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七,新軍離開海州,繼續南下。


    沿途若遇山匪或是倭寇,衛淵一律采取強勢鎮壓手段,不留活口。


    雖然這樣做,會遇到很多阻力。


    比如那些想要投靠朝廷的山匪或是倭寇,便沒了什麽退路,隻能抗爭到底。


    會給新軍平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但,衛淵此行,就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訴世人,大周的軍隊,不會與倭寇同流合汙。


    若是有人想與倭寇勾結,等待他們的,終將是死路一條。


    如此,才能杜絕,在他凱旋之後,-倭寇若是再次滋生,不會有人給他們送金錢女子。


    假以時日,倭寇勢力再難壯大。


    行軍途中,不時有人向衛淵匯報各地州府倭寇情況,


    “據皇城司傳來消息,楚州、揚州、蘇州一帶的山匪與倭寇,都開始向海上轉移,此舉是要避我擋虜軍鋒芒。”


    前世曆史上的揚州並不靠海。


    但這一世的揚州麵積較廣,其下轄城縣有臨近海域者。


    蘇州情況亦是如此。


    不過,不管怎麽說,揚、蘇二州都乃重鎮,倭寇數量極少,即使有,也就十幾名而已。


    因為朝廷不可能讓這種地方,還出現倭寇之事。


    至於山匪就是一些不成規模的賊窩,當地捕快都能前去解決。


    隻是考慮到那些賊窩的存在,並不足以影響揚、蘇二州的局勢,所以當地官府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畢竟,縱然隻是小小賊窩,派人去圍剿,也會付出代價。


    “沿途若遇賊寇,讓軍中某些將士領兵去平。”


    “我們已經在海州耽擱了數日,必須要盡快趕往兩浙。”


    衛淵向楊懷仁吩咐起來。


    後者抱拳道:“諾。”


    “衛帥,還有一事,蘇州官吏聯名送信,想要讓您前往蘇州小住幾日。”


    “您看,是否要給他們回應一二?”


    衛淵道:“告訴蘇州刺史,就說,他的好意,本帥心領了。”


    “但是本帥有皇命在身,不容耽擱行程。”


    楊懷仁欲言又止。


    衛淵皺眉道:“怎麽了?”


    楊懷仁道:“八賢王之後,吳王趙允良也想見您。”


    趙允良?


    按輩分,是趙禎的弟弟。


    這八賢王與趙禎的父親周真宗是兄弟,乃是周太宗的第八子。


    由於此人素有賢名,於是被民間稱為‘八賢王’。


    他的兒子趙允良,在十年前,被趙禎封為‘吳王’,屬地就是蘇州。


    當初趙禎還未生下趙曦這個孩子的時候,也曾有過打算,要立趙允良的子嗣為王,然後令其前來京城。


    隻是一來趙允良子嗣較為年幼,二來又不符合禮製。


    畢竟,趙允良還未死,趙禎不能直接將他的嫡子搶來認作兒子,而他嫡子又無奇功,難以封王。


    是以,這個心思才算作罷。


    但不管怎麽說,八賢王的孫兒,趙禎認為,不差。


    八賢王的兒子,更不錯。


    蘇州雖有刺史,但實際當家人,是吳王。


    這些年來,吳王將蘇州治理的井井有條,朝廷無論缺錢還是缺糧,蘇州總是第一個站出來幫忙。


    所以,趙禎對這一脈宗室抱有好感,是正常的。


    “吳王想要見我?可有說什麽?”


    衛淵詢問。


    可以不給蘇州百官麵子,但是,吳王的麵子,該給的,還是要給。


    畢竟,吳王的影響力,不隻是在蘇州。


    像是韓大相公等人,也都挺敬重這位老王爺。


    一次富彥國被貶江南,受到吳王的熱情招待,富彥國醉酒後,說吳王乃是定海神針。


    有吳王在蘇杭,蘇杭就亂不了。


    衛淵可不信,一位身懷大才的治國能人,會因醉酒而胡言亂語,可見,那吳王的確是有幾分本事。


    “吳王是派親衛前來送信,這信,末將還未看,請衛帥觀閱。”


    說罷,楊懷仁就從懷裏掏出一封信來。


    衛淵打開來看,信上的內容也很簡單。


    先是對自己毫不吝嗇的誇讚一番,又說自個兒乃當世豪傑,他吳王早就有意與其結識。


    並且,將見麵的與地點都說好了。


    就在太湖附近。


    有趣的是,吳王在信中明確說,希望衛淵會一人前往。


    “看來吳王已經猜到,本帥是不會去見蘇州百官。”


    “他沒有阻攔百官差人送聯名書信,反而又單獨派了親衛前來,是讓本帥不好拒絕他的邀請。”


    聽衛淵說到這裏,楊懷仁問道:


    “吳王那裏,您去還是不去?”


