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澹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她的額心上未移去,語氣難掩激動的道:“我的傻妹妹,你這不是走火入魔了,而是變成了真正的魔。”


    “真正的魔?”邀月抬頭十分不理解的看向他,隨即臉色又蒼白了起來,“四哥,我不就是魔嗎?難道我不是你的親妹妹嗎?”


    “傻月兒,你當然是我的親妹妹,這一點毋庸置疑,隻是我們原本都不算是真正的魔。”邀澹心情極好一般的耐心為她解答。


    在百萬年前,六界其實是未區分開的,也不僅僅隻有六個族類,還有別的族種。


    這些族種雖然沒有全都生活在一起,但是也並未劃分各自的領土,故而經常會因為爭搶食物和物資而互相大打出手。


    久而久之,有些聰明的自然便研究出了一些對抗對方的術法,列如天族和魔族便是最先修練出法術的族類,資質愚鈍的,無法領悟術法,列如人類,便會使手段,最後投靠了天族。以得庇護。


    而妖族生來便是牙齒和爪子都比別族鋒利,身材也最為高大,所以他們使用蠻力奪之。


    伴著這樣優勝劣汰的環境,從而才在逐漸的互相爭奪之中,明顯的劃分出了幾大勢力。


    一開始的魔族族種基本都是超強的存在,被認可者額心會被賜予迦樓印,而擁有迦樓印者,便可繼承魔帝的力量,變得更加厲害,那時候的天族都不敢輕易招惹魔族。


    可以說,曾經的任何一個魔,就算是身份低微至魔奴這等,隻要額心被賜予過迦樓印的,拿到今日來,都是令六界為之顫抖的存在。


    可隨著時間的消逝,而今的魔族卻已早大不如前了,魔族族種血統漸漸衰敗混亂,多半魔族都沒甚法力,就算是甚為血統純正的魔族王室,法力也是趕不及祖先十分之一的。


    邀澹也是曾經在魔族典籍中看到過介紹說,魔族生來便是銀發金瞳血漿淚,待契機到來之時,額心便會出現迦樓印,凡有迦樓印者都將繼承魔帝的力量。


    銀發金瞳許多魔族生來便有,不足為奇,可血漿淚者卻是自五十萬年起便不曾有過了,魔族也漸漸式微了起來。從高於天族到逐漸被天族壓著。


    邀澹也是在萬年前才知邀月會流血漿淚的。


    那日,她被其他幾個王子公主輪番打罵侮辱,甚至放野獸撕咬,身體一次次死去又複活。


    他本是沒什麽閑心看這種欺淩弱小的戲碼的,卻還是被那明明不過桌椅板凳高的個頭,卻是被打被罵被割肉剔骨都一聲不坑也未流一滴淚的小人吸引住了視線。


    也幸好他對她有了一絲好奇,才看到了最後秋棠出現,她如突然絕了堤的河壩一般,萬千情緒突然躍然到了臉上,終於落下淚來的畫麵。


    雖然秋棠很快便伸手為她掩住了眼睛,但邀澹還是看見了從邀月眼睛中滑落下來的一滴火紅色的眼淚。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邀澹心中便慢慢謀定了一些計劃。


    包括如今讓她修練那些亂七八糟的法術,其實意不再真的想要她修練出來什麽,而是為了讓她將體內的那股力量逼迫出來罷了。


    萬妙之法自來都相生相克,隻要她修習到了與體內那股力量相克之法,這股力量自會顯露進行排斥。


    邀月半懂半懵的聽了邀澹告訴她的魔族曆史,對自己將會變成怎樣的厲害角色並不關注,隻問道:“那四哥,是不是我變成了真正的魔就可以保護你了?”


    邀澹一怔,眼裏有一瞬的柔和閃過,“月兒,你這樣,四哥會舍不得你的……”


    “嗯?什麽?”邀月不太懂他這突然的話是什麽意思。


    “罷了,沒什麽,是四哥婦人之仁了罷了。”邀澹收回放在她額心的手指,然後反掌之間便化出一條紅色抹額,親手為她係到額頭上,“月兒,你記著,除了四哥以外,切記不要再讓第二個人看到你額心的印記。”


    “離魈也不可以嗎?”邀月下意識的問。


    邀澹聞言,眼中閃過明顯的怒色,冷聲道:“他也不可以,你記住,四哥才是你最親近的人,這是你我之間的秘密,不可以告訴第三個人!”


    “好吧。”邀月雖然不知道這是為何,但對於邀澹的話,她都是無條件信任和聽話的。


    邀澹為她係好抹額後,又仔仔細細的為她整理好,拉著她站了起來,“從今日起,你不必再修練這些法術了。”


    “啊?”邀月被這話震得一時轉不過彎來,“為什麽啊四哥?”


