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角落,兩台電腦屏幕的光線瘋狂閃爍,鍵盤敲擊聲此起彼伏。


    夏若原本以為要多費些功夫才能說服蕾娜幫忙,沒想到她很痛快地答應了。


    休息時,夏若出去買了兩瓶咖啡用來提神,他的學生證也是一張高額度的銀行卡,維持他的日常生活綽綽有餘。


    “你為什麽要幫我?”夏若心存疑慮,把熱咖啡遞給蕾娜。


    “我知道芬格爾的事。”蕾娜自然地接過咖啡,放在桌上,繼續說道:


    “我哥哥跟他是一屆的,他們曾是很好的朋友,關係好到甚至到學院都坐同一輛列車。


    哥哥以前和我說過,‘芬格爾是天才,隻要有他在,任何困難我們都能平安度過。’


    可當我滿懷崇拜的心情進入學院的時候,看見的卻是一個邋遢不爭氣的流浪漢。”


    蕾娜回想起兩人見麵的那天,帶她入學的學姐指著芬格爾對她說,“看見那個廢材沒有,以後小心點他,別被騙了。”


    哥哥說的天才如今早已跌下神壇,似乎人人都可以說他幾句。


    夏若心想也是,雖然如今在校的學生沒人知道芬格爾的光輝曆史,但那些加入執行部的人,總有跟芬格爾同屆的吧。


    混血種的圈子並不大,卡塞爾學院更是一個特殊的地方,許多人畢業以後仍會時常關注母校的動態。


    哪怕過了很多年,想起班裏的第一,不也總讓人一陣唏噓。


    混得好,大家會覺得理所應當。


    混得差了,大家也會感到惋惜。


    “你哥哥現在...”夏若突然止住,沒有說完這句話,他從蕾娜灰藍的眼睛讀出了哀傷。


    “他死了,在一次任務中死了。”


    蕾娜注意到他的表情變化,突然挺直了腰板,認真說道:


    “屠龍就是這樣,混血種和龍類之間的鬥爭,延續數千年,總是會有人犧牲的。


    我們對付的不是隻有力量的猛獸,龍類也會使用計謀,而他們不斷死去又複蘇,我們卻隻能站在那些逝者的墓碑緬懷過往。”


    真是倔強的姑娘,夏若心想,不願被別人看見自己的軟弱,還會搬出大道理來掩飾,但蕾娜說的話也點醒了他。


    他真的能過上平靜的校園生活?


    他是屠龍的兵器,即便靈魂還是人類,但他依舊陷入其中。


    從他推開棺材板開始,他就已經置身於漩渦當中,無法逃避,命運早已注定。


    三代種總不可能是在旅遊,是探子,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所以你是為了拯救曾經的偶像?”夏若有意轉移話題,不讓氣氛變得沉重。


    “並不是,我說過了,解謎是很件很有趣的事。”蕾娜看著他,似乎含有言外之意。


    “而且他也不是我的偶像,我哥哥倒是很崇拜他,但我的偶像是福爾摩斯。”她感受著指尖傳來的溫度,隨後拉開咖啡罐的拉環。


    濃烈醇厚的香氣彌漫在四周。


    “那麽,華生你怎麽看?”


    夏若指向電腦,他們辛苦了兩個小時,到處收集芬格爾的記錄,經過篩選後,整理出的資料卻很少。


    有人特意刪除芬格爾的部分資料,尤其他在執行部的經曆,更是隻用了短短幾句話就輕描淡寫地混了過去。


    是eva還是施耐德,亦或是其它人。


    夏若不好判斷,雖然eva的幾率最大,但別人也有嫌疑。


    格陵蘭冰海事件是很多人心中的一根刺,有些知情人如今身居高位,袒護芬格爾並非什麽難事。


    “如果我們沒法從執行部公開資料中找到足夠關鍵的信息,那我們可以換個思路,世界一切事物,隻要存在都必然會留下痕跡。”蕾娜說道。


    在卡塞爾學院想要查找一個人信息,首先想到的就是諾瑪,其次是執行部的備案,最後就是守夜人論壇。


    但現在這三個方法都不可行。


    芬格爾作為論壇管理員,恐怕很早就刪除自己的信息,雖然他經常和別人談起自己當年的風采,但沒有多少人真的相信。


    路明非跟他生活那麽久,不也打心底裏覺得他跟自己同樣是廢材。


    “報紙。”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圖書館會定期收集報紙,留作資料存放在檔案室,那裏有著嚴格保密等級。


