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玩家皺眉靠近齊一舫打斷了他的暢想。


    他就是剛剛那個扛不住攻擊被唐二打救下的玩家, 現在開口的語氣裏還帶著後怕的喘:“齊哥,我感覺好像不太對勁啊……”


    齊一舫是國王三人組裏麵板實力最強,最有可能進入國王公會核心戰隊的玩家, 另外兩個玩家相較於不熟, 沉默寡言又強得讓人頭皮發麻的唐二打,他們遇到什麽事情更傾向於和齊一舫商量。


    齊一舫收回落在唐二打那邊的眼神, 轉向這個玩家這邊,問:“怎麽了?發生什麽不對勁的事情了?”


    “齊哥,你有沒有覺得……”這個玩家臉色凝重,“我們周圍的玫瑰,在一點一點地變少……”


    齊一舫聽著這個話一愣, 他身後的唐二打攻擊的背影也是一頓,收槍的手勢停滯了半秒。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環視了一圈周圍——玫瑰沒有明顯的減少的跡象。


    但這根本不正常!!


    因為他們三個小時以來,一直在攻擊流民, 玫瑰應該增加才對!


    齊一舫的臉色也變了:“有人來偷過玫瑰嗎?白柳來過了?!”


    他們在這個空間內耐住性子擊殺這些發瘋的怪物, 為的就是等白柳過來偷爆出來的玫瑰!


    “不可能,除了被香水的味道吸引而來的怪物流民, 我沒有看到任何生物靠近過這裏。“唐二打一口反駁。


    但說完之後, 唐二打臉色難看到了一種極點, 他一直在注意周圍,如果白六真的出現來偷玫瑰, 他是不可能沒看見的。


    那到底是誰偷走了玫瑰?


    遠處的白柳舉著望遠鏡勾起了嘴角,他周圍已經堆積起了,相當高度的幹葉玫瑰小山, 還在源源不斷地增加,因為正有人往這邊不斷運輸,或者說偷玫瑰過來。


    來來往往的正在幫忙運輸幹葉玫瑰的, 居然是衣衫襤褸,但神誌清明的一群流民!


    這群流民看臉,正是白天在廢棄工廠進攻白柳的那群流民。


    這些流民悄無聲息地潛藏在攻擊唐二打他們的瘋狂流民怪物隊伍裏,動靜很小地扒拉【魔術空間】邊緣的玫瑰,盡量不引起唐二打他們的注意,也不進入他們的攻擊範圍。


    恢複了神誌的流民對香水的氣味可以保持一種相對的清醒,因此不會混亂地去攻擊唐二打他們。


    在這四個人被怪物流民吸引注意力的時候,這群恢複了正常的流民在無知無覺之間,把數量龐大的幹葉玫瑰轉移到了白柳這邊來。


    之前白柳也考慮過直接用花田裏的流民幫他去其他采花工哪裏偷盜,但後來和工廠那邊的流民交談過之後,白柳自己也實驗過之後,白柳意識到,那群成天待在花田底部的流民已經完全無可救藥了。


    就算是再高濃度的香水,也無法使他們保持清醒了,香水可以短暫地停下他們的攻擊,是它們的弱點,但沒有辦法讓它們恢複神誌了。


    那群夜晚出沒的流民,已經變成了徹頭徹尾的幹葉玫瑰共生物,失去作為人的靈魂了——已經是完全體的怪物,所以才會在《玫瑰工廠》的怪物書上。


    但好在白柳在工廠找到的,對香水上癮不深的流民還是可以恢複神誌的——白柳和劉佳儀也猜到了這一點,不然【香水=精神漂白劑】這個設定,在遊戲裏就無用了。


    遊戲是不會做無用的規則設定的。


    “白柳先生,這裏已經有160kg的幹葉玫瑰了,請問我們還要繼續搬運嗎?”為首的一個流民畢恭畢敬地彎下腰,他的臉上依舊是劇烈枯萎的紋路,但眼神卻清澈了許多。


    白柳點點頭,旁邊的劉佳儀正在給一些在搬運中受傷了的流民療傷——這些偷玫瑰的流民一般沒有進入作戰的中心地帶,所以傷勢都比較輕微,基本劉佳儀一滴解藥就解決了。


    倒是這些被治療的流民誠惶誠恐的,對於自己能被治療這件事感到不知所措——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被當做人對待過了,工廠裏的人都喊他們賤民。


    給白柳匯報幹葉玫瑰情況的流民遲疑了一會兒,臉色虛弱又滿懷希望地抬起了頭,看向了白柳:


    “很感謝您的好心,白天在廢棄工廠的時候,願意免費給我們這種因為沒有香水而發瘋的賤民分發珍貴的香水,讓我們得以短暫地以人類的心智與您對話。”


    他抿嘴,向前一步,忐忑又緊張地輕聲詢問:“請您原來我的唐突和囉嗦,我想再次真誠地詢問,您說的可以讓我們流亡的流民都用上香水,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白柳放下望遠鏡,不疾不徐地轉身。


    白柳臉上帶著那種會讓劉佳儀看了起雞皮疙瘩的微笑,真摯許諾,“隻要你們願意和我一直合作,支持我當上了廠長,我保證讓流民都不再淪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明天我也會繼續把我掙到的香水分發給你們,你們到老地點等我就行。”白柳說。


    這種做夢般允諾讓正在搬運玫瑰的流民們騷動了一陣,但很快他們就在白柳的眼神示意下乖巧地靜了下來,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眼巴巴地瞅著白柳。


    “當然還要麻煩你們一件事。”白柳說,“請你們明天盡量聚集周圍的流民,把他們吸引過來。”


    白柳笑著伸出手:“我也會盡我最大的能力,幫助他們也恢複神智,然後大家一起合作。”


    為首的那個流民看著白柳伸出來的手,眼睛裏的玫瑰花幾欲枯萎,他皮開肉綻的眼眶旁包裹住劫後餘生的淚意。


    他在自己破爛的衣服上反複擦了好幾下手,才小心翼翼地伸出幹枯的手,去握住白柳的手。


    “我們相信您!”他含淚哽咽,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我,我們願意為您這樣無私救助我們的好心人,做我們能做的一切,我們可以獻上生命!”


