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眸色微動,蹲下身輕輕觸了一下那苗枝。


    枉秉偷偷看了他一眼,見他麵色柔和,眸中似乎帶笑,微覺意外,還從未見過上神如此神情過。


    也不知他是喜歡這槐樹,還是因種樹之人,所以才心情大好……


    第二日邀月又去了上玄宮,為槐花澆水,此後三日,依舊如此。


    澆完水就走,也不多留。


    枉秉每每想要想個法子留她多待一會兒,至少讓上神與她見上一次麵,邀月卻都很輕巧的回拒了。


    第四日再來時,邀月沒有澆水,而是蹲下身思考著這樹苗是不是需要曬曬太陽,正在發愁怎麽將太陽光引進上玄宮時,便見玄天回來了,身旁還跟了個人。


    是憂兮。


    憂兮見她在此,也不意外,似乎早就知道她會在一般。


    “邀月公主。”憂兮向她行了一禮。


    邀月隨和的道:“憂兮公主不必次次見了我,都要這樣客氣,你也是公主,不必向我行禮。”


    憂兮款款的溫聲道:“小仙身份哪及邀月公主尊貴,這禮自是要行的。”


    “那便隨你吧。”邀月向來最懶得與人周旋。


    玄天沒有說話,隻是淡淡看了邀月一眼後,進了大殿,憂兮也跟了進去。


    枉秉沒有跟著進去,而是在邀月又要離開時,跟過去,對她道:“邀月公主,您明日來看樹苗的時候,能不能……多留片刻?”


    邀月回頭疑惑看他,“為何?”


    “上神不日便要下界查探神怨之事了。”


    “那神怨不是被他打散了嗎?”


    “雖是打散卻未消除,過不了多久還是會重聚而來,所以玄天上神準備下界查探原由。”


    “好,我知道了。”邀月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枉秉目送她離開,回過頭來才反應過來她還沒答應明天會不會多留些時日呢。


    其實枉秉希望她多留片刻也是因為發現每次上神與她相處時,似乎都較為開心,這種開心,是枉秉一直以來在玄天身上從未發現過的。故而才起了那麽點小心思。


    邀月走沒多時,憂兮與玄天已商議完事情從大殿中-出來。


    似乎是才看到庭院中的那根小樹苗,憂兮詫異的問道:“上神,這樹苗是何樹種?”


    “槐樹。”


    憂兮臉上露出驚喜,“這便是能結出像那日上神手中一樣好看的槐花的樹苗?”


    “正是。”


    憂兮微微垂眸,故作看樹苗,聲音透著期望的道:“真期待它長成後的樣子,不知小仙可否能每日來照料它一二?小仙想看看它的生長過程。”


    玄天淡漠的道:“你院中花草眾多,每日照料已數勞累,此樹自有邀月公主照料,你不必費心。”


    憂兮微微怔神,眸子裏劃過失落,卻不敢再說什麽。


    這還是自認識玄天上神以來,頭一次,上神對她說出拒絕的話。


    回到自己的仙府之時,近侍仙娥見她麵色不好,便上前關懷,“公主可是身子不適?臉色怎的這般蒼白?”


    憂兮目光恍惚的道:“上神果然允那魔族公主隨意進出上玄宮,我每次想要進去都隻能與上神同行才得入……”


    那仙娥聞言,眼神憤怒的道:“這魔與妖別無二致,最擅長的便是蠱惑之術,也不知她是不是對上神用了什麽邪術,上神竟然讓她進上玄宮!”


    “凜采,慎言!”憂兮忽然低喝了那仙娥一聲,“上神是何人物?且是他人想控製便能控製的?”


    凜采瑟縮了一下肩膀,略委屈的道:“小仙隻是替公主覺得不平罷了,明明是公主與上神先認識的,上神待公主也與眾不同,而且公主才情姿色和身份並不輸她一個魔族,憑什麽她也能受上神多看一眼?”


    憂兮的手掩在袖子之下,偷偷握緊了大腿上的裙擺,“上神多看誰一眼,我等並無置喙之地,隻是近來天界仙君中對上神頗有微詞,我隻是怕那魔族公主再在上神身邊待下去,會影響上神在天界的威名罷了。”


    凜采連忙接話道:“是啊,這幾日也總聽到別個仙娥議論上神。”


    憂兮麵露擔憂,咬了咬唇道:“還好明日上神便要下界去探查神怨之事了。一時半會估計回不來,隻要不與那魔族公主接觸,那些置喙上神的聲音便也會無風自消。


    第五日,邀月依舊來了,這次確實多留了片刻,但卻不是和玄天獨處,而是將枉秉抓了過來,教他引水之法,將這澆水的任務交給了他。


    枉秉十分的惶恐,“公主為何讓我澆水?公主以後不來上玄宮了嗎?”


