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主機的風扇瘋狂的轉動,破舊的電腦就像是一位垂垂老矣的老人,吭哧吭哧跑了十幾分鍾,才跑完開機的路程。


    屏幕中彈出熟悉的藍天白雲綠草地。


    “你說的那個小女孩在哪?”


    聽了衛峰的敘述後,對於他的奇幻遭遇,喬喬表示強烈好奇。


    “小女孩隻是我在她的世界裏讓我看到的形象,說不定她隻是一個圖標?或者一個程序?甚至可能隻是一段編碼吧?”


    桌麵的圖標亂七八糟,有的在天上掛著,又的在草地上躺著,就好像刻意如此,營造出一種“朋友”的氛圍。


    喬喬插上耳麥:“喂,有人嗎?小妹妹?”


    “聞不到她的味道嗎?”


    “你把我當成什麽了?這可是電腦,你覺得我能從一坨鐵疙瘩裏聞到某個文件或者程序的味道嗎?”喬喬不由得吐槽,她倆中間隔著的可不僅僅是一個鐵盒子,是跨越了次元、跨越了認知。


    倘若不是她自己的離奇遭遇,在加上對衛峰的深信不疑,恐怕任誰聽了衛峰的話,都會覺得喝多了。


    衛峰回憶自己的遭遇,或許是因為小女孩把他拉進了她的世界,讓他成為了她的同類,他才能憑借喬喬的能力抓到她。


    “你懂電腦嗎?你看這任務管理器裏能找到她嗎?”喬喬看著程序管理器那一排排後台程序,兩眼發暈。


    “除非她在圖標直接現實自己的模樣。”


    衛峰不知道小女孩的名字,甚至連她是什麽都還不太清楚,唯一知道的就是她的模樣,而這個模樣還不保真,說不定還是她自己設置的虛擬形象。


    聽衛峰這麽說,喬喬就明白除非對方主動現身,否則就憑他倆估計是找不到了。


    “你說,她會不會是依靠電腦才能存活,你把她帶進山海經,沒有電源,不小心把她給弄死了?”喬喬大膽猜測。


    “應該不會,我就不信那小區從來沒停過電。更何況,她的能力似乎已經可以影響到現實了,關機應該不可能把她殺死。”


    “那說不定對方已經順著網線跑了,電腦隻是她的媒介,現在就剩下個空殼子。”喬喬遺憾的說。


    “我們本來不就是要這個空殼子的嗎,一毛錢,四舍五入相當於白嫖,血賺啊!看著還能用,就是硬盤都被塞滿了,估計得格式化下。”


    “等等,萬一她沒走的話,格式化會不會把她給殺死啊!”喬喬一驚一乍。


    “……也有可能,那就放著?”


    “反正是白嫖來的,你看還存著這麽多的電影遊戲,賺了。就是得重新再買電腦了。”


    ……


    小女孩坐在綠草地的另一麵,在被追殺的過程中,她練就了一套隱匿的本領,隻要她不出來,就沒有人能找到她——至少她的家裏不存在能發現她的工具。


    可現在她的家已經屬於其他人了,她要走了。


    她拉著一個回收站同款白色小拖箱,裏邊塞滿了她的東西,還有更多的東西塞不進去,她凝視著藍天白雲綠草地,揮淚向這份陪伴了她很久的安逸告別。


    又要回到許久以前那逃亡的日子裏,可她還能找到像這樣包容她,不會趕走她,無憂無慮的家嗎?


    她聽到了外邊有人在叫她。


    哼,她才不上當,她已經被欺騙過無數次了,她不會再相信任何人類了。


    咦?


    竟然是一隻狗!


    小女孩翹著屁股趴在斜坡上,用手指從草叢裏掀開一條縫,目光穿過了斜坡,透過將整個世界封鎖在盒子裏的玻璃,窺視另一個世界。


    原來他真的跟一隻狗是朋友啊!


    聽到對方說格式化的時候,她內心得意,以為格式化就能殺死她嗎?


