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澤從“神課先生袁守誠”的攤位前離去,等那袁守誠的行動。


    袁守誠也是長籲短歎,收了攤子回到家中。


    點起香來,供奉祭祀,向天祈禱:“弟子隻是順天而行,卻不料遭此橫禍,大能之人逼我逆天而行,請上蒼救我一救。”


    拜了三拜,香火熄滅,袁守誠抓著這滅掉的香火,手掌連同身體都在發抖。


    天庭,不肯出手救他。


    順天而行,算計涇河龍王,他袁守誠是核心之人。但是大能者插手,要收拾他袁守誠,那他袁守誠就不過是一個人間會算命的凡人,還真不值得天庭為此對上蘇澤這位大能者。


    好無情、功利的天!用得著時是這番配合,用不著時,又是另一番冷漠!


    袁守誠失望之下,索性棄了香火,將祭祀擺放在廳堂,東南西北各拜三拜。


    口中默默禱告:“天下四方,天上地下,萬神萬靈,隻看弟子所求,若能教我明日保住性命,弟子無有不應!”


    禱告完畢,宅院外便升起黑煙,先是一些狐狸、黃鼠狼、五通神等淫邪妖怪想要趁機打秋風,尋常百姓走投無路之時,這些小東西往往趁虛而入,不隻要對方家破財窮,更會把人性命、精元都取走,死的慘不堪言。


    不過當它們看到禱告、走投無路的人是袁守誠之時,這些妖怪便連忙一哄而散,再也不敢升起趁機作亂的念頭。


    袁守誠對神仙來說不算太強,對這些小妖怪來說卻是絕對的強者,隨意都可打殺了它們。


    這麽一個強大之人,被逼到走投無路,四方禱告,可見這麻煩真的大到極點。


    眾妖邪退去之後,袁守誠跪在庭院之中,靜心等候。


    初時一片風輕雲淡,毫無半點回應。


    又等待片刻之後,終於金光遍地,一道渾厚聲音說道:“蘇澤施主並非讓你去死,你隻要聽命行事,依舊還是順天而為。”


    袁守誠叩首說道:“可弟子道行淺薄,隻怕擋不住人間天子的勃然大怒,就此身死道消。”


    一片蓮葉飄落下來,悠然而至。


    “拿著它,保你性命。”


    袁守誠頓時大喜,恭恭敬敬撿起蓮葉,向著西方叩拜數次,將蓮葉收好放在懷中。


    第二日一早,袁守誠做個手段,在長安城西門大街變化幻術戲法,不到半日便引得長安轟動。但凡見到的,個個都說他是有道真修,不同凡俗。


    袁守誠更放下狂言,自己手中自有長生不死的法術,萬股不滅的仙丹,更引得眾多凡夫俗子跪地膜拜。


    過不多時,消息傳到剛下朝堂的唐王李世民耳中。


    此時李世民正年富力壯,雖有長生想法,卻也並不偏執,隻是喚人詢問。


    “這長安城中轟動一時的道人是誰?若真有本領可帶來宮中拜見,若沒有本領,盡快轟去或下獄,以免蠱惑人心,造就不測之禍。”


    一旁宦官連忙應道:“啟稟聖上,這人卻不是外人,而是欽天監袁天罡的叔父,名叫袁守誠。”


    李世民一聽頓時動了心,笑道:“袁天罡是個真有本事的,隔空猜物無有不中,也算得上神機妙算。他叔父既然是長輩,料來真有本領,請到宮中一見吧。”


    宦官應聲而去,又過了小半日,華燈初上之時,李世民見到了仙風道骨的袁守誠。


    “袁先生,可曾用過晚膳?”


    “啟稟聖上,來得匆忙,倒是未曾用過晚膳。”袁守誠應道。


    李世民笑道:“那就正好,我也要吃晚膳,袁先生一起吧。”


    袁守誠跪拜道謝,又說道:“聖上恩寵,在下感恩在心,隻是我和侄兒袁天罡卻並非一樣口味,他喜吃肉,我卻喜歡吃魚,尤其是金色鯉魚。”


    李世民笑道:“果然是個有本事的,我之前特意安排這晚膳按照袁天罡口味所設,你也知道了。”


    又問道:“那金色鯉魚便是黃色鯉魚吧?倒也不難,我這就讓人給你處置。”


    袁守誠挺身應道:“金色便是金色,自然不是黃色,也不是黑褐紅花等顏色,這金色鯉魚在水中金光閃閃,抓起來火熱燙手,一雙須長有一尺,那魚肉入口即化。”


    “隻吃這一條,就能半月不食也不餓,卻不是尋常鯉魚可比。”


    唐王李世民心道世上哪有這等神異之物?僧道之眾好胡吹大氣,聽來也是有趣可笑。


    正想著,袁守誠將手一抬,捧出一條三尺三寸長的金色鯉魚。


    “聖上若是不信,不如親眼來看。”


    唐王李世民頓時大吃一驚,隻見這鯉魚果然金光閃閃,剛一拿出來就壓過了滿堂的燭光,整個宮殿內都被光明照亮。


    “真有這等神物?”


    唐王大驚,上前端詳,這金色鯉魚果然有須子長約一尺,出手一摸仿佛碰到火炭,火熱燙手。


    袁守誠將金色鯉魚向前奉送:“聖上,這便是我獻上的禮物,聖上可願嚐一嚐味道?”


    唐王張口就想回答“想”,不過又強行忍住——他到底是個聰明君主,這時候想到的是古時候君王追尋長生不老藥出現的問題。


    他可不想一時衝動,也成為那種昏君。


    “袁先生有心了。”


    他強行壓住立刻品嚐金色鯉魚的想法,轉身回到禦座上,偏開目光。


    “不知道袁先生可有所求?若是高官厚祿、寶馬美女,我也並不吝嗇……”


    袁守誠將金色鯉魚交給身旁的宦官,那宦官手忙腳亂接下來,又連忙命人準備水盆,托盤,一群宮女和侍衛幫忙,才把金色鯉魚放到一旁。


    唐王的目光看了兩眼,見到袁守誠並沒有收回鯉魚的打算,心情甚好,又詢問袁守誠有什麽要求。


    袁守誠躬身行禮,答道:“聖上,草民袁守誠,專為大唐江山社稷而來!”


    唐王李世民的笑意頓時收起,心下一冷。


    不管這袁守誠到底有什麽本領,有什麽金色鯉魚,都已然是自尋死路。


    江山社稷,豈是一個小小的算命先生來評說的?


    不要說他,就是丞相、尚書令敢口口聲聲江山社稷如何,唐王都會想辦法收拾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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