    定期收集報紙,這個傳統可以一直追溯至卡塞爾建校時期。


    在上世紀報紙還是人們了解世界的主要途徑。


    兩人並不確定芬格爾有沒有想到這一點,但他不方便去處理這些,況且本來也沒有處理的必要。


    消除網絡上的記載對芬格爾來說已經足夠了。


    大家習慣了方便的方式,誰願意吃力不討好地在那堆紙海裏查找資料,又不是要攻克什麽世界難題。


    得到管理員的允許後,蕾娜和夏若來地下一層,這裏通常保存著一些不太重要的資料。


    以兩人的權限自然可以來到這裏。


    報紙是按照時間順序收集的,自然也是按時間順序存放,大大減輕了兩人的工作量。


    “芬格爾現在是七年級,但他曾經休學兩年,所以我們從九年前的報紙查起。”夏若說道。


    就在他們全身心投入到工作的時候,渾然不知有其它人正看著夏若的一舉一動。


    守夜人閣樓,


    昏暗的燈光裏,坐著兩個年紀加起來都快趕得上一部近代史的‘老人’。


    守夜人,也是副校長,問道:“你就這麽放心他在學校裏亂晃?”


    “他這不是迷路了嘛。”昂熱麵露慈祥的笑容。


    “難以想象,古代煉金術師的最高傑作,為了屠龍而創造出的煉金兵器,照著地圖走還會迷路。”


    副校長滿臉悲痛,痛心疾首道:“他們就沒想過這兵器在戰場上迷路怎麽辦?要我說,就該給他腦袋裏加個導航。”


    “放棄吧,他這種程度已經沒救了。”昂熱若有所思,“也許得給他配台私人飛機,到時候直接空投到龍族臉上。”


    副校長拍了拍他的啤酒肚,


    踢開腳邊的酒瓶,整理好衣服後問道:“你就這麽看著他深挖芬格爾的事?”


    作為建設守夜人論壇的幕後黑手,他沒事就在裏麵潛水,上麵發生了什麽事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而昂熱則一直監控著夏若的行動,難不成還真放心他在學校亂逛。


    真要這麽大意,昂熱早就去見他的那些老朋友了。


    “芬格爾·馮·弗林斯,”昂熱念著這個名字,收好手裏的文件,回頭對著副校長說道:


    “這麽多年,我一直忽視了他的存在,不,應該是我刻意忽視他的存在。”


    每年延畢的學生名單都要送到他麵前審閱,芬格爾的名字總是放在不起眼的地方。


    “他曾是我寄予厚望的a級,參加過多次任務,是最有經驗的專員。”昂熱慢慢說道,“現在卻變成e級,甚至明年還可能繼續延畢下去。”


    “這是他想要的嗎?”副校長迎向昂熱的目光,“當年的事你又不是不清楚,因為那群早就該死了的老家夥,那一代的精英幾乎都躺在那片冰海裏。


    他們並不是死於那條龍手裏,也不是死於叛徒的出賣,而是死在我們內部的爭鬥。”


    “我也為那次事故感到悲傷,可人總是往前走的,芬格爾一直留在學院裏,你我都猜得到是為了什麽。


    夏若的出現,也許是一次機會,給他找回自我的機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天才,還需要怪物,親手埋葬龍族的怪物。”


    “一心想著想龍族複仇的你,竟然也會說出往前走這句話...”副校長一時間想不出自己該說些什麽。


    他太了解麵前這位老夥計了,昂熱絕不會死在醫院的病床上,終結他生命必然是戰鬥。


    “我是舊時代的亡魂,他們才是引領新時代的人,”昂熱站在窗前,背對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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