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張大家。”


    眾神趕忙收了神威,紛紛還禮,哪裏還有之前盛氣淩人的樣子。


    “張大家,這是我抄寫的《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張大家你給看看,字如果寫的還過得去的話,你看看能不能給蓋個私印。”


    先前還喊打喊殺的涇水水神覥著臉走上前,取出一副字,想讓張一流給看看。


    “張大家,還有我,還有我。”


    “張大家,既然都看了,也不差我一個。”


    眾神一個接一個上前將張一流團團圍住。


    這些都是神道官場中的老油條,臉皮一個賽一個厚。


    一些個臉皮薄的新晉神祇隻能遠遠的看著,心中無比羨慕。


    能當上一方神祇的,生前都是主政一方的文官或者武將,甚至有官至尚書,侍郎的朝廷大員。


    大乾以武立國,以文治國。


    文官自不用說,能從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科舉考場上殺出來的沒有一個是庸人,字寫的自然都在水準之上。


    大乾的武將也多是文武雙全之輩,熟讀兵法,字寫的都不差,甚至因為身為軍人,常年帶兵征戰,字寫的更具鋒芒,鐵畫銀鉤帶著殺氣。


    神道修士,隻要香火不絕,不犯事,不遇朝代更迭,一般來說都能金身不倒,神位永固,活個千百年不成問題。


    性命無憂,又注定活的夠久,除了日常的本職工作,自然要找點東西消遣,培養一些興趣愛好。


    有喜歡鑽研美食的,有喜歡編舞跳舞的。


    有喜歡樂器,吹拉彈唱的。


    有喜歡收藏古董,書籍孤本,名人字畫的。


    還有喜歡養花種草的,甚至有喜歡當農民,一年四季都在田地間忙活的。


    不管愛好是什麽,舉辦文會,吟詩作賦,才是神祇之間最普遍的社交活動。


    在張一流看來,這些神祇的書法即便稱不上大家水平,也都各具風格,極為出彩。


    張一流逐一給眾神的書作蓋印,現場給張一流的感覺就像一群粉絲拿著他的海報來找他要簽名一樣。


    眾神得償所願,小心翼翼的將蓋有張一流私印的書法作品收好。


    仇士良走了過來。


    “張大家,今日是小神成神五百二十載的神道生辰,不知小神是否有幸能請張大家到小廟喝上一杯。”


    張一流應了下來,今天這事嚴格說起來,是他不敬在先。


    所以,對於對這位老土地的請求,他不好拒絕。


    仇士良施展神術,大手一揮,張一流,梅三祖,黃荒涼還有馬車原地消失。


    再出現時,已身處夢筆山土地廟的小天地中。


    其餘眾神緊隨其後,一道道神光自天而降,眾神現出神體真身,重新落座。


    “張大家,你坐我這兒。”錢德意起身,讓出了左首上座。


    張一流不好推辭,隻能上前在仇士良左側坐下。


    黃荒涼,梅三祖沾了張一流的光,也都被安排在了仇士良左右就坐。


    仇士良給張一流倒了酒水,而後舉杯道:“來,讓我們舉杯歡迎張大家的到來。”


    “歡迎張大家。”


    “歡迎張大家。”


    眾神皆舉杯。


    “謝謝,謝謝。”


    推杯換盞,酒過三巡,一位女子江神抱著古琴來到大殿中央。


    女子江神朝上首的仇士良與張一流盈盈行了一禮,道:“仇師,張大家,諸位同仁,小神不才,給《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譜了曲,鬥膽唱與諸位聽,還請諸位指正一二。”


    “樊姐姐唱,怎能少了小妹,小妹給姐姐伴舞吧。”


    又一位女子神祇起身走出。


    “我也來。”


    “還有我。”


    神女一個接一個,走上中央舞台,都想在張大家麵前展現自己。


    “張大家,涇陽府神女齊獻藝,這可是頭一遭,我也算是沾了你的光了。”


    仇士良對著張一流促狹一笑。


    在他看來,張一流詞才無雙,長得又好看,勾動了這些神女的芳心,很正常。


    張一流道:“是我沾了仇老的光才對,要不是仇老今日神道生辰,又邀我與會,我又豈能得見這麽多美麗動人的神女姐姐呢。”


    這位張大家年紀輕輕的,沒想到也是個妙人,嘴甜,會說話,把那些神女給樂的,眉眼都綻開了。


    仇士良喜歡這樣的讀書人,不迂腐,真性情。


    一位神女撫琴唱詞,十數位神女伴舞。


    歌聲空靈婉轉,悠揚動聽,看的出來,這位撫琴神女的琴曲造詣是極為深厚的,給《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譜的曲是下過功夫的。


    其餘神女的伴舞自是不消說,一個字,絕。


    舞步輕盈,身段柔美,姿態曼妙。


    張一流感覺自己看的是一場完全具備專業水準的歌舞表演。


    琴曲結束,伴舞的神女也停下了舞動。


    神女們略微喘著氣,胸脯起伏,齊刷刷看向張一流。


    仇士良笑道:“張大家,你給點評點評。”


    “精彩,各位神女姐姐的演繹,賦予了《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新的生命。”


    張一流拍手稱讚。


    當日宴會結束。


    在仇士良與涇陽府眾神的熱情挽留下,張一流一行在夢筆山逗留了三天。


    三天時間裏,隻談風月,盡情歡愉。


    臨別這天,眾神紛紛給張一流送上了禮物。


    有送生前珍藏的字畫,書籍孤本的,有送親手熬製的滋補佳品的,有送親手製作的古琴的,有送珍藏的精品墨石的,還有送親手縫製的狐裘大衣,香囊,香薰等等。


    各式各樣的禮物收的張一流手都軟了。


    夢筆山,風亭道上。


    仇士良帶著一眾神祇給張一流送行:“張大家,祝此去一路順風,祝來年春闈金榜題名。”


    “多謝仇老,多謝諸位。”


    張一流辭別眾神,登上馬車。


    看著馬車漸行漸遠,漸漸消失在天地間,有神女神色黯然。


    夢筆山中初相遇,一見張郎誤終身。


    隻恨我生君未生,風亭道上送良人。


    “姐姐,張大家注定是要閃耀一世,名垂千古的大人物,不是你我這等微末小神能高攀的。”


    “我知道,人鬼殊途,人神亦然。”


    “隻恨我早生了幾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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