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電視上開始搖獎了,蘇葉正襟危坐,比中考時還要緊張一百倍。楊牧見狀嗤笑:“你當買彩票那麽容易中獎哪,想得美!真那麽容易中獎也不會有這麽多人過窮日子了!”


    楊牧嘮叨的時候,已經搖出了兩個紅號,蘇銘泉手裏拿著一張彩票,本來輕鬆的神色漸漸變得鄭重。楊牧被這父女倆的情緒感染,也慢慢停下了嘮叨聲。


    隨著搖獎的進行,蘇葉的心情越來越激動,蘇銘泉也是興奮得連連看了蘇葉好幾眼,那種夾雜著難以置信和敬佩的眼神讓蘇葉不由更加得意。


    很快七個號碼就都搖完了,蘇銘泉連連驚歎,蘇葉則不停傻笑,楊牧連聲問:“怎麽啦?真的中獎了?中了多少錢?”


    “一個一等獎,還有十五個二等獎,你說多少錢?”蘇銘泉高興壞了,好像缺氧一樣使勁喘氣。


    蘇葉往沙發上一靠,一陣不真實的狂喜襲來,這就成了土豪了?感覺真不是一般的開心好嗎?


    一家人太過興奮,暢想著各種美好未來,又決定領獎的事暫且保密,這畢竟是天上掉餡餅,知道的人多了保不準會出什麽事。


    淩晨時三個人草草睡下,到了七八點鍾時,蘇葉仍舊睡得很沉,蘇銘泉和楊牧卻又醒了。


    醒來第一件事是先確認彩票中獎,然後夫妻倆傻樂了一陣子,又把電視打開,看看有沒有公布中獎金額。


    等蘇葉醒來時,經曆了大起大落的蘇銘泉和楊牧情緒早已經平複,因為意料中的千萬大獎並沒有出現。


    不知為什麽,這一期的雙色球在全國出現了八個一等獎,二等獎也有好多個,因為一二等獎的金額是隨著獎池金額而浮動的,所以竟意外的出現了三百一十萬的一等獎金,還有六千塊的二等獎金。


    這麽一折算,十六張彩票的獎金隻有三百一十九萬元,再去掉稅款,隻剩了二百五十多萬而已。


    雖說二百多萬對蘇葉一家人來說已經是巨款,但是跟之前預估的至少千萬獎金相比,也就不值一提了,所以蘇銘泉和楊牧此時真的是很淡定,超級淡定……


    醒來後得知這個消息,蘇葉也蔫了許多,此時的雙色球還沒有經曆改革,記得後世的一等獎至少五百萬起,絕不會出現三百萬的情況……


    就在一家人傻傻的站在院子裏的時候,旁邊鵝舍裏的鵝都餓得要造反了,楊牧和蘇銘泉收起遐想,趕緊伺候那些鵝去了。


    因為不忙著領獎,蘇銘泉和楊牧依舊在家養鵝,閑時都在商量這筆錢該怎麽花。由於彩票是蘇葉買的,所以蘇銘泉和楊牧給了她平等協商權。


    蘇銘泉:“先去市一中附近買套房子,小葉兒上學方便些。”楊牧也表示讚同,蘇葉卻是想把錢全部拿來投資,可是被兩票否決。


    楊牧:“找人問問縣裏工業園區的地賣光了沒有,要是沒有就買一塊,正好是政策扶持的項目,又便宜地段又好。”


    “縣裏的工業園區不一定建得起來,去那買地不是浪費錢嗎?我聽人說現在做期貨特別掙錢,去市裏買了房子剩下的錢正好做期貨用。”原來蘇銘泉早就知道了期貨這回事,想來是因為家裏養鵝可以掙錢,他就沒提,現在不用再養鵝了,幹脆就說了出來。


    終於回歸正軌了!蘇葉在心裏歡呼,老爸這個提議太好了!


