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停歇地下。


    蘇雲和帝天的談話,也依舊在繼續。


    “這個理由。”


    他眉頭大皺。


    “依舊不夠充分!就算你鎮壓了劫運,做到了所有人都沒做到的事,又如何?他應該不可能看不出來,你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你說的不錯!”


    帝天笑了笑。


    “隻是你漏掉了一點,他不是我的對手!”


    “自斬之後,他是他,我是我,我再也不用受他束縛,他感悟了生死,我也感悟了生死!我和他之間,誰也奈何不了誰,更不存在孰強孰弱一說,這也是我一直不曾對他出手的原因了!”


    蘇雲沉默一瞬。


    “你跟他,沒有一點像的地方!”


    “那是自然。”


    帝天指了指少年蘇雲。


    “雖然他是你少年的模樣,可他終究不是你。”


    “我也一樣,沒了她之後,超脫便是我唯一的追求,諸界天,萬物生靈……都跟我沒有絲毫的關係。”


    “好了。”


    說到這裏。


    他似乎興致已盡。


    “你還有疑問嗎,若是沒有,咱們可以開始了。”


    “最後一個問題。”


    蘇雲想了想。


    “為什麽是我?”


    “自然因為你很特殊。”


    “特殊?”


    “你知道嗎?”


    帝天輕輕歎了口氣。


    “若不是因為你的出現,萬年之前,諸界天就不複存在了!”


    “你要滅世?”


    “不是我,是大劫!”


    帝天目光幽幽。


    “事實上,第九紀元,在萬年以前,就走到了終結,而朱厭,就是大劫散落出去的前哨!”


    “若是沒有意外,他萬年之前就會攪動風雲,進而推動大劫,徹底毀滅這方天地!”


    “所以。”


    蘇雲想了想。


    “是帝君推遲了大劫到來?”


    “不!”


    帝天笑了笑。


    “是我。”


    “你?”


    “不錯,當年我被他拒絕之後,也並未在意,大劫一至,他終究是要做出個選擇的。可是我沒想到,就在大劫徹底爆發的前夕,他卻瞞著我強立輪回,以致身死道消!你知道麽……”


    他歎了口氣。


    “當時,我是何等的絕望?”


    “……”


    “我們兩個超脫的希望,都在對方身上,也隻有對方有!他一死,我沒了對手,便永遠也看不到那絲超脫之機了!我心灰意冷之下,就要準備不顧一切推動大劫,徹底毀掉這方世宇時,他突然找到了我,言說了你的存在!”


    他盯著蘇雲,眼中滿是讚歎之色。


    “而你的出現,也完美解釋了我們心中的那個疑惑。”


    “什麽疑惑?”


    “上個紀元,跟天揚對話的那個人的身份!”


    “是了。”


    蘇雲笑了笑。


    “我沒有出現之前,諸界天都沒我這個人,你們就算本事通天,也找不到我!”


    “懂了嗎?”


    “明白了,帝君臨去之前看到的那一線天機就是我,所以我的來曆,你一清二楚!”


    “是啊。”


    帝天有些感慨。


    “得知了你的身份之後,我改變了主意,將大劫推遲萬年。”


    “而你,的確比他更適合成為我的對手!”


    “說起來。”


    蘇雲也是一臉的唏噓。


    “天君傳人。”


    “帝君傳人。”


    “現在還要加上你。”


    “咱們之間的緣分,可真是不淺。”


    “不錯。”


    帝天看向外間的雨幕,若有所思。


    “咱們之間的羈絆,的確極深,究竟是你先傳道於他,還是他先傳道於你,怕是這個問題永遠都沒有答案了。”


    “傳道?”


    蘇雲眉毛一挑。


    “你說我傳道於他,什麽意思?”


    “不重要了。”


    帝天搖搖頭。


    “你來了,你完成了你的使命,現在你終於站在了我的麵前,成了我的對手,這就足夠了!”


    “其實。”


    蘇雲想了想。


    “在我的家鄉,你可以成為一個三流的哲學家。”


    “有機會的。”


    帝天回答得極認真。


    “咱們分出了勝負之後,我自然會到處走一走,看一看,自然也包括你的家鄉!”