    邀澹:“你現在身體太虛弱了,需要先鞏固好身體的體質。”


    邀月想要反駁,想說自己身體很好,一點都不弱,但是想到自己之前莫名其妙暈倒的事情,她還是選擇閉上了嘴巴。


    要是身體不虛弱怎麽可能會毫無征兆的暈倒呢?而且最近自己的記憶力也是大不如前了,大抵也是因為自己整天待在房間裏,沒有多活動活動的原因吧。


    邀澹帶了邀月去魔族士兵們訓練之時的地方,是一處秘境,秘境中設置了許多的關卡,危險重重,但是卻是最快最能提高人的地方。


    “此秘境為森羅煉獄,煉獄中,共有一百三十二道關卡,每千年都會有一批新進魔兵入此地試煉。一次進去一萬人。近千年來,第一個通關的魔兵是四豫,如今是我魔族的十萬魔軍之首,他共用了三年便全通了,最後一個通關的魔兵則是用了十年。通關者一共隻有一千餘人,其餘的全葬身於此。”介紹到這裏,邀澹轉頭沉重的看向邀月,道:“月兒,你雖為魔族王室,身體天生便可自愈,但進去後也不可太逞強,若是遇到過不去的關卡,便先暫時放一放,待體力補足了再繼續闖關。”


    “好的,四哥。”邀月並沒有被他之前那些話嚇到,依舊一派泰然自若,對什麽事都不懼不畏的模樣。


    邀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心中有些掙紮,但最終還是釋然道:“好,四哥會一直在觀世鏡前關注你的動向,待你闖到最後一關,我會在那裏迎接你。”


    “嗯,四哥我一定會努力快一點通關的。”邀月一副雄心壯誌的道。


    “剛剛我才說過,你不必勉強,遇到……”


    邀月趕緊打斷他,“我知道的四哥,你放心好了,我會記住你的話的。”


    邀澹點了點頭,便開了界口,看著她的身影走進去,然後又一瞬消失。


    月兒,四哥能做的,便隻有這一點了,你若是能順利通關,那麽往後你或許還能留下一命,若是連這點關卡都通不過,那你……便也不用再受別的苦了。


    重新封鎖好界口,邀澹轉身剛準備離開,卻有一陣風忽然掠來。


    旋即便看到離魈的身影出現在界口,看著已經關閉的秘境結界,離魈又急又氣,轉頭冷冷看向邀澹,“你把月兒送進去幹什麽?邀澹你到底打的什麽算盤?”


    雖然之前也聽說過一些關於魔族岩漿淚者的傳說,也隱隱約約猜測到了一些邀澹想要利用邀月達到某種目的的想法,可是他到底想要如何利用邀月,離魈卻是有些看不懂。


    這森羅煉獄是個什麽樣的地方,就算離魈沒有進去過,也是知道一些的。


    邀澹一邊想要利用邀月去對付天族,一邊卻又將她丟進了這無邊地獄中任其自生自滅,難道他就不怕邀月進去後就再也出不來了嗎?


    她如今才一百年出頭的修為。


    “我這樣做,也是為了月兒好。”邀澹道。


    “邀澹,你別再自欺欺人了,你為了她好?從你決定將她從冥川救出來之時,便打著利用她的算盤。卻因為給了她一點點的好處,就想強說是為了她好嗎?”離魈冷嗤,忍不住嘲諷道。


    仿佛是被他戳穿了麵上戴著的假麵似的,邀澹臉上瞬間閃過惱怒和難堪,“離魈,你別太過分。”


    “我過分?你自己平心而論,我說得話,可有哪句是冤枉了你的?”


    邀澹默言,一瞬間竟無言以對。


    離魈說得沒有錯,他將邀月從冥川救出來,的確是為了利用她。


    不,其實在更早之前,從他親眼所見,邀月會流岩漿淚開始,想起之前自己在魔族典籍中看到的記載,又回去仔仔細細的翻看了一番後,他便開始對她起了別的心思。


    弑父殺兄殺姊,卻唯獨留下一個被族民所害怕和不恥的公主,並不是因為他心善,顧念什麽骨肉親情,他是個十分冷漠的人,這些感情對他而言,不過都如塵埃一般,隨手一拂便可丟去的東西。


    他冒著被魔尊知道,降罪於身的風險,將她救出冥川,不過是想要她念恩,唯獨留下她的命,不過是有用處。


    從前她對親情淡漠,與他相敬如賓之時,他從未覺得自己如此待她,有何錯處和不妥過。


    畢竟他給了她自由和生命。


    可如今她對他全心全意的信賴和聽從,且一心一意都隻想著保護他,邀澹心中卻多次生出了不忍來。


    於是他會刻意的對她好上那麽一點,好讓自己心中的那份自責感少上一些。


    可大抵是因為習慣了萬事都要有益才為之,故而他即便對她的那點好中,也夾雜了幾分利用和物盡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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