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幾天裏,羅曼總能在餐廳看到赫敏和哈利試圖把羅恩推到他麵前。


    於是他索性一日三餐都在廚房裏解決;熱情好客的小精靈並沒有感到麻煩,反而恨不得把他塞成填鴨。


    隨著聖誕節即將到來,羅曼也麵臨一個重大問題——納吉尼將要破殼了。


    無論從哪種意義上講,這都是她第一次破殼,務必小心謹慎。


    在一堂“補課”的天文課結束後,他在夜幕的籠罩裏偷偷離開小巫師的隊伍,徑直前往鄧布利多的辦公室。


    樓梯前的石獸打著哈欠,等他說出口令。


    “檸檬雪寶。”


    石獸跳到一邊,直到羅曼進門才重新回到原地;抖擻精神,威嚴地震懾著不遠處探頭縮腦的三個小巫師。


    “那是誰的辦公室?”火紅頭發的小男巫小聲問道。


    “求求你,羅恩,全學校的人都知道那是鄧布利多的辦公室。”


    “我打賭除了你沒幾個人知道。”


    門外的爭吵聲無法傳到辦公室內,但桌後的鄧布利多還是抬起頭,笑眯眯地說:


    “身後跟上小尾巴了?”


    羅曼看著鄧布利多推過來的,掛滿糖霜的檸檬雪寶,隨手往嘴裏塞了一顆。


    “如果我去霍格莫德調查一下您買的糖果,那是不是就可以獲得每天的口令了?”


    “這不好說,因為我一般用郵購。”鄧布利多紮了眨眼,“而且這種糖果在麻瓜的世界很常見。”


    “那您可得小心點兒,最近貓頭鷹凍傷的很多。”羅曼隨口胡扯著,四下打量。


    鄧布利多的辦公室並沒有什麽改變,牆上曆代校長像依舊雙目緊閉,安靜得像麻瓜照片。


    如果非要說哪裏不同,那就是高大厄裏斯魔鏡被扔在牆角,如同一麵普通的穿衣鏡。羅曼克製著自己,盡量不去想自己會在裏麵看到什麽。


    “我記得您前幾天就把厄裏斯魔鏡從有求必應屋裏搬出來了。”


    他一口咬碎了最外側的檸檬硬糖,讓裏麵的白色夾心粉狀糖在嘴裏滋滋作響。


    “是的,但我覺得還不用這麽著急把它搬進去。”鄧布利多愉快地說著,他把手中的羽毛筆插進墨水瓶裏,“我想你來找我一定有事。”


    “是的,我想去見一下尼可;從時間上來看,納吉尼快要破殼了。”


    “真是個好日子。”鄧布利多站起身子,“我萬萬沒想到,一天之中竟然遇到兩件與蛋相關的好事。”


    “兩件?”羅曼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的,早上奇洛教授來向我預支了薪水,我猜他一定是去買一些可愛的小東西了。”鄧布利多抓起桌子上的魔杖,又把無精打采的福克斯抱到架子上。


    “要不你還是考慮考慮早點兒……”他用商量的口吻對福克斯說道,換來敷衍的搖頭和不滿的鳴叫。


    “好吧,你知道的。”鄧布利多毫不尷尬地披上一件淡紫色的外袍,“福克斯有時候很喜歡拖延。”


    他拉開門,示意羅曼跟上:


    “現在,讓我們去看看納吉尼怎麽樣了,好嘛?”


    校長室的門被推開,鄧布利多與羅曼一前一後,神色如常地向著羅曼的房間走去;樓梯拐角處,救世主三人組卻有如發現新大陸一般激動。


    “快,跟上去。”


    “你們兩個瘋了嗎?我們為什麽要跟蹤鄧布利多教授?”小女生不可思議的聲音穿透力極強。


    “可是如果羅曼真的被斯內普抓住什麽把柄,鄧布利多是唯一有可能看穿的人。”


    “行行好……”


    在他們忙著爭論的空當,羅曼已經打開了房門。


    “隱形獸的血脈。”鄧布利多看著桌子上的納吉尼蛋,卻沒有提與蛋有關的事。


    “是的,拉菲有隱形獸的血脈。”羅曼無奈地點亮台燈,“說實在的,明知道在空蕩蕩的房間內還有別的生物卻看不到,還時不時聞到或遠或近的酒味,實在讓人難受。”


    “恐怕我能幫你解決這個問題。”鄧布利多掏出魔杖,“對於那些並非故意隱藏的隱形,有個咒語應該能起效。”


    “如影隨行!”鄧布利多揮舞著魔杖,一團陰影籠罩在桌麵上,漸漸從空氣中勾勒出某個生物的模樣。


    “這真是……”羅曼剛想拍領導的馬屁,後半截話卻被堵在嗓子裏。


    他看著桌子上被勾勒出的物體,一個箭步衝上去,把它緊緊攥在手裏。


    隨著外力的施壓,這生物也露出自己的本來麵目。


    一隻爛醉如泥的大號蟾蜍,正孤寡孤寡地叫著;仿佛在勸告羅曼,你就是攥死我也攥不出腦白金或者女朋友。


    拉菲!這就是你的酒友!


