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一年級的新生們,如同瑟瑟發抖的鵪鶉般擠在禮堂門外,渴望從門的縫隙中窺見一絲考試內容。


    他們將按學院分組進入禮堂,每組有包括準備及施咒在內的十五分鍾時間。


    得知鄧布利多為他們親自監考後,大部分學生都無比渴望進行一次筆試,而非實際操作。


    但可惜的是,教師們顯然認為低年級新生,根本回答不出那些複雜的咒語模型和理論。


    二年級的學生強裝鎮定,維持著學長風度,實則嘴裏也在不斷念叨著魔咒;直到某個格蘭芬多的男生因為太過緊張念錯咒語,點燃了自己的袍子,才停下這種行為。


    至於為何他們要擔此重任?


    自然是因為三年級以上的學生要先進行魔咒與變形術的筆試部分,為將來的o.w.ls考試,以及n.e.w.t考試做準備。


    筆試考場裏,羅曼默寫著轉換咒的定義,並由衷地感謝鄧布利多沒讓他現場發明一個小魔咒。


    但現場的哈利顯然沒有這麽好運,他死死地盯著赫敏的鳳梨。


    它正跳著流暢的踢踏舞走過桌子。


    而哈利自己的鳳梨正在以一種古怪的戰舞姿勢,把底部砸得稀爛。


    等它停下舞蹈,桌子上已經滿是梨汁與破碎的果肉。


    鄧布利多倒是沒有什麽驚訝的神色。


    他還是溫和地看著每個考生,等著他們變形術的成果。


    當哈利把揮動著老鼠尾巴的鼻煙壺——如果那東西能算鼻煙壺的話——遞給鄧布利多時,他的臉就像剛從桑拿房裏出來,又一步站在西伯利亞平原上一樣。


    但鄧布利多隻是和藹地眨著天藍色的眼睛,示意他可以離開。


    “真不敢相信,我的鼻煙壺上麵還有兩根老鼠毛。”赫敏碎碎念著。


    “我希望我的鼻煙壺上也隻有兩根老鼠毛,但很明顯它還有一根尾巴和鼻子。”羅恩哭喪著臉抱怨著,毫無考完試的輕鬆感。


    哈利沒有說話,他感覺自己的胃空空的,莫名有種失落的感覺。


    鄧不利多如果知道這個效果,八成會接下所有的考試工作。


    赫敏在每場考試結束後,都會再重溫一遍考試內容;羅恩一直說這種行為令他感到惡心,但這次他出奇地沒有反對。


    他們來到圖書館,用弗利維教授製作的,還在試用中的“學生卡”打開了圖書館的大門。


    三個人用上午餘下的所有時間來複習轉換咒的細節,討論施法過程中出現的錯誤;平斯夫人少有地允許學生們在她眼皮底下小聲嘀咕,一個人打掃著空蕩蕩的圖書館。


    哈利也很享受這種感覺,因為當他待在圖書館內時,額頭上的傷疤很少疼過。


    “哈利,再過幾天就要回家了,不過別擔心,我會給你打天——話的。”


    “是電話。”赫敏在一旁糾正道。


    吃過午飯,連赫敏都同意享受一下的剩餘的學院時光。


    於是他們慢悠悠地順坡而下,來到湖邊,坐在樹下看著午後的天空。


    黑湖的岸旁,一隻大魷魚躺在溫暖的淺水裏曬太陽,韋斯萊孿生兄弟和李喬丹正在輕輕撥弄它的觸須。


    “弗雷德,喬治!”羅恩高聲喊起來,“你們還有考試,不是嘛?”