    “我乃魔族公主,不可能長長久久的在天界待下去的,昨日家兄已來書催我回去,這便要走了,往後這樹可要交給你照顧了。”


    “……”枉秉一愣,眼底浮出遺憾,對啊,她是魔族公主,是不可能一直待在天界的,他怎麽把她的身份給忘了。


    邀月確定他會了引水之法後,又從懷中掏出一個金色的珠子,然後放在了樹苗上方的空中,默念了一句口訣,那珠子咻的一亮,如一個小太陽般,發出溫暖的光芒。


    “這是夏晨珠,我將使用它的口訣也一並告訴你,你往後每日拿出來兩個時辰為樹苗照光。”這是昨日她想著怎麽給樹苗引陽光照佛的時候,忽然想起來的法寶,沒啥大用處,就是能仿照太陽光罷了,是從前她被丟到陰冷之地,不見天日之時,秋棠悄悄送她的東西。


    她出來後就沒再用了,所以一時半會兒沒想起來,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場。


    交代完畢,邀月便離開了上玄宮。


    枉秉還有些舍不得她,想到上神可能還不知此事,便趕緊去稟報玄天。


    彼時,玄天正在書閣中看著一卷仙宗,枉秉本不想打攪他,但覺得如果不告訴他的話,似乎又不妥,便鬥著膽子道:“上神,剛剛邀月公主教了小仙引水這法,還將這顆夏晨珠也一並給了小仙,囑咐小仙日後照料槐樹,她要回魔族去了。”


    玄天聞言,看著仙宗的目光一滯,而後恢複常態,無甚表情的道:“她是魔族公主,確實不便在天界久待。”


    “……”枉秉沒想到他會那麽淡定冷漠,一時有些適應不過來,但回過頭一想,玄天上神不是向來如此嘛?便又釋懷了。


    大概之前他覺得玄天上神待邀月公主與常人不同,都是錯覺吧,他好像待憂兮公主也不錯……


    邀月這出了上玄宮,便直接去找天帝辭行去了,天帝一副頗為不舍模樣的道:“公主這便要回去了嗎?可是我天界有招待不周之處?”


    邀月笑道:“並無招待不周之處,這幾日我在天界玩的很開心,多謝天帝款待,隻是魔族近來事多,恐家兄一人太過勞累,故而想著玩夠了便回去幫他分擔一些。”


    天帝聞言,一副豔羨模樣的道:“公主這般顧念魔尊,倒讓本座好生羨慕他,若本座也有個妹妹該多好。”


    邀月禮貌的笑了笑沒說話,且不說她這話隻是扯出來哄神的,就這天帝的這句話都假的很。


    天帝的故事她也是聽說過的,原本當時的天界一共是有九個太子以及三個公主的,但在後來的天帝奪位之時,如今的這位天帝,直接屠-殺了自己的其他兄弟姐妹,才得以坐上如今的天帝之位的,莫不是身高畏寒了?


    從天帝這邊出來,邀月又去了天殊真君府找了白誌。


    然後從無極袋中拿出了上次從鳳淵那裏得來的蟠桃,塞進他手裏道:“我今日便要回魔族啦,這個蟠桃帶不進去魔族,送你吃。”


    白誌愣愣的拿著那個蟠桃,驚愕的道:“那麽快?”他覺得她都沒有在天界待幾天。


    邀月笑著調侃他,“咦,小仙官這是舍不得我嗎?”


    白誌紅了臉,但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他確實舍不得她,雖然和這位公主並沒有認識多久,身份也高攀不上人家,卻是私心裏將她當成了朋友。


    他雖如今化為了人形,入了仙籍,但由於本身是靈寵,故而如今就算是投到了天殊真君座下為弟子,同門的師兄弟等還是多有看不起他的。所以很少有同門會跟他講話,一直以來他都有些孤單。


    但是這位公主不僅沒有看不起他的身份,反而在他麵前從不擺架子,他還挺喜歡跟她相處的,而今她卻是要走了,他覺得很難過。


    邀月看著他突然紅了的眼睛,大為意外的愣了愣,而後無措的道:“你……你可不能哭啊!”


    她話音才剛落,便見兩行淚水從白誌的眼眶中流了出來,是那種連著,如溪水順流的模樣,不是一顆一顆掉的。


    這……這靈鳥哭起來,竟是比人還要凶猛?


    邀月手足無措的趕緊用袖子給他擦,“唉?我都說了,你不能哭啊!我是回家去了,又不是要死了!”


    以前她也見過卿梧哭的。但是卿梧每次哭都哭得比較合情合理,讓人笑話不起來。


    可這白誌,邀月卻是不知道他有啥好哭,到底還是個小孩子啊……


    旁邊有天殊真君府的小仙童路過,還以為是她欺負了這白誌,趕緊走了過來,關懷問道:“白誌,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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