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東的失蹤讓段更非常自責,以至於他精神有了些萎靡恍惚,甚至嚐嚐聽到一些若有若無的聲音。


    程穎給他放了個小長假,心理醫生建議他好好放鬆一下自己。


    但隨著時間的逝去,段更的行為習慣變得越發的奇怪,甚至有些怪異,縱然是身為異類的鹹魚,也無法忽視他的變化,可每當祂想提醒鹹魚時,段更的眼睛就莫名的寒冷。


    更新還在繼續,群裏聊天也非常正常。


    唯有那或長或短的“夢遊”,顯得格外的可怕。


    段更最近非常渴望做一個可怕的噩夢,能夠讓他就一身汗的噩夢,能夠暫時讓他精神緊繃起來的噩夢。


    他翻閱書籍,查閱資料,看著恐怖電影,聽著驚悚音樂。


    隻想,做個噩夢!


    他根據各種古怪的傳聞,用著一些近乎詭異的方式在腦海中勾勒噩夢,然而在每一次快要成功的時候,耳邊的低語總是會讓他分神,將腦海中的噩夢畫麵變成他自己的模樣。


    漸漸的,段更不再照鏡子,他暫時不想看到自己英俊的臉龐。


    再後來,他在寫小說的過程中,所用的語調和講述的故事,風格陡然變化,甚至常用的一些詞句都消失了。


    整體的小說開始偏向詭異的風格,甚至,群中那些不簡單的讀者都逐漸顯露出自己不是人的價值觀。


    暴躁、殘酷、玩弄、荒唐……


    群中的聊天話題越來越奇怪,但更奇怪的是,段更竟然感覺剛剛好,他甚至能夠更好的融入其中。


    與貓妖討論老鼠的狡詐,與金童交流做生意的方法,與雨女說著天氣的好壞,與魯智談論數據的影響……


    段更越來越神秘,越來越可怕。


    知識淵博的帽子蓋在了他的頭上,縱然是群中異類也沒有任何的異議。


    鏽刀、梟甲、拳套成了擺放在櫥窗的展示品,鹹魚成了掛在陽台上的真鹹魚。


    一件件異類事件在段更變得輕而易舉,彈手之間便能解決。


    突然有一天,段更在狂飲白酒之後,沉沉睡了過去,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卻已經出現在了一個陌生的環境。


    這是一個髒亂的地方,腐爛不堪的木門,搖搖欲墜的土牆,破洞漏水的房頂……


    段更失去了一夜的記憶,隻恍惚記得一顆散發不詳光芒的五角星。


    後麵又出現了好幾次記憶失蹤的情況,段更腦海中的那顆五角星越來越亮,越來越清晰。


    但他同時也陷入了極端焦慮和暴躁的情緒之中,沒有人希望自己的身體失去控製。


    他開始堅持不睡覺,連續一周整整七天六夜,他憑借著非人的體質強撐了這麽長時間,但是他困了,真的困了。


    他昏昏欲睡的迎來了夜幕,陡然陷入了憂慮的睡夢中。


    在夢中,他聽到了讓人極端舒服的呼吸聲,仿佛像催眠曲一般,段更漸漸放鬆。


    等到他再次醒來的時候,他的事也是中閃現出一個用言語難以形容,足以讓所有人陶醉的宏大場麵。


    天際,懸浮著一個赤紅的漩渦,卷著白色的雲,遮天蔽日,一直延伸千裏。


    而段更的四周,矗立著五根高大的立柱,立柱之上,燦爛的火焰燃燒著,劈裏啪啦炸出絢爛的火花。


    而立柱之下,地麵之上,赫然是金色的五角星。


    而他就站在五角星的正中央!


    在這裏,他的地位仿佛像神一般。


    向下看去,段更瞥見廣闊的平原,高聳的山脈,看到那下麵跪拜的數千人,看到那些充滿著尊敬和貪婪的眼神。


    當段更凝視這一切時,他察覺所有人的麵孔都模糊不清,仿佛被陰霾所籠罩。


    再看一下周圍,他發現,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金色的五角星被紅色的血液填滿。


    五根立柱如同噩夢般的屍骸之柱,如同爛泥的血肉掛在白骨之上,綠色的粘液緩緩流淌。


    立柱之上,有鼠頭人身的雕像,有凶神惡煞的異類,有安靜無比的娃娃,有黏糊糊的惡心穢物,還有半人半鬼般的“屍體”。


    再看漩渦,已然成了如同地獄之門般的模樣,宛若惡鬼在天上張牙舞爪,狂風驟雨,雷電交加。


    砰!


    段更陡然驚醒。


    他終於做了一場噩夢,一場期待已久的惡夢,一場讓他不寒而栗的噩夢。


    可他還是他嗎?


    段更走到衛生間裏,掀開了那遮蓋鏡子的白布。


    距離上一次照鏡子,還在上一次。


    鏡子之中,他仍然是那樣英俊帥氣。


    五指觸摸皮膚,猛地用力一扯,連皮帶肉都掉了下來。


    圓圓的眼睛發顫,絲縷血肉如同蟲子一樣蠕動,白骨獠牙張開。


    “你是誰?”


    鏡中那英俊無比的段更笑了笑:“我是你啊,段更!”


    鏡子外的段更逐漸平複下來,他將臉皮重新貼在臉上,用水輕輕拍打,很快恢複如初。


    他突然發出歇斯底裏地狂笑,指著鏡中人,指著自己。


    神誌近乎癲狂的他,已經不知道多少是現實,多少事噩夢。


    他蜷縮著,蜷縮在狹小的衛生間中,蜷縮在鏡子前,蜷縮著,蜷縮著……


    直到,他的後背貼近鏡子,觸碰鏡子,與鏡子中的段更後背粘合在一起。


    這時,鏡裏鏡外的段更都站了起來,一人高大,前後相同的身影,在昏黃燈光的稱托下,後背相連,變成不可名狀的可怕之物。


    皮膚褪去,絲縷血肉包裹的怪物,就像是恐怖深淵走出的可怖惡畜。


    ……………….


    段更再次驚醒。


    他看了眼時間,錢東失蹤的三天後。


    看了眼讀者群,畫風依舊平淡日常。


    看了眼泡在碗裏,看著劇的鹹魚,鬆了口氣。


    他做了多少的夢?他也數不清楚。


    因為這次的噩夢,什麽時候開始的,他也分不清楚。


    這次的噩夢非常奇怪,詭異多變,他打電話聯係程穎,卻遲遲得不到回複。


    他掛斷電話,眉頭緊蹙。


    此時的他,是否還在夢裏?


    段更陷入沉思,他覺得,他認為,這次的噩夢一定有些某種奇怪暗示。


    那失憶的一生……


    那詭異血腥的儀式……


    那鏡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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