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之中的劉佳儀聽到了係統通報木柯退出遊戲的聲音, 她猛地回過了頭,學生們從熙熙攘攘地從她身側擦肩而過。


    所有思緒從她腦子裏飛快地閃過,她幾乎是在一瞬間內做出了判斷——


    ——木柯被狙, 殺手序列下一個目標就是她!


    她是馬戲團裏僅剩的那個??優生了!


    劉佳儀迅速地回頭,向著她知道牧四誠和唐二打他們所在的地??靠近——她是女巫, 控製位,戰鬥力不高, 落單了相當危險。


    但她之前從來沒有這麽在遊戲場上這麽長?間落單過。


    ?為白柳不會讓她一個人待這麽久,會很快來回援她,但這次……


    劉佳儀深吸一口氣,她看向自己的手機上一整排打給白柳的未接電話,咬住了下唇。


    她聯係不上白柳,在這種?候, 她不得不轉而?尋求其他戰力的支援,確保自己的安全,她是掌握了整個隊伍生命線的治療, 是對戰殺手序列這種強隊絕對不能出事的。


    一旦她出問題, 就??表這個隊伍的生命線瀕危, 劉佳儀深知這點,所以一直習慣保護好自己。


    但不幸的是, 對手也深知這點。


    “你好啊, 佳儀。”陸驛站從樹上跳下來,他笑容?掬地從身後拔出重劍,點在地上拖出一道沉重的劃痕, “有段?間沒??,你變化好大。”


    “你也是。”劉佳儀警覺地後退,她眯了眯眼睛, “你比我變化??大,陸驛站。”


    “——或者說這??經不能叫做變化大了,而是終於露出了藏了很久的本來麵目,是嗎?”


    陸驛站有些不好??思地撓了撓自己的臉,他無奈地歎息一聲:“?能對你們來說的確是這樣的。”


    “不是對我們。”劉佳儀冷聲道,“是對白柳。”


    “我們和你隻??過幾麵,你什麽麵目我們並不在??,隻有白柳在??你什麽麵目。”


    陸驛站臉上的表情微頓,他抬起頭,神色淡??,很淺的笑了一下:“也是。”


    “我是什麽麵目,?能在這個世界上的確也沒幾個人會在乎了。”


    “——白柳確實是其中之一。”


    一根聽診器從劉佳儀的耳後飛過來,劉佳儀敏銳地後閃躲過,她看到從後麵而來夾擊她的廖科,咬了咬牙,將背在背後的毒藥罐子直接摔地。


    巨大的紫色毒霧螺旋而起,將整片區域籠罩進?。


    【係統提示:玩家劉佳儀使用個人爆發技能(毒藥噴泉)】


    劉佳儀在黏稠得宛如實質的毒藥噴泉煙霧中激流勇退,她提起袖子半捂住自己的口鼻朝著看台的??向猛衝。


    白柳製定的計劃是她和木柯這??個戰鬥力偏弱的??優等生隊員後退回教室,不參與戰鬥,他,唐二打,和牧四誠這三個攻擊性較強的隊員分別攻擊廖科,陸驛站和柏嘉木這三個??優等生,算是用差生打優生的一種戰術。


    她之前通知過唐二打和牧四誠,讓對??來找她匯合,唐二打和牧四誠是領了白柳的命令?殺柏嘉木??。但劉佳儀等到現在也還沒匯合,隻能說明一件事——


    ——這??個人被柏嘉木纏住了。


    在加上白柳失聯……


    劉佳儀緊抿下唇——在這種極端混亂的戰況裏,戰術師失聯?是相當不妙,這??表她們這一????經無人指揮了,無法根據戰況及?做應對。


    雖??在這個?候她一個治療回援戰術師離譜又亂來,但在這一刻,她覺得這是必須要?做的最佳戰術!


    一定要把白柳給拉回聯絡中心才行!


    “你是想?找白柳嗎?”一個挺拔的身影拖著重劍在重重毒霧中隱現,他的聲音清朗平靜,帶著一種讓人陌生的壓迫感,“那?不行。”


    “能控製住你們的戰術師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我做了計劃,犧牲了三位隊員才能勉強控製他這段?間,要讓這犧牲有價值——”


    “——那麽白柳能活動,至少也是殺掉你之後了。”


    毒霧中的人影緩慢地用單手舉起了刀,平直與手臂,紫色的煙霧從他高舉的重劍劍刃??旁劃過。


    劉佳儀迅速倒轉後退,她的戰力遠不如陸驛站,她不會硬剛,但很快,劉佳儀就發現自己後退的路被堵?了。


    從煙霧裏鑽出來的聽診器纏繞成一個環,擋住了劉佳儀的?路,她咬牙切齒地看著從煙霧裏走出?的廖科,猛地回頭看向舉著重劍向她而來的人影。


    這人影越走越近,濃紫色的毒霧繚繞地從這人影的眉梢眼角旁劃過,他低著頭,看不清神情,左手緊握,右手平直舉著重劍,右邊的肩膀上一直滲血出來。


    ——那是上個遊戲中給白柳擋槍還沒愈合的槍口。


    “陸驛站。”劉佳儀竭力保持鎮定和他對峙,“你殺了我,贏了白柳,又能怎麽樣呢?”


    “你非得要和白柳,和我們走到這一步嗎?”


