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讓我們離去就離去?”


    那祖巫中性烈如火、身形也如火一樣的祝融,頓時瞪大了眼睛。


    “你算什麽東西?”


    太一大怒:“本座生於太陽星之上,乃是天地間先天神靈,有大機緣、大毅力、大福緣,豈是你們十二個不知禮數胡亂叫嚷的東西可比的?”


    他這一叫,十二個祖巫都勃然大怒,齊刷刷盯著太一。


    “你說什麽?”


    “我等盤古精血,最是盤古正宗,你算是什麽東西!”


    太一身旁的帝俊冷冷道:“盤古正宗?你們這等茹毛飲血之輩,也有資格妄稱是盤古正宗?”


    十二祖巫才要怒而反駁,冷不防卻又有人插話:“你等不配‘盤古正宗’這四個字。”


    十二祖巫看去,卻見到三清三人正冷眼看來,說話的正是那表情高傲的元始天尊。


    “你等又是何人?”


    “我等,是盤古正宗,三清也。”老子淡漠說道。


    十二祖巫頓時又驚又怒,還有人敢在他們麵前自稱“盤古正宗”?


    共工直接低吼道:“我看你們這些來聽道的都是故意與我們過不去!”


    “有本事,就來真正打一次,敢不敢!”


    竟是猖狂到,直接對在場所有眾人發起了挑戰!


    這一下,連蘇澤都不由地冷笑一聲:上一個這麽作死的,叫做龍族。


    真以為天生神通強大,就能為所欲為,動不動稱霸洪荒或者挑了麵前所有人?


    就在這時候,一個頂著褐黃色地書的身影氣喘籲籲而來,吸引了眾人注意力。


    鎮元子剛抵達紫霄宮外,就看到一股要大打出手的樣子,不由奇道:“此處是紫霄宮吧?各位既然來聽道,怎麽一副要打起來的樣子?”


    十二祖巫扭回頭去,誰也沒有理會。


    帝俊、太一、三清也都沒有開口出聲。隻有蘇澤微微一笑,對鎮元子招呼一聲:“道友,你也來了?”


    鎮元子苦笑道:“我本不想來,畢竟我一不爭強好勝、二不渴求機緣。”


    “隻不過在我那道場中,始終待的不安心,隻因道友你銳意進取,說不得要來紫霄宮中。”


    “我有些放心不下,就取了地書來此,若有道友急切之處,我幫不了你太多,卻能助你抵擋一二。”


    蘇澤怔了一下,沒想到鎮元子居然是因為想到了自己,始終放心不下,這才連忙帶著地書前來相助。


    在鎮元子看來,蘇澤強取機緣、強求修為,必定會有禍患,這一次紫霄宮聽講,蘇澤不知道又會冒險得罪什麽人。


    就算不得罪什麽人,也有可能被原來強取寶物的那天數所定之人給認出來……所以他到底還是來了。


    不是幫著蘇澤戰鬥,而是希望蘇澤有難的時候,他出手抵擋一二,保住蘇澤的性命。


    他這樣的意思,蘇澤聽得明白,心中甚是感動。


    其他人不明白鎮元子說的話內中更深含義,隻聽得出鎮元子是和蘇澤一夥的,不由地都有些警惕。


    這一次紫霄宮聽講道,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機緣,若是有機緣的話,還是要注意這兩個看似不一路,其實聯手的人。


    正互相想著,一道聲音傳出:“有緣者已到,進來吧。”


