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死,你們還想如何?”


    玄天忽的轉頭,冷冷看來,不怒自威,令剛擠進來的眾仙一顫,紛紛又知趣的退了出去。


    宗係往後連連退了幾步,轉頭看了天帝一眼,天帝似乎沒有要阻止的意思,稍緩了幾分後,他便又硬著頭皮上前道:“上神有所不知,這魔族皇室若元魂不滅,肉身即便是死了也會再複生的。”


    “哦?那你準備將她肉身如何?”


    “自然是將她肉身拋至無涯海,無涯海之水不能載物,無論是什麽東西掉進去,都隻會沉入海底,且無涯海無邊無際,沒有盡頭與出口,用來對付魔族這種怪物再適合不過。”宗係臉上狠毒一閃而逝。


    玄天眸光微沉,道:“是嗎?既如此便照你所說的辦,她的軀體就在這裏,你想帶走便帶走吧。”


    宗係還以為玄天會多有阻攔,勢必還得費些功夫,沒想到他竟然那麽輕易的便同意交出邀月的屍體,著實令人大吃一驚。


    他麵上大喜,趕緊走過去想要帶走邀月的屍體,但還不待他靠近,便又被一股靈力擊飛了出去。


    這次倒是沒有把他扔到門外,隻是不讓他靠近床邊罷了。


    宗係又一口鮮血吐出來,隻覺得五髒六腑都像是在被火烤著一般,燒的難受,他顧不上身上的傷,抬頭怒目問道:“上神這是何意?”


    答應讓他把邀月的屍體帶走,卻又不讓他靠近,他這是什麽意思?


    玄天幽幽看來,麵上情緒依舊沒有什麽變化,還是同從前看到的那般冷冷淡淡,似無悲喜,說出來的話,卻叫人不寒而栗,“她的軀體就在這裏,若你有本事,盡管來帶走便是。”


    他這話的意思,便是說想要帶走邀月的屍體,需得過了他那一關。


    來之前,宗係以為玄天為了替邀月療傷定是費了不少靈力與修為,所以之前才敢一個人先闖進來,可被玄天不動聲色便將他擊飛出去後,他知,即便玄天實力如今大不如前,他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所以這才沒有硬來。


    現下也不過是仗著天帝在此,心想玄天會看在天帝的份上,不會再對他動手,便也沒有顧忌太多。既然他拿玄天沒有辦法,那便先解決了那個女魔頭也行。


    可誰成想,玄天不僅維護著那女魔頭的屍體,竟然還敢當著天帝的麵對他出手。


    “上神是不將天帝放在眼裏嗎?公然維護魔族公主,還當著天帝的麵出手傷下仙!莫非您真與魔族為伍,要與我們天界為敵?”宗係鐵青著臉,將站在一旁始終沒有發話的天帝拉下了水來。


    玄天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不為所動,隻坐在床邊,淡淡的又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無論是誰,想要帶走她,便各憑本事來。”


    這話中,這次便是將天帝也包括了進去。


    宗係聞言,臉上瞬間露出三分得意笑意,就等著玄天說這種話呢,這話可是將天帝也沒有放在眼裏了,隻要天帝也參與進來,即便是上神又能如何?他再強大,還能與整個天界為敵不成?


    他這幾分得意笑意還未笑多久,卻聽天帝開口道:“好了,宗係別再鬧了。”


    宗係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天帝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他鬧?


    “玄天,近日未見你到英賢殿來,本座隻是聽說你有危險,這才破了你上玄宮的禁止,既然你並無大礙,那本座便走了,你……莫要太過執著。”


    “恭送天帝。”玄天淡淡的道,卻是頭也不回,已然沒了從前的尊敬。


    他抱著邀月離開的時候,天帝也在場,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邀月的狀況,他們擔心他的什麽安危?不過是想要來確定邀月會不會被他救回來了罷了。


    他倒是希望,自己真的遇到了危險,這樣,她好歹還是他下界之前,那個鮮活的人兒,而不是冷冰冰的一具軀體。


    待天帝與眾仙離開後,玄天喚來了身受重傷的朱熹與奉無二獸,吩咐道:“本君要下界一趟,你二者也不必守著上玄宮了,找個福澤之地修養去吧。”


    “上神,如今上玄宮結界已被天帝破,若是無人把守,怕是會有閑雜人等闖入。”奉無道。


    “他們想來便隨他們來罷,這上宮本就是天帝所賜,並非本君之物,如今他破了這禁製,那便當他是收了回去罷。”


    朱熹與奉無聞言,相互對視了一眼,上神從未說過如此與天帝生疏的話,怕是與天帝之間已產生了嫌隙,他既然已不願待在這上玄宮,那他們自然也沒必要再待在此處了。


    “上神下界是要往何處?待我等養好了傷,便去繼續侍奉上神。”


