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沒事,你回去吧,或者去看看你王兄,站在這裏我看著你就頭疼。”秋棠一副看到她就厭煩的模樣。


    邀月知道他是怕她擔心,待會兒可能會哭出來所以才那麽說的,自然不會真的如他所願的離開。


    但還是站到門外去等,等了許久,才看到魔醫從裏麵出來,她這才又進去。


    秋棠已經睡著了,邀月搬了個凳子坐到床邊,見他身上都沒蓋什麽,便變了個柔軟的小毯子出來,輕輕蓋到他身上。


    秋棠很少受傷的,她從來沒見過他受那麽重的傷過,或許隻是他受傷的時候,她都貪玩跑出去了,所以不知道而已。


    她很怕他會死,如果有一天秋棠不在了,她想她可能會很難過很難過的。


    秋棠之於她,大概是比四哥還重要的存在,因為從很小的時候起,陪在她身邊的隻有秋棠一個人,她很少見到父王母後,四哥隻是偶爾來看看她,其他的哥哥姐姐每次來都隻會欺負她。


    秋棠會給她找吃的,陪她玩耍,哄她睡覺,摔倒了會把她抱起來給她醫治摔破的膝蓋,其他哥哥姐姐欺負她時,雖然他不敢教訓那些人,卻會抱著她替她承受那些拳打腳踢。


    她以前不懂,便問秋棠,為什麽那些人要這樣對她,她做錯了什麽?秋棠說她什麽都沒做錯,可別人卻抓著她頭發說她銀發金瞳,注定會是禍害,注定會害了魔族,她就不該生在這世上。


    她便也開始厭棄自己,用剪刀把長長的頭發剪了,用布把眼睛蒙上,蹲在床上的角落裏,不再想出去一步。


    秋棠卻摸著她的頭發,溫柔的道:“你不是禍害,你也不是災難,他們那麽說你,隻是他們弱小,害怕罷了。這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很美,是魔族最美的公主。”


    “可父皇母後也不喜歡我,他們都不來看我,也不許我去看他們,他們也覺得我是禍害嗎?”


    “他們……他們隻是太忙了,等他們不忙了,就會來看你的。”


    她馬上就笑了起來,她從來都不會懷疑他說的話,可是她最終也沒能等來父皇和母後,直到被扔進冥川那天,她才知道,原來她的母後早在生下她的時候就已去世,父皇根本就不想有她這個女兒,他甚至想要她死。


    她在冥川日日煎熬,熬了整整一萬年,這一萬年中,秋棠每日都在冥川外給她講故事。哄著她,讓她不要睡,他很快就能接她出去了。


    她便再困再累也撐著一絲神識沒有睡過去,直到有天,秋棠真的把她接了出去。這一出去她便嗜睡了起來,將這一萬年裏沒睡的覺補回來。


    當然,他也是會凶她的,每次她想哭的時候,他就會凶她,不許她哭,他說如果她不哭,一切都會過去,可若是她哭了他們都會死。


    她不想阿棠被她連累,跟著一起死,所以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哭,漸漸的也就哭不出來了。


    秋棠醒來之時,看到趴在床邊睡著了的人,歎了口氣。


    不是說了是小傷,讓她回去嗎,怎麽在這裏睡著了?剛剛應該嚇到她了吧?


    正盯著她出神,便察覺到有人進來了,秋棠抬頭看去,正準備掙紮下床行禮,邀澹便對他罷了罷手,示意他不必多禮。


    看著在床邊睡著的身影,愣了一下,而後在她周身施了個隔音術,這才苦笑道,“她對你倒是與眾不同。”


    雖然是自己的妹妹,但他對她其實不太了解。兄妹關係也十分的僵硬,他就從未見過她會如此擔心過他這個兄長。


    秋棠怔了怔,微微垂眸。


    尊上這是……在吃醋?


    “若是尊上受傷,想必公主會更擔心您。”秋棠趕忙道。


    邀澹目色不明,臉上的淡笑看著有些瘮人:“她從小是你看著長大的,自是比較看重你。”


    秋棠額上漸漸冒冷汗,脊背僵硬,“屬下隻是奴,而尊上是她唯一的親人,在她心中我怎可比得上尊上重要。”


    “阿棠不必妄自菲薄,這一萬四千年來,若不是有你照顧她,本尊又怎安心去做想做的事?”邀澹抬眸看向他,眼中多了幾分笑意,那笑意卻始終不達眼底。


    “屬下隻是盡了奴的職責罷了。”


    他不想邀功,邀澹也不勉強,轉了話題道:“此次之事,我不希望月兒知道。”


    “屬下不會讓她知道。”


    邀澹滿意的道:“阿棠不愧是本尊的左膀右臂,總能替本尊免憂。”


