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孫悟空怔住了,看向豬悟能。


    豬悟能的笑容僵在豬臉上。


    沙悟淨也呆住了,連小白龍都在一旁停下了吃草,轉頭看過來。


    “師父,二師兄不過是一時眼拙——”沙悟淨勸道,“仔細想來並無大錯,還望師父饒他一次!”


    唐僧抬頭,冷聲說道:“難道我這話是輕易能說的嗎?豬悟能自從入了我等取經人隊伍,整日抱怨我如何能破戒,悟空如何性子不好,他如何不能享受。”


    “如今,我讓他出了取經隊伍,縱情去享受,豈不是好?”


    “每次去化些齋飯,化得到便自己吃掉大半,湯水淋漓再回來,化不到齋飯就在外麵躺著睡覺,任憑我們餓肚子等他,回來再炫耀自己走的路程多,可惜就是化不到齋飯。”


    “偷奸耍滑,挑撥離間,小人之事他做一個遍,全無半點真誠性子,這本就已經十分令人厭煩。今日作為徒弟,我有命他不從,更是全無忠心,我不能與此人為伍,也不能收他為徒。”


    “悟空,你去南海請觀音菩薩來,或去靈山找佛祖秉明此事,諸般劫難我都可受的,不可與這等卑劣之人為伍。”


    見他說的重了,豬悟能當即跪下大哭:“師父……莫要攆我,我知錯了!我知錯了,我以後再不敢亂嚼舌頭,再不敢偷奸耍滑!師父便是叫我去刀山火海,我也去得,隻求師父不要趕我走!”


    沙悟淨、白龍馬也勸說幾句。


    唐僧卻是打定了主意,根本不理會他們勸說。


    抬眼看到孫悟空依舊沒有動身,這才有些訝然:“悟空,你也要勸我嗎?”


    孫悟空搖了搖頭,說道:“師父說的道理都是對的,堂堂正正,光明正大都是對的,卻不知這個豬悟能是個豬精。他本來在天庭就是貪杯好色的家夥,才被貶落下來,如今身上好吃懶做又加了一層,生性就不好。”


    “說可惡也是可惡,說可憐也是可憐,不如就由我打他一頓、長個教訓給你出出氣吧。”


    唐僧依舊沒有答應,還是搖頭。


    孫悟空又說道:“取經已經走了這些時日,佛門也是不許我們胡亂換人,或者貶退一人的,若是將他趕走,不知道又要生出什麽波折劫難。”


    “若有波折劫難盡管來,”唐僧說道,“豬悟能打是打不好的,非得離開不可,若是將來佛門將他送回來,我也得看他是否還是這種小人的性子。”


    “話已至此……”


    孫悟空無奈搖頭,看向豬悟能:“你暫且先去,好好反思。看師父能否找你回來或佛門對你有什麽安排。我若是去找來觀音菩薩,隻怕反而不好。”


    豬悟能嚎啕大哭,捶胸頓足,哀求不已。


    唐僧隻是冷眼旁觀,休息完畢,便讓孫悟空、沙悟淨一起上路。


    豬悟能擦眼抹淚,也不說離去,就這樣厚著臉皮跟在後麵。


    唐僧三人停下,他便連忙端水上前,又牽馬去喂,半句話也不敢多說。


    如此接連十多日,豬悟能晝夜辛苦,不敢有半點歇息,精神時刻緊繃著,倒是身上肥頭大耳的豬樣少了許多,顯出精壯、粗眉大眼的漢子形象。


    原來他越是好吃懶做,越是偏合豬性,樣貌就越是醜陋不堪,越是勤勞肯做,心性踏實,越是更像是原來天庭時候的人類外表。


    唐僧見此也不開口饒恕他,隻是任憑他忙碌了許多時日,樣子越來越像個威武神將,越來越不像是一頭豬,耳朵和鼻子隻比常人略大一些,威風凜凜之氣,足以令人忽略這等小節。


    豬悟能也是越忙碌,越察覺自己之前所做大錯特錯,總感覺隨著忙碌起來之後,自己仿佛又獲得新生了一樣。


    也因為忙碌過甚,他甚至沒有照一照水麵,看看自己如今樣子,也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肚子小了,長嘴短了,耳朵小了,已經更像是人了。


    這一次,唐僧師徒到了一處炙熱之地,原來名字叫做火焰山。


    這火焰山上有八百裏火焰常年燃燒,要想從此過,必須要去翠雲山芭蕉洞去借芭蕉扇來。


    孫悟空一聽這話,便頓時皺眉抓頭。


    “這翠雲山芭蕉洞的鐵扇公主是牛魔王的妻子,他們一家把我當害了紅孩兒的佛門走狗,哪會將芭蕉扇借給我?”


    豬悟能遠遠地聽見這話,便探頭過來:“大師兄,讓我先去跑一次,看看他們家好說話不好說話。”


    孫悟空看向唐僧,唐僧微微歎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去吧。”


    這是看在豬悟能最近一些時日的表現份上,終於開口,不再趕他走了。


    豬悟能大喜,頓時嘴巴又長了,耳朵又大了,喜滋滋一副豬頭模樣,騰空駕雲朝著翠雲山而去。


    親眼看著這一幕,孫悟空樂得抓耳撓腮,大笑不已:“這呆子怕是不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成了個人樣,一高興又給毀了!”


    唐僧嘴角也浮起一抹微笑:“且看他如何表現,再有那等行為,你打他出去,如若不然,這經我也就不去取了!”


    “是是是,師父說的是!”


    孫悟空笑道。


    過了半日時候,豬八戒滿臉狼狽地從天邊駕雲回來:“師父,大師兄,那婆娘好凶悍,聽聞我是大唐來的取經人,便取了一個火芭蕉扇,一扇子扇的我渾身冒火,又一扇子把我扇出幾千裏遠,真是個凶狠!”


    孫悟空聞言,也是皺眉:“這牛魔王一家想來痛恨我至極,芭蕉扇無論如何也借不來,索性我去靈山問問佛門,如何安排吧。紅孩兒被抓了,如意真仙我也得罪了,牛魔王一家又不肯放行。”


    “想來佛門對此早有預料,我們聽佛門安排就是。”


    唐僧聞言,也是不由地微微搖頭。


    妖魔可惡,落在佛門麵前,妖魔被算計到這地步,又有些可憐了……


    孫悟空一個筋頭雲翻到靈山,說了牛魔王一家之事,也說的分外直白:“這牛魔王神通不小,佛祖可要派人捉拿嗎?”


    如來佛祖令道:“這牛魔正好入我佛門,他妻子也恰是個羅刹,與我佛門有緣。”


    “四大金剛、金頭揭諦、六甲六丁、護教伽藍,去隨孫悟空,將牛魔王夫妻捉拿,令他們皈依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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