    “是的,但別讓考試擊潰你的生活!”弗雷德高聲回應,腳下卻在濕軟的泥上一個打滑兒,險些跌入黑湖。


    大魷魚飛快地破開水麵,伸出一隻觸手,扶住他的身子。


    “酷。”哈利看著大魷魚將弗雷德扶住,暗自鬆了口氣。


    他躺在地上,聞著陽光曬過的青草香氣。


    頭頂蔚藍色的天空中,一隻黑色的渡鴉晃晃悠悠地飛過,看上去就像喝醉一樣。


    這是誰的醉鬼信使——哈利輕笑了一下,隨後想起來,隻有海格一個人給他寫過信。


    他的笑容收斂起來。


    海格是永遠不會背叛鄧布利多的。海格決不會告訴任何人製服路威的辦法……絕不會的……可是――哈利突然一躍而起,向著海格的小屋跑去。


    羅恩和赫敏緊隨其後。


    韋斯萊兄弟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睛裏看到了遺憾。


    他們礙於考試,不得不放棄這樣一件看上去很有意思的事。


    三年級以上的考試,較一二年級有秩序得多。


    鄧布利多按照姓氏把四個學院打散,混在一起。


    所有人排著隊從禮堂裏轉上一圈,按照鄧布利多的要求對桌子上的各種東西施法。


    三年級的難度並不算跨越性增長,一個人也隻需要三、四條咒語就能完成兩項考試的任務。


    直到羅曼來到鄧布利多麵前。


    他身前的學生在遠處停下,似乎不願就此離開。


    而身後的學生,則出於畏懼與尊重的複雜情緒,並沒有敢與他離得太近。


    塞德裏克與羅傑並沒有離開,兩人還在禮堂門口張望,而韋斯萊兄弟受姓氏影響,此刻還排在禮堂門口。


    隻有小麥格,貝亞特女士離他還算近,但也隔了不少人。


    這也就意味著,無論是對他關注,或者對他不關注的人,都不在附近;鄧布利多的話不會被任何人無意中聽到。


    “羅曼·海勒。”鄧布利多放下名冊,狡猾地眨著眼睛。


    “是的,教授。”


    羅曼嘴裏應付著,眼睛卻看著桌上的各樣小東西:


    蘋果、梨、老鼠、烏龜、茶壺……


    “請讓這隻老鼠趴在烏龜背上,然後將它們變成一隻鳥,好嘛?”鄧布利多的鏡片閃過一絲光亮。


    “好的。”羅曼的話語中沒有遲疑。


    動物變動物,還要加上融合變形,確實需要很高的控製力;但好歹控製老鼠趴在烏龜背上很簡單。


    “對不起。”鄧布利多看著他揮舞魔杖的動作,出言製止。


    “教授?”


    羅曼並不覺得自己施法有什麽錯誤。


    “請原諒我的表意不清,我的意思是,在完成這些事的時候,你隻能用一個咒語。”鄧布利多微笑著說道。


    羅曼高舉著魔杖,杖尖困難地在空氣中顫抖,良久都沒有落下。


    “看來有人遇到了難題,但看在題目比較難上,我願意給你時間,或者我可以換一道題。”鄧布利多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


    隨後他壓低聲音說道:“但我不確定麥格教授與弗利維教授會不會讓你——”


    “請務必給我時間思考。”羅曼皺著眉,為後麵的同學讓開路。


    自己則一屁股坐在長椅上,從衣服中掏出羊皮紙開始寫寫劃劃。


    後麵的學生有幾個差點兒哭出來。


    他們不知道鄧布利多出了什麽題,但如果以羅曼的施法能力都遇到困難,那他們怕是要在這裏留到下個學期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直到六年級的學生開始進場。


    由於缺少了五年級的學生作為過渡,咒語的難度看上去瞬間飆升。


    就仿佛上一秒還在用打點計時器學牛頓第二定律,下一秒就已經開始考拉格朗日方程的實際應用。


    直到學生們全部散去,晚飯的時間就要到了,鄧布利多才扭過頭看向埋頭苦算的羅曼。


    “有什麽頭緒嘛?”


    “我有幾個想法,但需要反複嚐試調整。”羅曼劃去羊皮紙上的一行字,“除非我使用一些‘特殊’手段,但那樣得不償失。”


    “你不能把特殊手段用在日常生活中。”鄧布利多笑著搖了搖頭。


    羅曼無奈地搖了搖頭,開始移動自己的魔杖,在空氣劃出一道又一道閃著金色光芒的線條。


    但隨著他的魔杖點下,可憐的老鼠被烏龜壓在身下,或者說,它身上長了隻烏龜。


    烏龜則生著羽毛與老鼠毛,厚重的殼打開,分成兩半,如金龜子般扇動著。


    “天哪。”鄧布利多差點兒把剛放進嘴裏的糖吐出來,他揮了揮魔杖,解救了烏龜和老鼠。


    羅曼並沒有不好意思,或者心疼老鼠和烏龜。


    他隻是看向鄧布利多,想從老人眼裏看出點兒什麽。


    他知道這道題是一道純粹用來難為人的題目。


    但鄧布利多笑著站起身子,把魔杖揮舞得飛起。


    在一通令人眼花繚亂,實則毫無意義的操作後,他在老鼠身後輕輕地嚷了一嗓子。


    老鼠嚇得向前竄去,越上烏龜的背,還沒來得及離開,就被變成一隻鳥兒。


    它搖動著翅膀在空中飛了兩圈,才折身而回,變成驚魂未定的兩個小東西。


    “教授,您這是耍詐。”羅曼輕笑起來,他不覺得鄧布利多需要這種取巧的法子來完成題目。


    “我隻是告訴你,有一些‘特殊’手段,就該在日常生活中使用。”鄧布利多也很開心地笑著,“好了,請準備一下,待會兒要吃晚飯了。”


    羅曼收拾起東西,穿過因考試結束而空無一人的走廊,回到自己的房間。


    可就在他握住門把手的同時,鄧布利多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


    “羅曼,能跟我來一趟嘛?”


