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半透明麵板,李維找到了他之前存入看門狗程序的人員資料,人員資料裏附帶有每個人在入獄時拍的一寸照。


    通過對比,李維很快就發現。


    雖然年齡已經和合影中的有很大差異,但依稀還是能看出照片中那六名穿著白色製服的廚師正是和歌子查到的名單裏的那六個人。


    很顯然,這些在安娜·格林案子裏出現過的六名嫌疑人原本就認識,且從照片上的動作來看,關係甚至十分親密。


    隻是,這第七個人,究竟是誰?


    李維的視線又停留在了照片中央那個唯一穿了黑色西服的男子。


    看著那張不苟言笑的臉,李維陷入了深思。


    看來,想要知道關於這個人的身份,或許隻能從六人之中僅剩的丹尼·史密斯入手。


    李維很快告別了博士,回到了現實。


    現在時間是早晨6點55分。


    他打開項圈的個人麵板,查看了目前的積分和生存天數情況。


    「姓名:李維·伯德」


    「罪名:一級謀殺」


    「死刑執行日期:新曆2397年7月6日」


    「剩餘時間:25天17小時05分33秒」


    「當前積分:110」


    關上個人麵板,李維快速起床洗漱。


    老揚預計下周才能回來,今天依舊是由他值班的日子。


    李維昨天通過看門狗程序,查看了丹尼·史密斯的個人資料,除了知道他的宿舍是819之外,資料上還有他入獄之後兩次出院就診的情況,一次是腦血栓,另一次就是中風。


    不過這個丹尼·史密斯還真是命大。


    雖然中風導致的後遺症使得他現在不得不每天躺在床上,但好歹兩次都沒有死。甚至出於耶利哥在2355年出台的社會保障政策,像這種正在服刑的囚犯的重大疾病依舊可以享受醫保報銷。


    所以丹尼·史密斯不僅活得好好的,自己單獨住一間牢房,還有專職的護理師24小時對他的身體各項指數進行監測。


    李維來到圖書室打卡上班,順帶檢查了一下今天的信報箱。


    昨天一天都沒有安排送信的結果,就是信報箱裏堆滿了各種信,甚至有幾封已經塞不下而掉在了地上。


    就像老揚之前做的那樣,李維很快檢查了這些信的歸屬,並分門別類按照樓層整理完畢。


    ……


    吱呀——吱呀——


    滿載信件的小推車在宿舍樓的走廊上緩緩推行。


    一聽見動靜,就有不少囚犯從牢房裏探出頭來。


    看到推車上並沒有蓋著白布,那些人也就沒有了探尋的興致,又很快縮了回去。


    817……818……819。


    李維站在了819號牢房門口,從推車底下抽出一封信。


    “丹尼·史密斯,有你的信。”


    819號牢房內部並沒有開燈,唯一的一張床上,有一個蜷縮在被子裏的身影。


    聽見李維的話,那個身影動了動,但很快,一道帶著病人特有虛弱感的聲音從裏麵傳來:


    “麻煩……幫我拿進來,謝謝。”


    聞言,李維直接將推車推了進去,橫在門口,自己則拿著那封右上角寫了小小的819的信,走到了床前。


    這時,他才看清床上躺著的丹尼·史密斯。


    和個人信息上的照片相比,他現在整個人的身形幾乎是原來的一半,皮肉鬆垮地貼在缺少脂肪支撐的骨架上,就像一具風幹的屍體。


    如果不是他的腦袋緩緩轉向了李維,渾濁的眼珠對上了李維看向他的視線的話,真的很難令人相信,這樣一個人竟然是個活人。


    他的手指動了動,但不知是因為中風,還是因為本身就缺乏力氣,手臂並沒有如他所願地抬起。


    “信……給我看看……”


    李維點了點頭,代替他將信封拆開,露出了裏麵的東西。


    那是一張合照,七個人的合照。


    李維將照片舉到丹尼眼前,緩緩靠近他的耳邊,輕聲說道:


    “有人給你寄了這封信,信封上沒有筆跡,信裏隻有一張照片。


    可是我看了一下,照片裏其中五個人都已經在昨天被執行死刑了。


    那這信,會不會是除你之外的另一個人給你寄的呢?”


    丹尼順著李維的話語,看向那張照片。


    而當他的視線移向照片中央那個穿西裝的男人時,身體猛然抽搐,雙眼往上斜翻,就像癲癇症患者犯病時那樣,抖成了篩糠。


    “丹尼!丹尼·史密斯!冷靜下來!”


    “我不知道……喬治……喬治……我真的不知道……我……我……”


    “誰是喬治?”李維冷冷地看著丹尼痛苦的臉。


    “我……我殺人了……喬……喬治……殺人……”


    “你殺了誰?”


    “殺……啊……”


    “是不是安娜·格林?”


    聽見安娜·格林這個名字,丹尼渾濁惶亂的眼瞳中頓時閃過恐懼,身體抖動的幅度更大了。


    “不是……不是……不是我殺的……不……”


    他的嘴角開始湧出白沫,床頭連接著他手腕的監聽裝置也響起了警報聲。


    李維定定地注視著床上犯病的丹尼,將那張照片,連帶著那寫有819的信封,一起塞進了口袋。


    做完這一切,他最後回頭看了一眼,趁著護理師還未趕到,將推車重新推入走廊。


    吱呀——吱呀——


    李維核對著推車上還剩餘的幾封信。


    就在這時,走廊的盡頭已經能聽見頻率明顯加快的腳步聲。


    當趕來的護理師與李維擦肩而過的刹那,他神色平靜地將推車往旁邊錯了錯,給對方讓出了一條道。


    “謝謝。”護理師小姐匆忙道謝,下一刻就已經衝進了819號牢房。


    ……


    回到圖書室,李維將推車重新鎖進了隔間。


    坐在老揚的辦公桌旁的椅子上陷入思考,手指在桌麵上無意識敲擊。


    看來當初安娜·格林的案子的確有問題,這六名被釋放的嫌疑人恐怕並不幹淨,否則丹尼·史密斯不會對這個名字有這麽明顯的反應。


    這一點其實不難猜測。


    一般來說,晚宴上連那些容易引起過敏的食材都不會提供,更不可能會供應河豚這種風險性極大的菜品。


    可如果真的是菜品本身的問題,按照和歌子的謹慎,不可能忘記提及其他客人的中毒情況。


    但事實卻是,她僅僅提及了安娜的死。


    一個晚宴的菜品出了問題,死者卻隻有一名。


    比起單純的意外,這看上去更像是一次有預謀的投毒。


    不過比起這個,還有一點更讓李維在意。


    那就是丹尼口中的“喬治”。


    為什麽他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就說出了“喬治”這個名字?


    李維的腦海中閃過那張照片裏的西裝男人。


    難道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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