    你還學會帶酒友回家過夜了嘛!


    羅曼來不及發火,因為他想到了某件可怕的事情。


    “教授,請告訴我蟾蜍和癩蛤蟆不是一種生物。”他哭喪著臉看向鄧布利多。


    一時間,連鄧布利多也找不到合適的話,他隻得輕聲說道:


    “你應該注意到,你剛才用的是兩個完全相同的詞。”


    羅曼看著癩蛤蟆身下那溫熱的納吉尼蛋,“蛇蛋跟雞蛋還是不同的吧?”


    “這個,恐怕我要問問勒梅,他的製作方式……盡管他不希望被打擾。”鄧布利多收起魔杖,把納吉尼的蛋輕輕捧在手中,“我得回辦公室一趟。”


    哢嚓,哢嚓。


    在兩人交談的同時,蛇蛋毫無征兆地裂開,一條通體銀白色的小蛇從中探出頭來,兩隻黃色的大眼睛無辜地掃視著兩人。


    鄧布利多感受著指尖傳來的麻痹感,又跟神情明顯麻木了不少的羅曼對視了一眼。


    “我想跟雞蛋沒什麽區別。”


    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於是在門外等候他們出來的三人組震驚地看到,兩個人神情輕鬆地進去沒多久,就表情凝重地推門而出。


    羅曼也一反常態,沒有在門上施加防護咒語。


    “別躲了,尤其是你,羅恩,下次當間諜最起碼把頭發剃光。”羅曼把手中的蟾蜍向著他們扔去,沒好氣地說著,“給隆巴頓帶去,告訴他看好自己的寵物。”


    跟失態的羅曼相比,鄧布利多就顯得很平靜。


    他沒有精力管這些小事,腳下不停地回到校長室,從抽屜裏取出一本書。


    它與羅曼初見尼可·勒梅時,對方手中抱著的那本差不多。


    眾所周知,緊急呼叫是永遠無法被接通的,所以鄧布利多把書頁翻到尼可·勒梅那裏時,隻得到一張空白頁。


    “他不在。”鄧布利多抬起頭,看著隨後趕到的羅曼。


    “可以去問尼可,他這些年裏學習了很多東西。”


    羅曼話音未落,卻發現鄧布利多已然走到門外,手中還托著納吉尼的蛋,“那你還在等什麽哪?”


    他來不及腹誹老年人為何如此矯健,匆匆跟上。


    走廊內,路威的吼叫聲一點都不響,三百英裏外還有個戴耳機的沒聽到。


    但隨著鄧布利多的到來,它開始低下頭搖尾巴。


    活板門下,斯普勞特的魔鬼網也被鄧布利多用強光驅散,兩個人在減震咒的作用下輕輕落地。


    羅曼注意到四周布滿了怪模怪樣的雕塑與裝飾,中間多了一個大坑,顯然還有後續工作。


    隨著光芒消失,黑漆漆的空間比之前來的時候顯得更加恐怖了。


    “我注意到這些鑰匙好像也與之前不同。”他們來到第二個房間時,羅曼發現這些鑰匙無比的靈活。


    “是的,霍琦夫人對自己魔法的威力和施法效率都不滿意,所以請弗利維教授為它們施加了第二遍魔法,這一關本就該是他們合作完成。”


    但現在不同了。


    羅曼看著屋子裏多出的一口巨大坩堝,咽了咽口水。


    就憑這口鍋,燉三個小巫師有富裕。


    一路上,看著教授們布下的陷阱被鄧布利多改得麵目全非,羅曼控製不住地問道:


    “您是要在這裏搞謀殺,還是演舞台劇?”


    “都不是。”鄧布利多大步流星地走在前方,指引羅曼躲避關卡,“我更喜歡叫這裏,拓展課堂。”


    “我覺得這裏可以成為保留項目。”羅曼的話不知是諷刺還是恭維,但語氣頗為真誠。


    鑒於他同鄧布利多的實力對比,姑且就算做恭維吧。


    鄧布利多倒是很謙虛:


    “前提是不要被破壞得太厲害,不然修複起來很麻煩。”


    “我覺得能來這裏闖關的人,不會有這個實力。”羅曼感受著屋子裏隱隱傳來的壓迫感,怎麽也想不明白。


    鄧布利多就不怕出人命嘛?