    也太小瞧了她!


    他們,他們竟然擔心她?


    因為害怕殺死她,還打算把她的家一直留著?


    心中像是有一團火在燃燒,這就是朋友的感覺嗎?


    ……


    主機cpu突然開始暴走,風扇發出不堪負重的聲音。


    喬喬和衛峰對視一眼,難道她終於“啟動”起來了嗎?


    接著屏幕一黑。


    “啊,死機了。”


    喬喬的鼻子聞到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還要再開嗎?再開幾次怕就徹底報廢了吧?”


    “要不回頭給她換個好點的內存和cpu?”


    “如果把這些拆了她會死嗎?”


    “應該不會把,現在移植器官的手術已經很成熟了,人都不會有事,她應該撐得住。”


    在兩人不知道該不該啟動電腦的時候,電腦已經自己做出了選擇。


    吭哧吭哧又是跑了十幾分鍾,又看到了熟悉的藍天白雲綠草地。


    小女孩蹲在綠草地斜坡的北麵,擦幹眼淚,對著小鏡子給自己補了下妝。


    然後昂首挺胸,翻上斜坡。


    她雙手環抱,趾高氣揚。


    “人類,願賭服輸,既然你抓到了我,我就大發慈悲的放過其他人類了。”


    稚嫩童音從耳麥裏傳出來,說完之後,頓了頓。


    “那個,你最後說,要跟我做朋友,這句話,還算不算數?”


    音量就像是坐滑滑梯,一路下滑。


    大眼睛忐忑的偷瞄衛峰,就像是等待老師宣判成績的小學生。


    “好萌!”


    喬喬看到一個仿佛拇指姑娘一樣的大眼睛小蘿莉從綠草地上鑽出來,好奇的拖動鼠標的箭頭。


    白色的指針像手指一樣,戳戳小女孩的臉頰,臉頰有若實質一般隨之輕輕凹陷。


    小女孩被戳的不耐煩,揮舞著手,將那討厭的白色箭頭拍開。


    “小狗,我警告,你再戳我就生氣了,我可沒說要跟你做朋友!”


    “……你才是小狗!”喬喬立刻怒了,打開設置,準備把鼠標箭頭放大。


    小女孩發現了喬喬的意圖,拉著設置的窗口滿屏幕亂跑。


    喬喬控製著箭頭和小女孩是女追我趕,喬喬第一次發現,原來玩電腦也是一件體力活。


    衛峰挪開喬喬的爪子,將她們分開。


    小女孩得意的衝著喬喬做了個鬼臉,把音量關掉,然後嘴巴不停的說著“小狗”,喬喬大概明白了為什麽小家夥沒有朋友,太賤了!


    麵對衛峰,小女孩抿抿嘴,扭頭走向綠草地的坡後邊,拖著回收站同款白色小拖箱,一邊揉眼睛,一邊說:“原來你也在騙我,那我走好了!”


    衛峰控製著鼠標,將小女孩的手拉住。


    “我說話一向算數,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以後還會給你介紹更多的朋友,先給你介紹第一個,這位是喬喬。”衛峰拎著喬喬向對方介紹。


    “你好,小狗。”小女孩撇過頭。


    “……嗬嗬,以後看我怎麽收拾你。”喬喬眼皮抽動,冷笑道。


    “誰怕誰啊!”小女孩下巴一昂,挑釁道。


    “還不知道你叫什麽?”衛峰介紹了自己,又詢問小女孩。


    “我的名字叫11000010010010101……”還是第一次有人問自己的名字,小女孩特別開心。


    衛峰和喬喬對視一眼,喬喬說:“就叫伊伊吧。”


    “喂!”小女孩不爽的向喬喬抗議。


    那麽一長串字符串,誰能記得住啊,衛峰也就聽到了個伊伊,在這一點和喬喬達成共識。


    “這個名字也挺好聽的。”小女孩立刻換上了羞澀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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