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章四節聖山


    騎士小隊長一麵向前衝鋒,一麵看著幾個人特別是凱文的表情,他的心頭暗暗的吃驚。特別是當格桑放到了他麾下的所有騎士仍然有時間對他發起攻擊卻帶著戲謔的笑容看著他挺槍紮向馬車的時候,小隊長的心忽然沉了下去,他發現神龍傭兵團的這些人從一開始就沒把自己這個小隊的衝鋒放在眼裏


    果然,當小隊長根本無法停下來的長槍重重的刺在那輛銀色的馬車車廂上的時候,他隻感覺到手中的長槍如同紮在了一大塊堅硬的金屬上麵,緊握著長槍的雙手因為巨大的衝撞力瞬間失去了知覺,而他的身體則被反衝的力量撞離了馬背。小隊長重重的摔在了馬車旁邊,絕望的看著自己胯下的戰馬在慣性的作用下貼著銀色的馬車衝了出去。


    他吃力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卻發現自己滿是鮮血的雙臂已經完全不聽使喚了。環視周圍,他絕望的看到那個手持金色大刀的龍海,在凱文的命令下迅速的將自己的騎士們一個接著一個的放到。正如凱文所說的那樣,二十幾名騎士身上可怕的傷口雖不致命,但足以使他們徹底的喪失了戰鬥的能力。他們身上金屬的鎧甲在龍海金色的刀鋒下如同紙片一般的脆弱,完全無法對騎士們的身體起到保護的作用。


    極度的絕望之中,他看到凱文輕鬆的跳下馬車,關切的詢問著那些衣衫襤褸的苦力們。但值得慶幸的是,這些卑微的賤民沒有一個人敢回答凱文的問詢,反而如同躲避瘟神一般的遠遠的躲開,膽大一些的直接無視凱文的關切,快步的跑到受傷的騎士身邊,撕下他們身上肮髒的衣服,扯成布條一臉恭謹的包紮著騎士們身上可怕卻不足以致命的傷口。


    看著這些衣衫襤褸的苦力驚恐的舉動,凱文無奈的歎息了一聲,招呼龍海回到了馬車上,然後迅速的駕車離開。


    “神龍傭兵團的成員隨時歡迎來自教廷的報複”駛遠的馬車上留下的隻有凱文這一句囂張到極點的話語。


    “那些人究竟是怎麽了?我們分明救了他們,可他們卻如同躲避瘟鬼一般的躲避著我們”馬車上龍海將手中的大刀收進了龍神之怒中,一邊憤憤不平的抱怨著:“我們為了他們得罪了教廷,可你們看看,這些人的態度,實在是太讓我惱火了”


    “這就是信仰的力量,這是一種慣性,在教廷長時間的威壓之下形成的一種慣性的心裏。那些運送物資的苦力從來不曾想過自己為什麽會無緣無故的遭受鞭笞,在他們的心中,那些騎士的行為是代表教廷代表上帝的,是絕對沒有任何過錯的,即使在這些打著信仰旗號的家夥的手中喪命,對於這些苦力來說也是他們心中至高無上的神將他們召回自己身邊的一種方式。這些人在那種畸形的教義之下長時間的熏陶,使他們從來不會認為代表教廷的人所做的任何一種行為是錯誤的,一些思想極端的人甚至會以此作為一種榮耀來炫耀甚至是宣揚。”瓦特語氣低沉的說道:“這樣的情況並不是現在才出現的,早在上古時代,你們口中的神族也就是人類正處於冷兵器時代的時候,宗教便已經成為了統治階級控製民眾思想的一種手段。不過這並不代表這個教義最初的思想是如何錯誤的,隻是當宗教和政治掛鉤並為政治所利用之後,原本好的,積極向上的教義也會被這些統治者們根據自己的需要斷章取義並將其大肆的宣揚,使其成為一種扭曲的控製民眾思想的手段。就像你剛剛看到的那樣,當扭曲了的教義廣泛並且深入的灌輸到民眾的頭腦之中的時候,一種另類的道德模式便出現了,在這樣的道德之下,統治者以及執法者打著道德的旗號拘束著民眾的行為模式,從而是他們對民眾的管理變得更加的輕鬆,同時也可以使他們獲得最大程度上的利益。”


    聽瓦特的解釋,龍海似懂非懂的點頭感慨:“我的老天,這麽可怕?”