    其實蘇銘泉和楊牧都沒有接觸過多少商人,所以能想到的掙錢辦法極為有限,也是拿不定主意。蘇葉雖然有些先見之明,但


    正是因著這些“先見之明”,此時又想買地買房,又想炒期貨買石油,隻可惜她人微言輕,提出十個建議能被爸媽采納兩三個已是極限了。


    如此過了幾日,蘇銘泉去省城彩票中心領獎回來,手裏的支票數額卻隻剩了二百萬多一點,那五十萬卻是被人勸著捐給了慈善機構。


    蘇銘泉素來善良心軟,以前也曾資助失學兒童,還曾經執意要收養孤兒,這次中了彩票本就是天上掉餡餅,再被人一勸,就大手筆捐掉了五分之一。


    楊牧雖有些不高興,不過這是做好事,也就沒有說什麽,隻有蘇葉跌足歎息,捐給誰不好,捐給慈善機構說不定被誰用掉呢,這才是白白把錢打了水漂。


    而此時的縣城裏,因出了個彩票一等獎的熱議剛剛散去一些,那個蘇葉買彩票的彩票點生意興隆,打出去的恭賀橫幅在烈日的照射下依舊紅得耀眼。


    初時人們隻知道是個十多歲的小女孩買的彩票,並不知是哪一家的。但是蘇葉一家也在附近住了十幾年了,認識她的人不在少數,慢慢的越傳越廣,就有人猜出了蘇葉的身份。


    這天一上午蘇葉的姥姥就被人上門來問了好幾遭,心裏也是疑惑,就催著蘇葉的姥爺往蘇葉家打電話。


    蘇銘泉和楊牧本打算瞞著所有人的,但是經不住蘇葉的姥姥盤問,最後還是和盤托出了。


    其實蘇葉早就知道這秘密藏不了多久,且不說遲早有人能知道是她買的彩票,就是過段日子全家去市裏買房這一件事就足夠人疑心了,也怪不得上一世有個中了億元大獎的人連夜帶著全家人搬去了別的城市。


    不用蘇葉提醒,蘇銘泉和楊牧都有了危機意識,很快便商量好了先去市裏買房再說。


    家裏一千隻鵝嗷嗷待哺,楊牧實在走不開,蘇葉自告奮勇跟著蘇銘泉去了市裏看房。父女倆隻用了大半天時間就定下了一套一百四十平的精裝房,位於距離市一中隻有一條街遠的一個高檔小區內。


    還剩不到兩周蘇葉就要開學了,如今隻等著家裏的鵝長成賣掉,一家人就能鎖了院子搬到市裏去,不過這兩周注定了不能平靜……


    天氣漸涼,一早一晚蘇葉都要穿著長袖襯衫去屋後湖邊看書,湖邊滿是野草野花,十幾棵大樹濃蔭片片,不知名的鳥兒在樹上叫得動聽極了。


    八點多鍾楊牧忙完鵝舍裏的活,喊蘇葉回去吃早飯,蘇葉應了一聲,從草地上站起來拍拍屁股,走到路口時卻見小嬸從東邊遠遠的走過來,手裏還牽著她四歲的兒子,不知為何心裏突然警鈴大作。


    小嬸跟蘇葉一家的恩怨也是這半年來才結下的,以前蘇銘泉和楊牧在縣城裏工作,手麵大方慣了,誰去借錢都給,舊衣服舊家具之類的也都是給了農村的這些親戚。


    同在縣城裏工作的蘇銘泉大哥蘇德永跟蘇銘泉比起來就摳門多了,什麽東西都不往老家拿,那時老家的這些人說起縣城的蘇銘泉一家,誰不豎個大拇指讚一聲孝順顧家。


    可是自從下崗回來,情況就一下子翻了個個兒,這些親戚除了剛開始上門探探蘇銘泉的家底之外,後來就再也沒人上門了,即便是每天去地裏幹活經過蘇銘泉家門口,那也沒人進來打聲招呼幫個忙。


