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研學!你瘋了嗎?”


    特洛卡的聲音震得玻璃都在顫動。


    這當然是羅曼為自己找的借口。


    此刻他正拎著皮箱站在特洛卡的辦公室裏,對方的臉色很不好。


    “你現在的情況不適合外出。”特洛卡繞著辦公桌開始踱步,活像隻被架在烤盤上的鵪鶉。


    “如果你的位置暴露,會有不止一批人想幹掉你。”特洛卡不解地看著羅曼,“不提你的仇家,當初保下你的人在確定你真的退出後,也不會放過你的。”


    “做我們這行要麽幹一輩子,要麽一輩子被幹掉。”羅曼摳弄著皮箱把手,那裏有點兒起皮了。


    “恢複如初。”特洛卡對著那裏揮了揮魔杖,“你得認真起來,我們已經在全英國最安全的地方了。”


    他飛快地補充到:“對於我們這種人而言,這可能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了,隻要你一直待在這裏,畢業後再申請留校任教,沒有人能來找你的麻煩。”


    羅曼輕聲地嘀咕了一句:“隻是目前罷了。”


    隨後他輕輕錘了下對方的肩膀,轉身離開。


    特洛卡伸出手,又無力地放下。


    他知道自己應該攔下羅曼的,但他更相信羅曼有自己的計劃。


    可能連羅曼本人也沒意識到,他們兩個精打細算的純“生意夥伴”,當初是如何越走越近的;但特洛卡知道,他始終欠了羅曼一份無意中的人情。


    羅曼來到校長辦公室,鄧布利多早已等在那裏。


    他看著羅曼手中的皮箱和鼓鼓囊囊的巫師袍,微笑著推出了那隻靴子。


    羅曼主動掏出魔杖點在上麵,低聲念到:


    “門托斯。”


    靴子開始顫動,發出奇異的藍光。


    鄧布利多趁著門鑰匙啟動的間隔,又開口囑咐:


    “紐特這個人不太愛說話,我總覺得這是斯卡曼德家族的遺傳;你要習慣於主動提問。”


    羅曼隻來得及點了點頭,就感覺肚臍後麵被鉤子硬拽了一下,然後便雙腳離地,飛了起來。


    他猶如一陣風似的向前疾飛,眼前什麽也看不清。


    門鑰匙仿佛有一股磁力似的,把他的手指牢牢粘在上麵。


    然而下一秒,這種磁力消失了。


    羅曼暈頭轉向地從半空中落下,重重地摔在枯木亂枝之中。


    身下的東西硌得他生疼,羅曼揉著自己摔得有些發花的眼睛,好一會兒才看到麵前有兩顆綠豆大小,黑漆漆的眼珠。


    他下意識地後仰,將手向後撐去,卻有半手掌張落空,險些失去平衡。


    羅曼滿頭冷汗地望向四周。


    他的目光所致,滿是望不到邊際的叢林,而身前一隻雛鷹正張著嘴,疑惑地看著自己的“食物”——今天為什麽是整隻上的?


    這裏是離地七十多英尺的鷹巢。


    而遙遠的天幕下,一個黑點漸漸變大。


    羅曼一手拎起箱子,另一隻手掏出魔杖,翻身從鷹巢落下。


    他的巫師袍膨脹延展,看起來像隻在空中滑翔的鼯鼠。


    但天空中的鷹好像已然盯住了這隻大黑耗子,以俯衝的姿態向他襲來。


    羅曼的魔杖隨即發出一聲火藥爆炸般的巨響,震耳欲聾。


    俯衝的身影頓時停下,遠遠地看著羅曼在減震咒的保護下落入茂密的叢林中。


    “鄧布利多,你信中提過的那個孩子什麽時候才能到?我希望你能盡快回信,因為我遇上了很大的麻煩。”


    霍格沃茨校長辦公室內,鄧布利多看著這封加急的信件,下意識地用手敲擊著桌麵。


    剛剛上完兩節魔藥課的斯內普則坐在他對麵,出神地望著那光滑的水晶球。


    水晶球裏不斷升騰的霧氣,好像構成了一個年邁女巫的形象,正無聲地說著什麽。


    辦公室裏足足沉默了五分鍾,鄧不利多才提起筆,在信紙上留下細細長長,圈圈套圈圈的字跡。


    而此刻羅曼已經拎著皮箱,念叨著不靠譜的鄧布利多,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叢林中跋涉。


    到底是誰把門鑰匙定位在這裏的……


    “為我指路。”他把魔杖托在手中,魔杖轉動了兩圈,穩穩地指向左前方。


    羅曼並沒有指望魔杖能為他指出紐特的位置。他隻想先找個有人,或者有水源的方向。


    他沿著魔杖所指的方向,踩著積年的腐爛枯葉前行,竟然真的在林中發現了有人活動的痕跡。


    這讓羅曼長舒了一口氣。


    隻要不是原始叢林就好,他那些粗暴的備用手段就可以省去了。


    他沿著被折斷不久,接口處還露著白茬兒的枝條前行,又在幾顆大樹下,發現了金屬利刃擦劃過的痕跡。


    但他總感覺魔杖指引著他兜了一個大圈子。


    羅曼看著叢林縫隙裏漏出的高大樹木,和那上麵大號的鷹巢,再次低頭查看起來。


    接著他在地上發現了被踩踏後爆出汁液的果子,四周也靜悄悄的,鳥鳴聲早已消失。


    “什麽人!”聲音從不遠處的樹後傳來,“別動!”


    “我是個……迷路的旅客!”


    羅曼很費力地說完這句話,便站在原地,皺著眉思考自己在哪裏聽過這種語言。


    他打賭這個人說的語言,在希臘屬於極其小眾的那種。


    當然這並不能說明他是個語言學大師。


    這隻是一種職業習慣。


    就如同常年看動漫的人往往能扯上幾句日語,常年看好萊塢大片的人也能扯上幾句經典台詞。


    而羅曼作為一個常年四處奔波的人,自然也會學上一些各地方的常用語。


    例如:你是誰、不許動、把手舉過頭頂、別碰你的魔杖,別傷害我……


    這一類的詞他不知學了多少。


    “你能說英語嘛?”羅曼看著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從樹後走出。


    他長著一頭棕發,幾乎與樹林融為一體;手中則端著一把老式獵槍,但眼神並不凶狠,反而極度困惑。


    “我隻會說一點點。”


    見羅曼是個孩子,來人便把獵槍收起,有些費力地用英文解釋。


    顯然對方也意識到兩人的交流將是個大問題。


    羅曼嚐試著詢問:“你會說別的什麽語言嘛?”


    他說得很慢,而且加上了手勢。


    而對方看著羅曼吃力的樣子,也稍稍有些焦急。


    他看著羅曼明顯的歐洲本土麵孔,又想了想自己所會的唯一外語,隻得硬著頭皮開口:


    “那我們說漢語行嘛?”


    羅曼眼前一亮。


    “這可太行了!”


    “你從哪來?”中年人也很驚訝,他發音有些生硬,整體卻很流暢,“這附近可不是外人該來的地方!”


    “在那之前,您能告訴我,這是哪裏嘛?”羅曼苦笑著問道。


    對方明顯更驚訝了。


    但他還是指了指自己衣服胸口處繪著的小小圖案,那是隻黑色的雙頭鷹。


    “這裏是山鷹之國——阿爾巴尼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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