    “可怕?這已經不僅僅是可怕了,甚至可以說是統治者們用這種扭曲了的道德來束縛社會與科技的發展了,他們為的隻是自己的統治地位不會受到動搖罷了。”瓦特想了想便繼續說道:“在上古的冷兵器時代之中,有許許多多的人為了他們所堅信的真理被宗教視為異端,並因此而備受迫害甚至是喪命即便是在人類的科技走向輝煌的時候,所謂的道德lun理也曾被無數的人抬了出來阻止先進科技的出現。因為真理也好,更為先進的科技也罷,這些東西都是足以動搖統治者地位根基的東西,這樣的東西一旦出現,整個世界最為普遍的民眾的生活和思想模式都會隨之而改變。比如上古時代地心說的出現就曾經對神權的地位產生了極大的震動,這樣的情況下統治者的利益便會受到最為直接的影響,所以這個人被判以異端的身份活活的燒死了。經濟時代,新能源的出現使世界上最大的經濟體受到了最為直接的影響,因此這些經濟體的首腦曾不止一次的向推廣新能源的人施壓,乃至使用暗殺的手段迫使對方屈服。後科技時代,lun理道德曾阻礙了基因科技的發展長達數百年的時間,那個時候的人沒人會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的存在。這就是信仰的力量,信仰可以使人在幾句口號之間而變得熱血,變得悍不畏死。”


    “說那些有什麽用?”凱文的聲音從前麵飄了進來:“信仰也好,理想也好,這都是生活下去的一種動力。我們和平民百姓不一樣,雖然沒有達到那種拯救世界的高度,但我們是戰士,我們得知道自己為了什麽而前進而戰鬥。沒有了信仰和理想就會變得和重金屬一樣,徹底的失去目標,這個時候墮落恐怕就是最好的選擇了,如果因為空虛而選擇發泄,那麽我們就是魔鬼,是屠殺平民的魔王”


    凱文的幾乎話說的車廂裏麵沒了聲息,所有人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始終保持沉默的重金屬身上,他的頭更低了,將整張麵孔都隱藏在帽子的陰影之中,沒人能看到他的臉上是一種怎樣的表情,但壓抑的氣息卻使眾人忽然有些難受起來。


    一隻手輕輕的按在了重金屬的肩膀上,強有力的手掌重重的在他的肩膀上捏了捏。鼓勵也好,安慰也罷,瓦特的行為將重金屬從消沉之中喚醒,他看著重金屬的眼睛,目光中流露著平和與安詳。


    看著瓦特的眼睛,再環視了車廂內的眾人,痛苦在他的臉上不斷的蔓延。“我,我究竟該怎麽做?凱文說的是對的,他說的這些我都能理解,但是我現在究竟該怎麽做?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曾經始終堅信著我的信仰,可最終直到最終我才發現我一直堅信著的竟然是一個可笑的騙局尤其是現在,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迷茫過,就像凱文所說的那樣,我徹底的喪失了前進的動力,甚至是活下去的理由”


    “別這樣,”格桑寬厚的手掌也落在了重金屬的肩上,用力的將他從失控的情緒之中搖醒:“人活著不一定非得做出點什麽才行,在這個世界上,在我們的身邊有許許多多的人許許多多的事正在發生,我們可以不去幹涉,但我們卻可以看,可以聽,可以去感受,可以將這些事情在自己的腦海中記錄下來。每個人都有他活著的意義,就像每件事物絕不會平白無故的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一樣。你可以輕鬆的結束自己的生命,但任何一種出現在生命中的事讓你開心使你惱怒或是一些其他的情緒,這些都是對生命的一種磨練,它可以讓你變得更加的堅強,使你的意誌更加的堅定”