    白柳笑得聖光普照:“不用感謝我,我們是合作關係,這是我應該做的。”


    這個流民握住白柳的手,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不,您,您也隻有這麽多香水,還是您自己辛辛苦苦努力掙來的,還全拿來接濟我們了,這真的,您真是個大好人!”


    劉佳儀默默地看著眼前被流民冒著生命危險搬運過來的160kg玫瑰,然後又遠遠地望了一眼遠處被【魔術空間】困在原地,還在奮戰的四個玩家。


    最終她麻木的眼神落到了笑得春風拂麵,但今晚啥也沒做的白柳身上。


    “也沒有很辛苦。”白柳揮揮手,仿佛和流民們同病相憐地歎息,“給資本家打工,被資本家吸血,在哪裏都是這樣的,也沒有時間享受,不如把掙來的香水拿來做好事。”


    被感動到無以複加的流民們:“嗚嗚嗚!白柳先生,大好人!”


    劉佳儀:“……”


    白柳,真的好可怕。


    ————————


    天色將明,花田裏的玫瑰收攏花瓣,一波又一波不斷進攻的流民終於停止了源源不斷的湧現,那麵看不見的透明牆壁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消失了。


    在最後一個流民被唐二打一槍崩開的時候,齊一航虛脫地跪在了地麵上。


    他手腳都在痙攣了,根本做不到直立站立——曆經好幾個小時不間斷快節奏進攻之後,肌肉和精神上劇烈疲憊是再好的體力恢複劑也無法緩解的。


    哪怕是齊一航已經在【遊戲池】裏被紅桃魔鬼特訓了一段時間了,這種強度的連夜作戰,他抗下來也十分吃力。


    另外兩個玩家也是一臉菜色地癱軟在泥地裏。


    隻有唐二打收回槍之後,還能穩穩站在地上,似乎對這種高強度的車輪戰習以為常。


    唐二打低下頭來收撿了一些玫瑰,用幾個麻袋裝好之後單手抗在肩上,冷聲道:“我帶走這些,剩下的玫瑰你們均分,計算我玫瑰的廠工在那邊的花田等我。”


    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齊一舫呆滯地看著唐二打離開的背影,他伸手想要挽留對方,但張了張口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覺得自己似乎應該對保護了他們一整晚的這位厲害的獵人先生說句謝謝,但唐二打冷淡離去的事實已經明顯表露了他不需要“齊一航的道謝”這種東西。


    這位神秘獵人先生對他們的徹夜保護,似乎隻是出於一種習慣性的,對周圍一同作戰的隊友的保護。


    旁邊的玩家看見唐二打帶走了一部分玫瑰,於是迅速地爬起來數了數玫瑰的數量。


    結果數到一半,這人有點怔愣地轉頭看向齊一航:“齊哥,我們昨晚打的玫瑰數量,沒有到每個人八十千克吧?”


    “……沒有,中途我數過,還差的遠。”齊一舫撐著地麵坐直身體,揉著太陽穴疲憊反問,“怎麽了?那個獵人帶走了很多玫瑰嗎?”


    “但昨晚的確也是人家打的最多,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兵線都是他抗的,人家拿走可以完成任務的玫瑰重量也是應該的……”


    齊一舫想的是,昨晚他們三個人可能打的玫瑰數量不夠八十千克,再加上玫瑰還在莫名其妙地失蹤,最後算下來他們國王公會這邊三個人打了一晚上的幹葉玫瑰加在一起,也就80kg。


    所以齊一航覺得可能可以完成任務的,應該也就是那獵人一個人。


    “齊哥。”這個玩家舉著玫瑰,呆呆地打斷了齊一航的話,“……那個獵人,好像給我們每個人都留夠了八十千克的幹葉玫瑰,我們全都可以完成今天的任務了。”


    齊一舫:“?!”


    這下齊一舫是真的驚了,他坐直了身體,神情愕然:“在不斷有玫瑰消失的情況下,這個獵人還給我們每個人都留夠了80kg玫瑰?!”


    那個玩家有點恍惚地回答齊一舫:“是,是的。”


    “這個獵人,到底一個人打了多少怪物啊……”齊一舫無法置信地喃喃自語。


    在這三個人從白柳的花田裏離開,回到自己的花田結算,白柳才姍姍來遲地帶著劉佳儀從暗處走了出來。


    雖然昨晚他們兩個人遠離花田降低了精神值被汙染的速度,但因為都把香水分發了出去,白柳和劉佳儀昨晚也沒有噴香水回複精神值,這讓他們的精神值現在都偏低了。


    但這個問題很快就不成問題了。


    來白柳花田結算的加工員被白柳推出來的玫瑰驚掉了下巴。


    他繞著這一大堆玫瑰匪夷所思地稱重了三次,又用一種狐疑的目光在站得筆直,表情無辜的白柳和劉佳儀身上反複打量。


    “200kg的幹葉玫瑰?!”加工員一臉不信,他挑高了一邊的眉毛質疑道,“你們一晚上就摘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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