    衛淵將吳王所送之信揣在懷裏,打算好生保管,將來或有大用。


    隨後,他問道:


    “範純仁前往兩浙時,吳王可見了他?”


    楊懷仁搖頭道:“您派給範純仁的侍衛,日夜都對其監守。”


    “聽他們來信說,範純仁在蘇州,隻見到了當地刺史。”


    “至於吳王,則是稱病在府。”


    衛淵笑了笑,“吳王不見範純仁,卻見本帥,是因為咱們手上有兵權。”


    “範純仁雖然是東南經略使,主管海運國策。”


    “可隻要咱們在東南一日,海運上的事情,就繞不過咱們。”


    “吳王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想要見本帥。”


    毫不違言的說,衛淵如果想要將範純仁的權力架空,也隻是一句話的事情。


    兩浙東南一帶的百官,很清楚,該聽誰的話。


    不然,指揮不了軍隊,海上倭寇該如何平息?海運又怎能暢行無阻?


    衛淵隻要拖上個十天八個月,那些想要做海運生意的人,就要多虧損幾分,甚至是因手上囤積貨物賣出不去而瀕臨破產。


    楊懷仁道:“您是說,吳王也想做海運生意?”


    衛淵笑道:“不然,他堂堂一個王爺,偏安一隅,犯不著與我這個新軍統帥相見。”


    藩王勾結軍隊乃是大忌。


    衛淵沒有選擇將吳王所送之信焚燒,就同等於抓住了他的一個小尾巴。


    吳王又豈能不知?


    即使如此,仍然要見,就說明,有巨大利益誘惑著他非見衛淵不可。


    楊懷仁皺眉道:“聽衛帥言外之意,是要見一見那吳王了?”


    衛淵點了點頭,“見,為何不見,隻是戲要做全。”


    “吳王稱病在府,本帥也不能露了端倪。”


    “本帥率先前往太湖去見吳王,在本帥離去這幾日,大軍按照正常行軍速度前行。”


    “柴功與我體格相似,讓柴功著我甲胄,坐在車輦裏,每到夜深時分巡營,不得有誤。”


    楊懷仁鄭重抱拳,“諾。”


    一日後。


    衛淵快馬趕到太湖附近。


    按照與吳王相約地點。


    衛淵找到一座臨近太湖的宅子,規模不大,與農家小院相似。


    但能夠在太湖附近置辦那麽一處宅子,即使很小,很簡陋,其主人身份,隻怕也大有來頭。


    衛淵一路行至此處,卻見行人並無多少,就連船隻都不曾見到。


    而且隱隱感到四周有很多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按照正常邏輯來說,此地至少能看到幾艘青樓船隻,每到夜時燈火通明。


    但什麽都沒有,可謂萬分寂靜。


    衛淵隻是剛來此處,就有一位牽著牛的老漢緩緩走來,向衛淵作揖道:


    “敢問可是衛帥?”


    衛淵點了點頭。


    老漢指了一個方向,道:“家主已在湖邊恭候您多時了。”


    衛淵微微頷首,看到那湖邊,的確有一老翁頭戴鬥笠,正在悠閑垂釣。


    他徒步上前,約莫走了有盞茶功夫,便已至老翁身後。


    衛淵隻是靜靜地站著看著湖麵動靜,一句話也沒說。


    老翁也沒有。


    不知過了多久,衛淵見湖麵有動靜,小聲提醒道:“魚兒上鉤了。”


    老翁並未抬杆,“以衛帥之見,你我誰是魚兒誰是鉤?”


    衛淵歎道:“與你們這些人打交道就是麻煩,動不動就要猜啞謎,誰是魚兒誰是鉤,重要嗎?”


    吳王一愣,僅是一會兒的功夫,原本將要上鉤的魚兒竟是跑了,湖麵再無動靜。


    他收杆起身,見那鉤子上的魚食已經被魚兒啃食殆盡。


    衛淵瞧了瞧,笑道:“你這個執杆人心境似乎受到了影響?”


    “若是常年垂釣的人,不至於會讓一條魚脫了鉤。”


    “難道我的到來,讓你很是意外?”


    吳王緩緩轉身,像極了一位普通的農家老漢,他看向衛淵,笑道:


    “太湖之水已被魚兒折騰渾濁,老夫沒了一條魚,但還有下一條,總之,隻要這水還渾著,老夫總能釣到魚吃。”


    “衛帥剛至這湖邊,就讓湖麵掀起波瀾,看似有不少魚兒,都在爭先恐後的咬著我這鉤上的魚食呢。”


    “如果老夫是這魚兒,自然也願冒險飽餐一頓,隻是要看真正的執杆人,願不願意走個神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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