    “嗬嗬,真沒想到啊。”凱文的笑聲再一次飄了進來:“我們心理問題最嚴重的格桑竟然能說出如此富有哲理的話來,想不到,實在是想不到啊。”


    “有什麽想不到的,至於你這樣的表情麽?”格桑聲音中有些不滿,但他像是回答凱文實則對重金屬的說道:“我曾經經曆了非常大的痛苦,我也曾經以報仇為自己的目標。那個時候眼睜睜的看著母親死在自己的麵前,還有身邊的人,一個接著一個的倒下,自己卻無能為力。那個時候才十幾歲的我心中隻有恨,我的恨甚至影響到了我的行為。”


    格桑掀起了袍子,露出了裏麵的刀柄:“這就是我的陰影,即使到了現在,我的仇早已經結束了,我仍然無法理智的抽出腰間的這把刀。不過對於能否用刀的問題我並不關心,我隻是不想再見到我的朋友,我身邊的人再一次慘死在戰爭之中了。所以獸族大陸上的仇恨早已經終結了,我缺依然跟隨在我這些朋友的身邊,原本沒有了前進方向的我,他們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我要保證他們的安全,無論他們走到那裏”


    “切滾一邊呆著去”龍海一把將格桑推翻在車廂的角落之中,“什麽時候你小子也變得跟凱文似地淨說一些聽不明白神神叨叨的話了?說的人家怪難受的。”


    然後龍海也學著兩個人的樣子,重重的在重金屬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絲毫不管重金屬塌著肩膀呲牙咧嘴的模樣,一臉的大氣自顧自的說道:“沒有目標好辦,跟著我們好了,就算你混吃等死也沒關係,我相信隻要跟著我們早晚有一天你能找到自己的目標的。”


    環視著車廂內眾人麵孔上掛著的鼓勵,重金屬沉默了,他緩緩的低下了頭顱,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凱文駕駛的馬車跑得飛快,他們一路之上並不敢多做絲毫的停歇,順著道路的方向僅僅用了幾天的時間便由教皇國東邊的邊境進入一路從教皇國的腹地內部穿插而過,經由南邊的邊境離開了教皇國的管轄範圍。


    事實上教皇國的麵積並不大,幾乎每一個聯盟裏麵麵積最小的國家都比教皇國的麵積要大上許多,對於這個被稱之為國的地方,看上去和一個超大型的城市沒什麽太大的區別了。在教皇國的管轄麵積之內,幾乎完全沒有耕地,每一處“國土”上都蓋滿了房屋。越是離教廷所在的聖山越近,這些房屋便越發的整齊,越發的高大。四條貫穿南北東西的主要幹道連接著它周圍的四大聯盟,以一個十字的形狀將這個麵積很小的國家分成了圍繞著聖山的四份。教皇國整個國家的國土之內幾乎全都被建築所覆蓋,居住在這裏的人們也從來不需要從事農業勞動。在他們的眼中那種所謂的勞動不過是卑賤的下作的行為,這裏的居民幾乎每一位都是藝術家建築家,他們居住在這裏,世世代代對教廷的各處宮殿,兵營,乃至國內的所有建築進行修繕與美化。他們將精美的壁畫繪製在每一處建築的內壁上,將精美的石刻雕刻在房子的外牆上,他們使整個教皇國看上去都充滿了藝術的氣息,不過他們卻忘記了他們卻依然需要吃喝,而他們的食物則是由四大聯盟向教皇國無償提供的。