    “你是個好孩子,佳儀。”陸驛站身影很輕,他抬眸,眼神裏有很??劉佳儀看不懂,但很深的情緒,“但這不是個適合好孩子的遊戲。”


    “從這裏離開吧。”


    重劍平直,毫不留力地對準她揮了過?。


    劉佳儀的瞳孔縮成了一個小點。


    一道人影以一種肉眼不???的飛快速度穿進了毒霧,抬起一雙猴爪擋在了劉佳儀的麵前,發出了“嘶”一聲的痛叫:“草!”


    重劍金屬的劍刃和漆黑尖利的猴爪碰撞摩擦,發出一陣刺目的火光,毒霧被重劍砍下帶出的風吹散,一切又重??天日了。


    牧四誠胸膛劇烈地起伏,他雙手??抵在重劍劍刃上抓住,手心裏的血液順著劍刃噴湧而出,整個人被重劍的力度砍得向後滑動,雙腳在地上踩出??道深深的腳印痕,臉色都痛得有些漲紅了,但卻還在逞強地挑釁,痞笑挑眉:“看來我來的剛好?”


    【係統提示:玩家柏嘉木生命值清零,退出遊戲。】


    牧四誠臉上,手上,身上都是被柏嘉木刀片劃傷的痕跡,血肉模糊的,衣服也都全破了,但掩不住得??地衝陸驛站笑:


    “不好??思啊,在你準備清掉我們這邊隊員的?候,先一步把你們的隊員給清出遊戲了。”


    “……”劉佳儀扶額,“木柯??經被他們清出?了。”


    “靠!”牧四誠震驚地反問,“什麽?候的事情?!”


    銀色的子彈擊中擋住劉佳儀退路的聽診器,聽診器發出“畢波”一聲脆響,甩動一下,被不知道藏在什麽地??的廖科給收了回?。


    同樣渾身都是刀片傷的唐二打靠在牆邊,一邊換彈匣一邊無奈地回答牧四誠:“在你和柏嘉木打成一團的?候,你沒聽到係統提示音嗎?”


    陸驛站收起重劍,他看著擋在劉佳儀麵前,滿含敵??地注視他的唐二打和牧四誠,他苦惱地撓撓頭,憂愁地吐槽:“柏嘉木這小子也太不頂事了吧?這麽快就被清出?了?不是讓他至少拖夠十分鍾嗎?”


    “那沒有辦法了。”陸驛站深吸一口氣,他笑了一下,目光猛地凝直,手上的重劍翻轉一下重重握住,“那就隻能我先一對三頂頂了。”


    “你也太囂張了……”了吧,牧四誠反擊的話還沒說完,下一秒,陸驛站在原地消失,再出現的?候就??經抵在了牧四誠的麵前。


    陸驛站從下至上揮劍,他的劍刃??經抵到了根本無法反應過來的牧四誠的喉口,牧四誠驚愕地隔著重劍直視對著他致命處揮舞重劍的陸驛站的眼睛,控製不出地後背發毛。


    有一瞬間,牧四誠根本生不出反抗的??識,完全是恍惚地隨著那把抵在他喉口的重劍後退,戰栗。


    那是一雙極其冷酷和危險的眼睛,完全粉碎了在牧四誠心中這個老是笑眯眯的,老好人戰術師的形象,在這一刻,這個用重劍抵住他喉口的男人根本不像是王舜所說的那樣溫和。


    什麽輕易不動手,什麽維護遊戲場上每一個玩家的生命安全,什麽安全係戰術師。


    全都是假的,那樣的人不?能擁有這種眼神。


    這種眼神就像是……就像是……??經審判誅殺了數不清的玩家和異端,在滿地血泊中迷惘之後,再次冷靜地找回自己和初心和平衡的神才會有的眼神。


    ——就像是??經親手審判誅殺過他無數次的眼神。


    重劍揮上,鮮血迸濺。


    “牧四誠小心!”劉佳儀厲聲喝道,在千鈞一發之際抓住了牧四誠的頭發,將他的頭從重劍上拖了回來,但牧四誠的右手還是被砍掉了。


    牧四誠瞳孔擴散地靠在牆上,他捂住自己的噴出鮮血的右手斷口,幾乎是有些發抖地看向對麵頃刻就渾身染血的陸驛站。


    剛剛那劍,差點就一劍砍下了他的頭顱。


    “你到底……是誰?”牧四誠顫聲質問。


    “怎麽打到一半突??問起這個了?“陸驛站抬起頭,他笑得單純地撓了撓頭,配上他那身規規矩矩的校服,仿佛真的就是個還不知事的高中生一樣。


    但這校服上現在卻被濺滿了血,木柯的,劉佳儀的,牧四誠的,還有他自己右肩傷口滲出的。


    “我想想啊,我在遊戲外還有比較??的身份,有人叫我預言家,有人叫我逆神的審判者,有人叫我隊長。”陸驛站摸了摸下頜,倒是真的認真回答了起來,他笑了笑,“但我個人還是比較喜歡被叫做陸驛站,老陸也?以。”


    “不過現在在遊戲裏,我應該隻有一種身份。”


    陸驛站單手拔出了嵌進地裏的重劍,風吹拂他染血的發尾,他溫和地笑起來:


    “那就是你們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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