    “誰知道哪?萬一哪天,你心血來潮要來闖關哪?”鄧布利多這句話嗆得羅曼險些被一個木樁絆倒。


    “我更喜歡觀眾席。”他幹巴巴地笑著,假裝聽不懂這句話的暗示。


    “那麽說定了,觀眾席。”鄧布利多似乎就在等他這句話,他停在用來保護最後一道門的火牆麵前,看也不看斯內普準備的防火藥劑。


    黑漆漆的火焰瞬間露出一人高的入口。


    “我支撐不了太久,請跟上。”


    鄧布利多輕聲說道。


    盡管如此,羅曼還是手中握著魔杖,才飛快地越過火牆。


    “雞蛋也好,公雞蛋也好,記載總是偏頗的。在人們的傳說,衍化中,事情總是越變越複雜。”


    房間內,麵對詢問,尼可選擇把手搭在頭上,現在的他越來越不像那位活了六百多年的尼可·勒梅,開始有了自己的性格。


    “當人們提起蛇怪,總是能想到七歲的公雞,天狼星當空,癩蛤蟆。”他不滿地嘟囔著,“明明最初版本的記載隻有雞蛋和癩蛤蟆。”


    “這個神話加一句,那個傳說加一句。”


    他瘦弱的身子配上話癆的表情極為不符,鄧布利多幾次想出言,卻礙於禮貌沒有打斷他。


    但羅曼不管那套,他跟尼可算得上熟人。


    “算我求求你,怎麽養一條蛇怪出來根本不重要,問題是我們現在該怎麽處理她?”


    他強行打斷了尼可的嘮叨,欲哭無淚地看著對方。


    福靈劑催促著他帶走納吉尼的時候,可沒告訴他還有後續。


    天可憐見他隻考慮到了藥用價值,絕無纏身子的想法。


    現在好了,搞出一條蛇怪,帶著都有致命危險。


    “它能不能算蛇怪還不一定那。”尼可把一本書放到羅曼麵前,“在那之前,你先用這個對付對付,我需要給它做些檢查。”


    羅曼看看桌上的《蛇怪飼育指南》,這書最起碼有五百年;如果不是材質特殊,現在一碰就應該掉渣。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尼可,“你這可是完全承認了。”


    鄧布利多也忍不住出言:“恕我冒昧,但我曾見過真正的蛇怪,感覺並不相同。”


    “當然,這是勒梅改良過的,近乎完美的煉金造物。”他扭頭看向羅曼,“知道我為什麽要所有人叫我尼可嘛?”


    羅曼搖著頭,如果換做是他,絕不希望背著別人的名字過一輩子。


    “因為我要隨時提醒自己。”尼可搖著頭,“我必須時刻記得自己是誰。”


    “可是你可以做你自己,勒梅先生也希望見到這一點。”


    羅曼很沒眼力見兒地反駁。


    “我知道,我知道。”尼可煩躁地說著,“我明白,但隻要我一天沒有造出令自己驕傲的煉金造物,我就不能脫離他的影響而生活。”


    “為什麽一定要脫離?我的意思是,他也是你生活的一部分。”羅曼很不理解。


    尼可被造出來最起碼也有幾十年了,幾十歲的人怎麽突然想起搞獨立了?


    這種想法大概是因為他沒有一個六百歲的“父親”,但尼可很認真地解釋道:


    “非要說的話,這就像是父母和孩子。你不能否認父母的影響,你的背影裏一定有你父母的影子,但你不能因此就讓這影子完全塑造你的樣子。”


    “看看這完美的手藝吧。”他盯著納吉尼銀白色的軀體,“她會很快長大,到那時候我們就知道她保留了多少智慧,乃至——記憶。”


    說到這,他抬起頭看了看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全程一言不發。


    他看著兩個加起來還沒他一半年齡大的人討論著人生,直到聽到“記憶”兩個字,才緩緩開口:


    “如果她不再具有‘記憶’,甚至——智慧哪?”


    鄧布利多麵色鎮靜,言辭卻近乎冷酷,“如果她真的變成了一條威力更大的蛇怪……退一萬步講,就算她具備智慧,她的力量是否可控?”


    羅曼不敢有絲毫不滿。


    他知道這些問題必須有人問。


    納吉尼隻是他隨手撿來的戰利品,卻可能是鄧布利多認識的某個活生生的人,或者最起碼與那個人有著一定的關係。


    鄧布利多遠比他要痛苦,此刻卻不得不為他收拾爛攤子。


    “你是霍格沃茨的校長。”尼可滿臉嚴肅。


    如果說尼可·勒梅,是他這個煉金造物“心”中天然的枷鎖。


    那麽校長這兩個字,就是鄧布利多為自己所打造的,牢不可破的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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