    “太過自負,不是好事。”


    “不是自負。”


    帝天笑了笑。


    “不論是他,還是我,都從未敗過。”


    “這麽巧。”


    蘇雲針鋒相對。


    “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我總能贏到最後!”


    “嗬嗬。”


    帝天不置可否。


    “回去吧,我耐心已盡。”


    “好。”


    蘇雲自然也沒了想問的問題。


    “你先走,我跟他說兩句話。”


    “莫要讓我等太久。”


    帝天消失之後。


    蘇雲看著麵前一臉敵意的少年,再次揉了揉眉心。


    “瞪什麽瞪?你以為我願意讓他來?”


    “那你還不走?”


    少年根本不買賬。


    “這就走。”


    蘇雲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剛剛也聽到了吧,他都能被自斬出來,你自然也能。”


    “什麽意思?”


    “如果我贏了。”


    蘇雲一臉的認真。


    “咱們應該就能回家了,到時候,我就給自己一刀,把你斬出來,看看你……”


    他朝四周掃了一眼。


    “就這麽個虛幻的地方,還被你當做了寶,可一點都不像老子!”


    “你……”


    少年再難顧得上發脾氣了,一臉的難以置信。


    “你說真的?”


    “你要是不信,就當老子沒說!”


    “謝……謝……”


    “說什麽?”


    蘇雲瞥了他一眼。


    “大點聲,老子聽不到。”


    “謝謝!”


    “行了!”


    蘇雲深深吸了口氣。


    “等著吧,到了我跟他這種境界,分個勝負而已,很快的!對了啊,要是真能回去,你就不能叫蘇雲了啊,得改名!”


    “你說……”


    少年突然抬頭,麵色有些複雜。


    “他們……還在嗎?”


    “不知道。”


    蘇雲眼神一黯。


    “可能咱們回去的時候,剛過了一天,也可能已經過了萬年……時間這種事,誰能說得準呢?”


    “總有希望。”


    少年認真地看著蘇雲。


    “所以,你一定得贏!”


    “忘了嗎?”


    蘇雲揚了揚手。


    “從小到大,論打架,咱就沒輸過,你還是先想想你改個什麽名字合適吧。”


    話音落下。


    他瞬間沒了蹤影。


    “名字……”


    少年喃喃自語。


    “確實要改一個,畢竟,我已經不是你了。”


    “誒?”


    這時候。


    一直專注小姐姐的書店老板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


    “你……”


    他瞪大了眼睛,踅摸不停。


    不對啊!


    自己一直在門口來著!


    這倆二傻子什麽時候走的?


    “剛剛,那是你哥吧?”


    “算是吧。”


    “他走了?”


    “恩。”


    “……”


    老板一陣揪心。


    唉……


    我的地板……誒?


    目光一掃,他突然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木質地板紋理清晰,幹燥如初,別說汙泥了,連絲毫的水漬都沒有。


    “這……”


    他回頭剛想問。


    眼前哪裏還有少年的身影?


    咣!


    他麵色一白,手機一下掉在了地上。


    “我的親娘!”


    “我……不會見鬼了吧?”


    ……


    漩渦之下。


    “誒?”


    張曦看著蘇雲和帝天的狀態,愣了一下。


    “你們這是做什麽……”


    刷的一下!


    沒等她說完,二人卻是一前一後再次睜開了雙眼!


    掃了一眼一葉天外的戰況,蘇雲眉頭大皺。


    情況……


    不容樂觀!


    刷!


    刷!


    心念一動,一劍一印瞬間穿透數道屏障,瞬間來到他麵前!


    “主人!”


    “主人!”


    “接下來。”


    蘇雲也沒有多說話,緊緊盯住帝天。


    “速戰速決!”


    “不對。”


    帝天卻是連連搖頭。


    “用這種普通的手段,咱們就算打上一個紀元,也分不出勝負來,你不懂嗎?”


    “怎麽打?”


    蘇雲深深吸了口氣。


    “你說個章程出來,我趕時間!”


    “一擊。”


    帝天手臂緩緩伸出。


    一團幽黑無比,陰柔詭異的液體在他手中盤桓不止。


    “你我全力以赴。”


    “一擊之後,可見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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