    大伯一家是躲得遠遠的,隻說聲沒錢就再也不露頭。蘇葉的姑姑當麵跟楊牧撕破了臉,那也是沒情麵可講了。小叔一家情況卻有些複雜。


    且說九十年代分地的時候,蘇銘泉一家三口總共分到了近五畝地,但是這些年都無償的給了蘇葉的爺爺奶奶和小叔種,平時根本不管。但是既然下崗回老家了,蘇銘泉就跟蘇葉的小叔把地要了下來,既能種草喂鵝,還能種些糧食自家吃。


    下崗那會兒小麥剛剛冒頭,蘇銘泉就跟蘇葉的小叔蘇建國商量了,把種子和播種的錢給他,自家的這些地明年自家收,蘇建國收了錢,也答應了這事。


    誰知蘇葉的小嬸一直不願意歸還這幾畝地,鬧了一陣子蘇建國也不理會。到了麥子收成的時候,這天一大早蘇銘泉和楊牧拿著鐮刀去地裏一看,好嘛,已經被人收走一大半了!那邊小嬸帶了娘家兄弟和爹媽還正在自家地裏幹得熱火朝天呢!


    蘇銘泉和楊牧憋了一肚子火,氣得立刻回村裏去找蘇建國來管管他老婆。蘇建國是個暴脾氣,得了消息趕過來,上去就踹了蘇葉小嬸一腳,一群人鬧得不可開交。


    最後小嬸死咬著牙不鬆口,謾罵得難聽至極,就是不把收了的小麥還給蘇銘泉一家。蘇銘泉和楊牧沒法子,總不能學那潑婦樣跟她對著罵,隻好鳴金收兵。後來家裏沒麵吃,楊牧到處去借,好不容易才從無親無故的一家人那裏借到。


    無事不登三寶殿,難道小嬸的消息這般靈通,已經上門打聽來了?


    蘇葉回到家洗手吃飯,剛吃了沒幾口,就聽見大門外傳來小嬸的大嗓門:“二哥二嫂在家不?”說著就進了院子,一眼看見蘇葉三人正坐在院裏的小桌旁吃飯,就笑著寒暄:“你們正吃飯哪!這不是,地裏新下來的嫩玉米,我給你們掰幾穗子嚐嚐!”手裏果然拿了一塑膠袋玉米。


    伸手不打笑臉人,雖然兩個月前還被她指著鼻子大聲謾罵,蘇銘泉和楊牧仍舊客客氣氣的請她坐了,又問她吃飯了沒有。


    小嬸娘家姓曹,閨名立春,此時伸頭看了看飯桌,隻見上麵擺著一盤辣椒炒蛋,還有一盤素炒四季豆,三碗白米粥看上去也引人流口水,雖然在家已經草草吃過,不過仍舊把兒子臭蛋推過去,笑說:“我是吃過了,就是臭蛋不好好吃飯,正好趁著吃點雞蛋。”


    蘇葉懶得看她,三兩口把手裏的饅頭吃了,端著白米粥就回了屋。


    一時說著話吃完早飯,楊牧把飯桌收拾了,蘇葉則把藤椅搬到屋簷下坐著看書,兩隻耳朵豎起來聽著那邊小嬸曹立春說些什麽。


    “建國前兒打電話回來說,那邊工廠裏的活又重又累,幹了這些天身體也不好了,整天咳嗽,想著還不如回來做個小生意。我娘家兄弟說在鎮上租個門麵做服裝生意,一個月少說也能掙個幾百塊,昨兒個我去縣裏大哥那借錢,大嫂說小飛上高中要用錢,叫我來跟你們借,說是縣裏都傳遍了,你們買彩票中了幾百萬……”曹立春說著就笑了,半是埋怨半是討好的說:“你瞧這麽大的事你們也不說一聲,都是一家子人,要是有什麽能幫忙的,我能不過來幫忙嗎?”


    嗬嗬,我去年買了個表。蘇葉差點沒忍住那一聲冷笑,上一世怎麽沒聽說過她要做生意,這一聽說自家有了錢,立馬就要貼上來,真是好樣兒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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