    “我聽你娘說,你舅媽待你舅舅,就像是綿裏藏針,平時對你舅舅是百依百順,但隻要讓你舅媽不悅了,那藏在棉花裏的針,自然也就露出來了。”


    “從你舅舅納妾這事上就可看出一二,你舅媽事先應是知道你舅舅在江南找了一女子,但你舅媽從來沒說,沒問,直到你舅媽派人去江南時,你舅舅才明白過來。”


    “可千萬別覺著,這樣做,會使你舅舅不悅,實際上,你舅媽是將一女子的弱勢都展現了出來,使你舅舅心生虧欠。”


    “向你舅媽多學學吧,那丫頭,手段可不一般啊。”


    明蘭好奇道:“祖母的意思是說,我也可像舅媽那樣,綿裏藏針,去應對顧廷燁?”


    剛說到這裏,她覺得有些不對勁,又道:“聽祖母這意思,也是想讓明兒嫁給顧廷燁?”


    盛老太太道:“旁人與你說,始終說不到你的心坎裏去,你想如何,就如何,婚嫁之事,莫要聽別人的。”


    明蘭好奇道:“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祖母似並不在乎這個。”


    盛老太太應聲道:“若是我在乎這個,當年,我也便不會嫁給你的祖父了。”


    ——


    翌日,衛淵知道顧廷燁對明蘭的所作所為之後,不出意外的,將其暴打了一頓。


    對於這頓揍,顧廷燁早已有心理準備。


    當日傍晚。


    衛淵邀請盛竑、明蘭她們來府上用晚膳。


    因盛竑與衛淵也算相熟了,知道衛淵的脾氣,親朋用膳的時候,絕口不提國事政事。


    而盛竑又是一個文臣,平常與人聊天,都是說一些詩詞歌賦或者文章、書法等,但衛淵呢?一介武夫,兵法在行,書法?能聽懂嗎?


    縱然是能聽懂,隻怕他也不感興趣啊!


    然而,讓盛竑沒有想到的是,衛淵竟主動說起了一些有關文化上的事情,


    “近期蘇軾寫的那首詞,《江城子·密州出獵》,你聽過嗎?”


    如今,蘇軾是大周文壇一顆新星,但凡是精通詩詞歌賦的文人墨客,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盛竑道:“自是聽過的,算是一首邊塞詞,近兩年,那位蘇大家寫過不少諸如此類的詩詞。”


    衛淵笑道:“如今蘇軾又去了延邊,等過段時日,等他回京的時候,你們家那個老三,可以跟著蘇軾學習一段時日,也算增長增長見聞,總好過他在家中無所事事。”


    如今蘇軾可稱得上大儒,而盛長楓是什麽貨色?哪個大儒能看得上?


    讓盛長楓追隨蘇軾一段時日,將來,盛長楓無論為官還是如何,與人說是蘇軾的弟子或門生,那簡直就是一張行走的名片。


    而這個名片,可能不會助力盛長楓在朝廷裏如何風生水起,但絕對可以讓他在文壇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在文壇能有個清名,也能讓盛家這個家族臉上添光啊!


    盛竑動心了,小心翼翼的詢問道:“衛侯,那位蘇大家,能夠看上我家楓兒嗎?”


    坐在一旁的張桂芬笑道:“興許你還不知,那位蘇大家,每次回京城,都會來府上請見我家官人,還稱呼我家官人為‘衛大哥’。”


    啊?


    蘇大家居然稱呼衛侯為衛大哥?


    蘇軾什麽時候與衛淵扯上的關係啊?


    盛竑一臉迷茫。


    見狀,衛淵笑道:“此事說來話長了,不提也罷,總之,待蘇軾回京,我給他說上兩句便就足夠了。”


    盛竑道:“淵弟,多謝了!”


    衛淵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頓了頓,又瞧向明蘭,開口道:“姊兄,你也知道,明丫頭已經及笄,到了該說親事的時候了,不知這事,姊兄如何看?”


    今日將盛竑請來的唯一目的,就是如此。


    盛竑畢竟是明蘭的親生父親,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衛淵固然可以做主明蘭的婚事,但無論怎麽說,還是要提前知會盛竑一聲的。


    盛竑知道衛淵的意思,不假思索道:“衛侯也算是看著明丫頭長大的,不知衛侯可有什麽中意的人家?咱們提明丫頭操心操心,若是行,就定下也無妨。”


    待他說到這裏的時候,張桂芬已經帶著明蘭離開此間。


    長輩們在談論晚輩的婚事,按照禮製來說,晚輩不應在場。


    衛淵道:“姊兄,你認為寧遠侯顧廷燁這個人如何?”


    顧廷燁可是侯爵啊!


    以盛竑的心思,哪裏會不願意?


    畢竟,當初華蘭嫁給一個伯爵,都激動地盛竑成宿成宿睡不著。


    “這顧廷燁曾在我盛家讀過幾年書,又是衛侯您推薦的,人品定是過得去,若是明丫頭能進顧家的門,也算好事一樁。”


    這會兒的功夫,盛竑的嘴角已經壓不住了。


    衛淵點頭道:“咱們家的明丫頭進顧家門,算是顧家的福氣,姊兄,你說對不對?”


    聞言,盛竑當即大笑著舉杯道:“淵弟所言有理,淵弟,來,為兄敬你一杯。”


    衛淵莞爾一笑,“姊兄請。”


    大堂屏風後。


    張桂芬與明蘭正在偷聽著衛淵與盛竑的聊天。


    片刻後,張桂芬道:“關於顧廷燁無禮一事,你舅舅已經教訓過他了,他也向你舅舅做了保證,將來若能娶你過門,整個寧遠侯府,就是你說了算。”


    “咱們不看他侯府門第如何,你舅舅與我都想問你,認為顧廷燁如何?你說行,此事就定下了,你說不行,從此以後,就不讓顧廷燁再回京城半步。”


    “這也是你舅舅的意思。”


    明蘭先是低頭沉默。


    猶豫期間,張桂芬開口道:“我懂了,明日京畿大營的將士就會聯名上奏,參顧廷燁驕縱跋扈,培養心腹,陛下或許會將他貶為庶民,從此不得踏進京城半步。”


    說著,她就要走出此間。


    明蘭連忙起身勸阻,“舅媽,我.我.我覺得他還行。”


    還行?


    張桂芬掩嘴一笑,“此事,就算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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