    “是秋棠的榮幸。”秋棠頓了下,又道:“碧瑤殿那位,她怕是已經聽到了風聲。”


    “我並沒有打算瞞著她這個,終歸她是會認識的。”


    秋棠默言。


    邀澹目的達成,也不再多說什麽,囑咐秋棠好生養傷,便離開了。他一離開,在邀月周身隔絕音效的術法便也隨之消失了。


    秋棠看著沉睡中的人,她素白的小臉因為枕著手臂的原因,壓的微微有些紅,黛眉輕蹙,似是睡得並不安穩。


    “阿棠……”忽然她輕輕喊了一聲,秋棠一怔,還以為是她醒了,但定睛一看,她眼睛依舊是閉著的,說明那隻是一句夢話罷了。


    秋棠不由苦笑,心中苦澀道:“還好尊上走了,若不然,讓他聽到你這聲夢吟,我怕是死千萬遍也是不夠他消氣的。”


    其實這也不是她第一次在夢裏會叫他的名字,小時候她經常都會那麽叫,甚至有時候噩夢驚醒,或者是睡醒起來,都會第一個先跑來找他,然後委屈吧啦的在他懷裏顫抖了好半天才鬆手,讓他一頓好哄。


    不過,好像自她從冥川出來後,就不那麽粘他了,不會睡醒起來就要找他,不會再對他抱怨委屈,也不會哭不會鬧,不再跟在他身後圍著他一人轉了。


    這樣的她,原本是他最期待,最想看到的樣子,如今卻是覺得有些遺憾了起來。


    邀月醒過來的時候,見自己躺在床上,而床上的秋棠卻不見了,小臉瞬間就沉了下去。


    傷都沒好,又瞎跑去了哪裏?


    下床走到門外,正好有個魔奴從遠處走來,邀月便問,“左護法呢?去哪了?”


    那魔奴見了她,恭敬的道:“拜見公主,左護法在朝馫閣與尊上議事。”


    邀月聞言,臉色更加難看了幾分,阿棠受了那麽重的傷,四哥怎麽也不讓他多修養一陣?


    於是乎她氣呼呼的往朝馫閣而去。


    天界——上玄宮。


    剛與天帝議完事回到上玄宮,剛進院中,便看到那在院中還是一棵幹樹枝的樹苗,玄天走過去,盯著那樹苗微微蹙眉。


    都種了那麽久了,為何也不見開花?


    枉秉剛忙完分內之事,準備來給樹苗澆水,看到玄天回來了,不由驚喜的快步走了過去行禮,“上神,您回來了?!”


    玄天微點頭,並沒有看他。枉秉見他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樹苗看,便趕緊引了水為槐樹苗澆水。


    玄天見他引水所用的手訣有些眼熟,雖然知道是邀月教給他的,但還是忍不住問道:“這法訣是魔族公主所授於你?”


    “是的。”枉秉點頭。


    玄天便不再說什麽,看著他澆完了水,便轉身回了大殿中去。然後調息打坐了起來。


    片刻後,卻又睜開了眼睛,下意識拿出懷中那株槐花,微微出神。


    想到他被海水進身,躺在神靈花中,動彈不得時,邀月為他引出海水的一幕,耳尖微紅。


    那樣親密的接觸,不是隻有仙侶才能做的嗎?她到底知不知道,那是對他的大不敬?若是換了旁人,他定……


    又想到她被那護界神獸吞噬,然後渾身是血的出現在他眼前的情景,玄天微微握緊了槐花,唇線抿緊,周身寒氣漸起。


    那樣的事,他絕不會讓它再發生,下次,他會將她護起來,不讓她再為他受傷。


    隻是不知,她為何要對他如此上心,為他種槐花,還舍身相救。


    她有什麽企圖嗎?還是她……


    枉秉進入殿中時,見玄天上神正盯著那槐花出神,不由心念急轉猜測到了什麽,但他隻是個小仙,上神們的事不是他該管的,所以隻能裝看不見。


    於是低頭輕聲稟報道:“上神,憂兮公主在宮外求見。”


    玄天收起槐花,淡然道:“引她進來罷。”


    枉秉便趕緊出去,將憂兮帶了進來,而後便退了出去。


    憂兮上前先是行了一禮,而後道:“之前在南海,多謝上神出手相救,小仙還未來得及感謝您的救命之恩,不知上神身體可有恙?”說著便抬手化出了一朵火紅色的花出來,又接著道:“這是孚靈花,三千年才開此一朵花,對仙體恢複有極大幫助,小仙感念上神之恩,無以為報,此花還請上神收下。”


    玄天看了那花一眼,淡然道:“本君無大礙,用不了此物,你也受了傷,且自己服用吧。”


    憂兮連連搖頭,“小仙傷勢多虧有霧澤公子的藥,已無大礙,這花是小仙特地俸給上神的,還望上神莫要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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