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上綴著幾顆寂寥的星子。


    顏緒和顏君羨聊了一會兒,就回院子了。


    沈玄燭要送,顏緒卻直接拒絕,“我不在的時候,你們都不能離開結界!”


    隻要靈器的力量沒有完全消失,結界就能一直維持著。


    所以,他們隻要不走出結界,就是安全的。


    顏緒走了之後,沈玄燭和顏君羨之間本來就有一種莫名的不對付,所以也都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間。


    顏君羨剛將外衣脫下,一道身影忽然出現在他的身後。


    他動作微微一僵,而後緩緩將衣裳穿上,轉身看向來者。


    他微微垂眸,“大人。”


    來人全身籠罩在黑衣之下,隻露出一雙眼睛。


    但一雙眼睛很是好看。


    “能走路了?”開口,便是一道女聲,清冷的,帶著些調笑。


    顏君羨垂著頭,“是。”


    “你身邊,除了本座,誰還能壓製禁製?”女人像是在自問自答,她緩緩坐在榻上,手指纖細,指端是黑色染甲。


    顏君羨沒說話,倒是女人緩緩開口,“邢風邢雲幾人自然不行,除了他們……是你那剛回來的妹妹?聽聞變化許多,連外麵這奇異的陣法,都是她所布置的。”


    聽到自家妹妹出現在女人的嘴裏,顏君羨依舊麵不改色,隻是心裏到底有沒有慌亂就不知道了。


    “看來你妹妹比你的利用價值還要高。”好半晌,女人那一雙眸子落在了顏君羨身上。


    顏君羨蹙眉,“大人!”


    “慌什麽,本座也沒說真要讓令妹取代你。”她緩緩起身,走到顏君羨身邊,手指在他的臉上輕輕撫摸,指尖一不小心就在他的下巴劃了一道小口子。


    然後“呀”的一聲,看了看指尖的鮮血,又是笑了笑,“隻要你好好為本座辦事,本座自然會遵守約定,不會對她動手。”


    顏君羨垂眸,像是完全感受不到下巴的疼痛,“大人放心,萬死不辭。”


    “很好。”女人滿意地點了點頭,“最近正好有件事情。”


    顏君羨抬頭看她。


    “淩家有些太過礙眼了,暫且給他們一個教訓,把淩家那對兄妹除了吧。”女人像是隨口那麽一說。


    顏君羨頓時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竄起,看著女人,良久沒有說話。


    淩家兄妹對他照料許多,這些年也隻有淩家一直在暗處幫著他。


    “怎麽?舍不得動手?若是你舍不得動手,本座去跟你妹妹聊一聊?”


    女人的話一落,顏君羨嗓音生澀,“是,屬下……領命。”


    “誰教你站著領命的?”


    女人眉頭一挑,看著顏君羨直挺挺站在那兒,不甚滿意地說道。


    顏君羨依舊垂著眸子,緩緩跪下。


    膝蓋剛要點地,敲門聲傳來,“顏大公子。”


    沈玄燭的嗓音響起,讓顏君羨微微一頓,身形也頓住。


    麵前的女人隻蹙了蹙眉頭,最後,閃身消失。


    顏君羨站直了身子,抿了抿唇瓣,去開門。


    就見邢風邢雲低著頭站在外頭,有些無奈,顯然是根本攔不住沈玄燭。


    沈玄燭看了看顏君羨,徑直走進顏君羨的房間,正要坐在榻上,又有些嫌棄地微微擰眉,幹脆直接坐在旁邊沒人坐過的位置。


    沈玄燭的反應讓顏君羨有些意外。


    顏君羨緩緩開口:“沈公子夜間前來,所為何事?”


    沈玄燭手指輕輕敲在桌子上,聲音很有規律,在黑夜顯得格外明顯。


    “我不來,你就跪下了。”沈玄燭緩緩說道。


    顏君羨驀地看向了沈玄燭。


    果然,一開始他就覺得沈玄燭出現的事情有些太過湊巧了!


    現在看來,竟然是他故意的。


    “我的事情,和沈公子沒有關係吧!”顏君羨說道。


    沈玄燭微微頷首,“確實與我無關,不過既然她提到了這麽多次緒兒,便與我有關了。”


    “你和緒兒也不過是朋友吧!”顏君羨立馬就警惕起來。


    顏君羨自然是對所有姬毓自家妹妹的男人,都十分警惕。


    沈玄燭沒有回答顏緒的這一個問題,隻是緩緩說道:“緒兒若是知道你為了保全她,出賣自己的尊嚴,定然不會高興。”


    沈玄燭雖然對顏君羨的事情沒有很多了解,也沒有特意去了解過,不過看起來就是那麽一回事兒。


    那女人分明就是要利用顏緒來要挾顏君羨。


    “換句話說,你覺得一直瞞著緒兒,是好事嗎?”


    沈玄燭並不覺得這件事情需要瞞著,甚至,他並不認同顏君羨的做法。


    但是。


    即便不認同,他也不會去指責。


    因為人總是沒辦法感同身受,沒有處過顏君羨所處的環境,你就沒有權利去指責他在那種環境下所做的任何決定。


    沈玄燭對顏君羨的評價還是不低的。


    這男人不僅不蠢,甚至他很有韌性,能屈能伸,能做到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這個決定應該是他那時能做的最好的決定了。


    所以沈玄燭沒有權利去批判他,去指責他。


    顏君羨驀地看向沈玄燭,“我不會將緒兒牽扯進這件事情裏,也請沈公子不要多管閑事。”


    “可在那人說起緒兒的時候,她已經被牽扯進來了。”沈玄燭緩緩開口。


    顏君羨:“……”


    雖然顏君羨不想承認,但不得不說,沈玄燭的話確實是正確的。


    在大人提起了自家妹妹的時候,妹妹已經被牽連進來了。


    而且是無意識地被牽連。


    顏君羨臉色肉眼可見地難看了許多,在那個人麵前,他必須保持鎮定,不能有太多的表情變化。


    可在沈玄燭麵前,倒是沒有必要一直掩飾著。


    雖然顏君羨也沒有意識到,自己還挺信任這個覬覦自家妹妹的男人的。


    “想要徹底擺脫她嗎?”沈玄燭忽然問道。


    在顏君羨震驚又疑惑的眼神注視下,沈玄燭繼續說道:“緒兒很喜歡淩家的姑娘。若是知道是你的殺的……”


    後麵的話微微一頓,但顏君羨也知道是什麽意思。


    他自問真的能對淩家兄妹動手?


    他不想,但是他不得不這麽做。


    為了保全妹妹,他隻能這麽做,別無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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