    隨著這一聲話語,童子與童女推開百丈高紫霄宮大門,露出裏麵空曠又悠遠,方圓千丈的空間。


    正中間一個蒲團,端坐一個老者,閉目垂眉,似乎正在休憩。


    在老者身前,擺著六個蒲團。


    三清上前當先一步坐下。


    女媧上前一步坐下,示意伏羲也坐到身側。


    伏羲的目光卻在身後眾人物身上一掃而過,微微搖頭,站在了女媧身後。


    十二祖巫粗狂無禮,帝俊、太一不肯相讓,他們兄妹實力又不強,暫且就先讓女媧坐下吧。


    伏羲想的是,自己領頭站著,後麵自然其他人也就不難接受站著。


    若是自己也坐下,那麽後麵的十二祖巫、帝俊太一等人都要搶坐下的蒲團之位,那時候,女媧和自己,一個位置也不會有。


    至於,為什麽要六個蒲團,六個位置——乍一看坐著和站著區別不大,但是伏羲可以肯定,真正的有緣人、聽道者,定然是六個坐著的人。


    正如伏羲所預料,他站在女媧身後,鯤鵬祖師坐了第五個位置,蘇澤道人坐了第六個位置。


    鎮元子隨後站在蘇澤道人身後。


    帝俊、太一與十二祖巫雖然感覺那位置可能重要,也沒什麽話可說,隻好心中感覺自己來的太晚,一起跟著站在身後。


    也就在這時候,兩個風塵仆仆、頭上抓著發髻的道人來到紫霄宮大門外,叫住即將關閉紫霄宮大門的童子童女。


    “莫要關門,莫要關門!等等我們師兄弟!”1


    紫霄宮內眾人都向門口看去,這兩個人的麵相著實讓人好笑。


    一人臉色麵帶愁苦之色、麵黃肌瘦;另一個人卻有些滑稽,臉分兩麵,一麵疾苦,一麵歡喜。


    蘇澤見到這兩名道人,便知道那麵帶疾苦的是接引道人,悲喜交加的是準提道人。


    隻因接引道人心懷大愁苦,將來立下大誓願;而那準提道人則是翻臉如翻書,緊要時候不要麵皮,說哭就哭,說笑就笑。


    童子童女本要關閉紫霄宮大門,猶豫一下,到底讓接引道人、準提道人進了紫霄宮。


    然後兩人關上門,靜靜站立在大殿一側。


    準提道人先是看了一圈紫霄宮大殿,微微鬆了一口氣:沒錯,這就是那聖人所在,紫霄宮,總算是趕過來,能夠聽道獲取機緣了。


    又看到大殿最前方,有六個蒲團,距離鴻鈞講道的地方最近。


    其餘人都站立在後方,尚未盤膝坐下聽道。


    顯然,講道尚未正式開始,這座位尚未定下。


    就如同天數有定一般,準提道人幾乎瞬間便明白過來,這六個蒲團上,有講道的大機緣!


    “嗚……”


    準提道人忽然抽噎一聲,擦眼抹淚。


    眾人都吃了一驚,看向他——都是大羅金仙修為,洪荒內真正決定的大人物,這人哭什麽呢?


    見到眾人目光看來,準提道人才又繼續抹淚。


    “我等生於西方苦窮之處,本來艱苦,行路艱難。”


    “如今,長路迢迢而來……卻連個座位都沒有。”


    “師兄,我等真的如此命苦嗎?”


    老子微微皺眉,淡淡哼了一聲。


    “嗯?怎麽回事?”通天教主有些好奇張望,被元始天尊抓住衣袖,瞪了一眼。


    “此事,不可參與!”


    這人存心不良,要奪人機緣呢!你沒有座位,後麵也有這麽多人沒有座位,他們怎麽不哭?


    就你西方苦窮,所以該有座位?你窮你就有理啊?


    老子與元始天尊都看穿了準提道人這哭天抹淚、不要臉皮的背後,是一個極為目的不純的心思。


    女媧回頭看向伏羲,伏羲鄭重地搖了搖頭。


    不要讓,不能讓——這人哭的越慘,心就越狠,將來就越不會記恩。


    這不是什麽好人。


    聽到準提道人的話,接引道人的臉色更加愁苦。


    他長長歎了一口氣:“師弟呀!隻怪我們自己沒有緣法!”


    “西方芸芸眾生億萬,一切都寄托在我們師兄弟二人的身上。”


    “若是我們連位置都沒有,聽不得聖人講道,我們……如何回去麵對西方芸芸眾生……唉!”


    這一聲長歎之後,他閉目不言。


    準提拍胸拍肺,放聲痛哭。


    “可憐我西方芸芸眾生,生來貧苦,死去受難!我觀眾生,苦難實多!”


    “我師兄弟立下大願,要救苦救難,令西方芸芸眾生得脫苦海。”


    “如今看來,終究是一場空啊一場空!”


    他哭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驚天動地,淚水如同不要錢一樣。


    帝俊太一、十二祖巫看的一臉問號:怎麽,我們是不是也得哭一哭?


    這新來的兩個家夥什麽意思?


    我們沒坐到前方就沒有機緣,就低人一等了?


    三清、女媧漸漸都明白過來:這兩人好像就是盯著位置來的?


    鯤鵬祖師則是自私自利,陰損之人,從一開始就壓根不被打動,而且也根本不信這種哭戲。


    你們哭一哭,我就把機緣交給你們?想得美!


    蘇澤卻是不動聲色,看著這接引、準提兩人的表演。


    他要看看,鴻鈞如何說話——鴻鈞不說話,這位置是不可能動的。


    蘇澤怎麽可能給準提道人這種道德綁架、我窮我有理的戲精邏輯讓位?


    別人沒有位置都能聽道,就你屁事這麽多,說到底還不是貪心不足?


    歸根結底,是你們貪婪,而不是你們什麽窮苦、路遠。


    接引道人不斷長歎,準提道人嚎哭不停,足足一刻鍾,整個紫霄宮仿佛成了嬰兒房,縈繞的全是準提一個人的哭聲。


    眾人都皺眉無語至極,這家夥真是不要臉啊——都看出來你是什麽貨色了,就這,還能哭得下去?


    就在此時,坐在上首的鴻鈞道人睜開雙眼,目光中光芒一閃而逝。


    “西方眾生,需要教化之功,這兩人,可以坐下。”


    蘇澤麵無表情,恍若未聞。


    三清、女媧、鯤鵬祖師同樣一個個表情淡漠,沒有一個肯起身相讓。


    鴻鈞道人指向鯤鵬祖師:“你,心性太差,後麵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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