    教皇國的道路寬闊而幹淨,幾乎完全由大塊的青石板鋪就而成的四條主要幹道上麵清掃的異常的幹淨,青色的石頭之間很難看到連接處的縫隙,整條道路都非常的平整。馬車跑在上麵絲毫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顛簸。在道路的邊上總是可以時不時的見到一些穿著破舊卻幹淨得體的人態度恭謹的一邊向聖山的方向徒步前進,一邊不時的膜拜著。這些人都是前往聖山教廷的最忠實的信徒,他們中的一些人甚至舍棄了他們的全部家產,從最遙遠的大陸邊緣一路苦行來到這裏,在這裏他們希望能夠見到他們心目中最偉大的天使,他們希望在這裏他們的信仰能夠得到教皇的認可,他們甚至還希望他們能夠成為教皇國的一員。


    不過注定他們的願望都是徒勞的,在道路的另一邊則是離開教皇國的隊伍,這些人的臉上無一不是流露著滿足並且帶著一種不舍,不過這些人也隻是頻頻回頭遠遠的張望著教皇國境內唯一的一座山——教廷所在的聖山他們剛剛從那裏離開,正走在返回故鄉的路上,不過盡管他們的心中充滿了不舍,不忍心離開他們心中的這處聖地,但是每一個人都緩慢卻始終不曾停下離開的腳步。盡管心中不舍,但遵循教義的他們還是緩步的離開了他們的聖地。


    一輛馬車極其囂張的從這些朝聖者的身邊飛掠而過,莫名其妙的人們看到的隻是那條禁止任何人在中間通行的青石路麵上,一輛帶著金色標識的銀色馬車被兩匹雪白的健馬拽著,如風一樣的向遠方掠去。


    凱文駕著馬車從通往東方聯盟的青石路上一路向著教廷聖山的方向跑了下去,一直跑到聖山腳下,才沿著環繞著聖山的道路轉到了連接南部聯盟的青石路上。瓦特把腦袋伸出了車頂,草草的觀察了一下教廷在聖山周圍關於軍營與防禦等相關的一些布置,而後馬車完全不做任何停頓的迅速離開了聖山的腳下,絲毫不管後麵的士兵們的呼喊。


    不過就是這短暫的一走一過的功夫,瓦特便已經詳細的看清了教廷在這座聖山上東南兩個方向的一些布置了。


    在聖山頂端的那座巨大的宮殿不用猜絕對是教廷的中樞,教皇的大廳無疑,教皇大廳建造的氣勢恢宏,就其占地麵積來說,絕對算得上是魔族大陸上最大的一座建築了,不過相比獸族大陸上先知所在的那座紅色的宮殿卻又小了許多,隻不過教皇的宮殿連完全是由乳白色的石頭構築而成的,陽光下,宮殿牆壁上的浮雕群映射著迷離的光芒,使整座宮殿看上去威嚴而神聖,且帶著濃厚的神秘感。從教皇大廳向南的方向隻有一條不知多少台階組成的甬道,甬道的兩側則是由白色的石頭構成的建築群,這些建築每一座都各不相同,組合在一起連同山頂上的宮殿卻又十分的和諧。從這些建築群裏麵不斷盡出的人員穿著上來看,這兩組建築群其中的一組居住的應該是神職人員,另外一組則是教皇衛隊居住的地方了。


    至於山後,瓦特在東邊的道路上的時候大致的觀察了一下,那裏的建築很少,但每一座占地麵積都很大。其中最為高大的建築看上去有些詭秘,它並不比教皇宮殿小多少,但建築的風格給人的感覺卻有些壓抑,瓦特猜測那裏應該就是整個魔族大陸上談之色變的宗教異端裁判所了。


    神龍傭兵團的馬車如閃電般的從聖山腳下一掠而過,但這種反常的速度卻已經引起了聖山上警戒人員的注意。馬車剛剛轉到通往南方聯盟的青石道上的時候,聖山上的軍營便如同開鍋一般的湧出了數不清的騎士,這些騎士在警戒人員的提示下迅速的向神龍傭兵團的馬車追趕過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失落的方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尼古拉斯o李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尼古拉斯o李逵並收藏失落的方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