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苑,大桃樹頂。


    朱夔從腰間儲物袋裏取出兩葫蘆酒,丟給張一流一葫蘆。


    張一流打開酒葫聞了聞,“好酒。”


    朱夔笑道:“這是桃花釀,隻有桃山有,別處喝不到。”


    “仙卿,來,先走一個。”


    張一流點點頭,酒葫相碰,兩人各自飲酒一口。


    朱夔好奇道:“仙卿,你是怎麽活過來的,當時我可是親手把你葬下去的,挖土鏟土到最後我兩隻手都脫力了。”


    好啊,原來當初砰砰砰往棺材上落的土就是這丫填的。


    張一流心中腹誹,真不愧是我的好基友。


    張一流道:“當時我並未死透,還有一點真靈猶在,是一位路過墳山的儒家修士救的我。那位不知名的儒家修士不僅救了我,還說我儒修資質不錯,收我作了記名弟子,傳授給我一門儒家秘術。”


    張一流之所以能活下來,靠的就是造字聖人倉頡創造的煉字吃妖術。


    在他看來,倉頡就是一位大修士,一位站在山頂的大修士。


    張一流機緣巧合學了倉頡創造的煉字吃妖術,說是他的記名弟子也不為過。


    “我原以為自己要一輩子活在內疚之中了,沒想到仙卿你竟有此等機緣,幸哉幸哉。”


    朱夔並沒有懷疑張一流說的話,因為這個世界本就是一個充滿機緣的世界。


    相比起來,他的經曆更曲折也更離奇。


    張一流喝了一口桃花釀,這酒真的好喝。


    “你呢,你又是如何當上這桃山鬼首的?還有你的麵容……”


    在張一流的記憶中,朱夔自小就醜,大半張臉被黑痣覆蓋,生下來就遭父母遺棄,幸好被一個打光棍的老乞丐給撿走,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養大。


    朱夔八歲那年冬天,老乞丐沒挺過去,死了。


    朱夔裹著滿是布丁的單衣跪在大街上賣身葬父,可問價的人一看他是個男孩,臉上還有那麽醜一黑痣,都罵罵咧咧走了。


    張一流當時路過。


    熟讀經書典籍心存仁義道德的他看不下去,便掏錢讓隨從去買了一副棺材幫朱夔把他的乞丐父親下葬了。


    這之後,張一流就經常接濟朱夔,甚至借著自己的神童名頭,在張家有一定的話語權,力排眾議讓朱夔入了張氏族學。


    就這樣,張一流出資讚助朱夔學習,直到他連續五年鄉試不第,張家族老失望至極,撤掉了他的特權,朱夔才被趕出族學。


    張一流覺得家族不講仁義,也毅然決然的離開族學,帶著朱夔回到武鄲縣老家自學。


    五年後,也就是今年,張一流僥幸與朱夔一同中舉,於是兩人結伴進京趕考。


    朱夔喝了一口桃花釀,講訴起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奇遇。


    安葬了張一流後,朱夔渾渾噩噩了三天,才整理好心情帶著失去摯友的悲痛繼續趕路。


    每到一地他必定買酒喝個酩酊大醉,在朱夔看來如果不是他執意要落宿白鹿觀,摯友就不會死。


    他無比內疚,不知該如何麵對張一流的父母,整天買醉,幾乎成了一個酒鬼。


    一天晚上,朱夔醉醺醺回落腳的火燒屋。


    深更半夜,有吊死鬼上門索命。


    脖頸被勒窒息到從睡夢中驚醒的朱夔意識到自己遇到了髒東西。


    這次的遭遇讓他想起同樣被鬼怪害死的張一流。


    朱夔怒吼,掙紮,心中隻有一個念頭,要殺死身邊的鬼物。


    精神刺激下,朱夔體內洪荒之力徹底爆發,潛藏已久的力量衝破封印。


    那隻吊死鬼被他吃了。


    確切的說是被他臉上的黑痣吃了。


    他臉上的黑痣化作一隻沒有形體,卻能駕馭雷霆的黑色凶獸,藏身在左臉中,專吃鬼魅。


    吃掉鬼魅,朱夔可自由的讀取記憶,奪取神魂力量,繼承鬼術神通,鬼修資質合格的直接煉化為座下鬼兵鬼將。


    意外獲得吃鬼能力的朱夔暴走了,隻身入深山老林,以身為餌,吃鬼殺妖。


    吃的越多,他麾下鬼兵鬼將就越多,他的修為也就越強。


    他原本的計劃是想一路吃鬼吃到京城的。


    直到有一次吃鬼碰上硬骨頭。


    他吃掉了一位妖帥的鬼妾,被妖帥找上門打成重傷,亡命奔逃一天一夜後暈倒路邊,被路過的桃山白妃所救。


    白妃當初正被雲山一隻屍妖糾纏,為報救命之恩,朱夔自告奮勇當起了擋箭牌。


    屍妖怒不可遏,當眾向朱夔發起生死決鬥。


    朱夔欣然赴約,開局便祭出鬼兵鬼將,當場將那屍妖群毆打死。


    朱夔一戰成名,抱得美人歸的同時接受了鬼帥寧小倩的招攬,當上了桃山鬼首,成為桃山二號人物。


    朱夔說著伸手揭下左臉上的金色麵具。


    隻見他的左臉籠罩在一片黑霧之中,有細小的雷電在閃爍,一隻沒有形體的凶獸發出陣陣嘶吼,黑霧深處似乎還站著七八十個黑影,應該就是朱夔煉化的鬼兵鬼將了。


    張一流看的入神。


    黑痣化作不知名凶獸,專吃鬼魅,煉化為鬼兵鬼將。


    這,這聽上去,怎麽有點像是低配版的吃妖術。


    擁有不知名凶獸的朱夔專吃鬼,讀取其記憶,奪其神魂力量,繼承其鬼術神通。


    擁有煉字吃妖術的他呢,除了人不能吃,妖魔鬼怪皆可吃,煉其血脈,奪其神通,拆其精氣神滋補己身。


    張一流神色古怪。


    朱夔儼然就是一個低配版的他嘛。


    張一流道:“白圭,你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可不是。”


    朱夔喝了一口酒,認真的看著張一流道:“我朱夔如今也算是混出頭了。仙卿,這些年都是你在照顧我,保護我,支助我,供我吃穿用度。而今,也該到輪到我照顧你,保護你,供你吃穿用度了。”


    張一流笑道:“好。”


    “仙卿,你還活著,真好。”


    朱夔起身勾住了張一流的肩膀。


    張一流同樣的動作。


    “這世間是如此的玄妙奇異,還沒好好的走上一圈,看上一眼,我可舍不得死。”


    張一流舉起酒葫:“敬天地。”


    朱夔舉葫笑道:“敬你我相識的這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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