    “你們不必急著來尋本君,若有用到你們之處,本君自會傳喚你們。”


    “如此,便全聽上神之意。”朱熹與奉無同聲道。


    玄天抱著邀月的身體經過庭院之時,看著庭院中依舊生機盎然的槐花樹苗,目光愣怔了片刻,便對塵劫道:“塵劫,將它一並帶上。”


    塵劫得令,劍身旋轉了兩圈,有淡淡微光發出,然後周身便開了個大漩渦,如一個無底洞般。那在庭院中的樹苗以及周圍的土壤都被那洞吸了進去。


    玄天剛出天界,便有下仙匆匆來稟天帝,“啟稟天帝,玄天上神帶著魔族公主的屍體下界去了。”


    “可知他要前往何處?”濟蒼聞言,微微眯眼問道。


    “下仙不知,上神出了天界之後,身影便瞬間消失了,憑我等之力,根本捕捉不到上神的蹤跡。”


    “下去吧。”濟蒼淡淡的道。


    手指在桌前的一卷玉折上輕輕劃過,濟蒼麵色淡漠,眼神中卻帶了幾絲陰冷,自言自語的道:“不過是殺了一個魔族而已,你便與我這般置氣,玄天啊玄天,你越來越令本座失望了。”


    ——


    魔界。


    邀澹蹙眉看著那聚魂晷上,隻有螢火蟲般大小的魂火,沉聲道:“隻能召回這麽點嗎?”


    離魈瞥了那魂火一眼,淡淡的道:“怎麽,嫌少?那便一點不剩好了。”


    “抱歉,我非是此意,隻是……沒想到隻能召回來那麽點魂力罷了。”邀澹趕緊解釋道。


    他非是不知那九天雷台的厲害,能在那九天雷台下,餘下一絲魂火,已是奇跡了,若不是離魈肯借聚魂晷一用,單憑他自己,怕是連這麽點魂火都是召不回來的。


    隻是,這魂火就隻有那麽點兒,想要養回元魂,隻怕需要費些時間。


    “哼,急什麽?即便隻有這麽點魂火,但若是將它繼續放在這聚魂晷中,不出幾百年,便能聚回元魂。隻是可惜她軀殼不能一起召過來,不然速度能更快一些。”


    “可這聚魂晷是你的伴生法寶,將它放在裏麵蓄養,是否會對你不便?”


    “無妨,不過是每次修煉要分它一杯羹罷了。”離魈不甚在意的道。


    “多謝。”


    “若真要謝,三日後,借點魔兵給我用用便是。”離魈不客氣的道。


    邀澹自是知道他要動手了,便從袖中拿出一塊玉牌給他:“見此令如見本尊,你想要多少盡管調走便是。”


    離魈接過那玉牌看了一眼,見上麵有個大紅的邀字,便知這定是邀澹的魔尊之令,便道:“這麽大方?我可事先說好,他們未必有去有回。”


    邀澹轉頭看向聚魂晷上的那縷微弱的魂火,嘴角微微勾了勾,“和她比起來,這些都算不上什麽。”


    離魈看著他這個過分猙獰的表情,沒再說什麽,他知道邀澹向來不是個感情用事之人,要他為了一個女人而舍棄大業,是絕不可能的事。


    兄妹情深嗎?嗬,隻怕是別有用心。


    離魈收了聚魂晷,感覺到晷中多了別的東西,讓他十分的不舒服。


    就好比一個人的手指紮進了一根刺,亦或是牙齒裏塞了點東西一般,凡是不屬於自身原本就有的東西,都難免讓人不習慣不自在。


    他的伴生法寶不用一直放在體內,變成其他東西隨身攜帶也是可以的。


    所以他便將聚魂晷化為了一個扳指,戴在拇指上。那點魂火附於扳指之上,令扳指通體都發著幽幽光澤。


    離魈出門時,便正與剛來的秋棠撞了個正麵,秋棠朝他微微行禮,而後感覺到離魈身上有幾絲熟悉的氣息。他微微一怔,正要詢問一二,便聽到邀澹在裏麵喚他,便隻好作罷。


    剛一進去,便聽邀澹問道:“發生了何事,作何這般魂不守舍?”


    秋棠遲疑的道:“我剛剛似乎在五皇子身上,聞到了公主的氣息。”


    “你嗅覺倒是挺靈敏。”邀澹不置可否的道。


    秋棠聞言,臉上露出喜色,“這麽說,是有公主的蹤跡了?”


    邀澹歎了口氣,道:“她如今隻剩一縷魂火,需得靠離魈的聚魂晷養魂。”


    邀月遇到危險之時,邀澹已感知,隻是他想要將她的元魂召回來時已經晚了,當時恰逢離魈上門拜訪,出手相助,這才在幾日時間,幫她召回僅存的一縷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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