    羅曼的背後一陣冰涼。


    他緩緩扭過頭來,強撐起笑臉,看上去十分平靜地說道:


    “教授,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他看著鄧布利多徑直走入有求必應屋,再次低聲問道:


    “教授?”


    羅曼看著敞開的大門,以及內部漆黑的房間,悄悄拔出了魔杖,開始緩步後退。


    緊接著,他感覺自己的衣領被什麽東西勾了一下。


    “盔甲護身!”


    羅曼已經很久沒有如此大聲地念出護身咒了,但魔咒並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


    他整個人不受控製地飛進屋內。


    有求必應屋的房門也隨之關閉。


    “障礙重重!”


    羅曼企圖用障礙直接停下自己的腳步。


    但還沒等他撞上自己設置的屏障,身體便恢複了自由,開始從空中下墜。


    一秒,兩秒。


    腳下卻遲遲沒有接觸到地麵。


    下墜,還是下墜。


    羅曼不停地下墜,最後落入一堆軟乎乎,濕漉漉,不斷蠕動的觸手中。


    魔鬼網?


    羅曼看著離自己不遠的地麵,伸出魔杖。


    強烈的火光刺激著魔鬼網向四下退去,攀附在潮濕的石壁上。


    羅曼抬起頭,足有兩人高的門扉立在前方。


    這門屬於一棟氣派的建築物。


    它有著打磨整齊的外牆和燈火通明的窗戶,但上半截卻與頭頂的石壁融為一體——就像是兩個平行的麵在某座城堡上截取下的一樓。


    從外觀看來,這該是座華貴的城堡——如果無視那些攀附著城堡外牆的魔鬼網觸手。


    它們肆意地生長,隨意地攀岩,絲毫沒有斯普勞特教授種下它們時,那厚厚的墊子模樣。


    “客人,您也是來參加宴會的嘛?”


    一個管家打扮的中年人走上前來,很有禮貌地請羅曼進門。


    “還是算了吧,我沒有請柬。”


    羅曼後退幾步,微微抬頭,用餘光望向頭頂上黑漆漆的空間。


    如果他猜的沒錯,那裏應該隱藏著一張他十分熟悉的活板門。


    “這是主人為了心愛的姑娘而舉辦的宴會,所有人都可以來參加。”管家躬身施禮,言辭懇切。


    “那他們兩個為什麽不參加?”


    羅曼指向城堡邊上的兩個年青人,他們看上去癡癡傻傻的,就呆立在城堡的台階旁,如雕塑般看著台階上可能通過的人。


    管家似乎早就料到了羅曼的問題。


    他再次施禮,直起腰後輕輕拍了拍手。


    兩個年青人立刻機靈起來。


    “可憐的主人,他雖然是個了不起的男巫,有財富、有權力,卻沒有一個人愛過他。”看上去較小,而且五官柔和的人率先開口。


    他對麵的人笑起來有些猥瑣,反問道:“一個男人擁有這麽多金子,擁有宮殿一般的城堡,為什麽沒能找到一位妻子呢?”


    他們說完話,就再度陷入沉默。


    羅曼還沒來得及思考,就聽見身後傳來魔鬼網蠕動的聲音,和微弱的火光。


    他來不及猶豫,匆匆上前闖進了城堡的大門。


    這是一場精致的宴會,餐桌上擺放著最精美的銀質和金質的餐具,裏麵盛著最豐盛的食物。


    大銀盆裏盛著碩大無比的魚;各種珍禽的身上依舊還保留著它們最鮮豔奪目的羽毛。


    外加各種美酒,有愛琴海出產的,小亞細亞出產的,好望角出產的,都裝在奇形怪狀的閃閃發光的瓶子裏,似乎更增加了酒的香甜純美。


    藝人們彈撥著纏著絲帶的魯特琴,歌唱著他們的主人從未感受過的愛情。


    姑娘坐在男巫旁邊的寶座上,男巫輕聲細語地說著他從詩人那裏偷來的情話,並不理解這些話的真正含義。


    “特洛卡?”躲在角落的羅曼不可置信地看著屋子正中間,正與姑娘談笑的男人。


    也隨著他的發現,城堡的門再次被推開,奇洛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臉色非常不好,看上去充斥著憤怒與焦慮;甚至——還有一點點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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