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章二十九節伏兵


    一路南行,春天的氣息越的濃鬱,路邊已經隨處可見正在奮力鑽出土地的小草,樹木上嫩芽也冒出了尖尖的葉芽,放眼望去到處都是羞赧的嫩綠。


    林銳的精神狀態大有改善,他不再整日昏昏沉沉的,而是一副大夢初醒的樣子,整個人看起來都精神了許多。坐在車裏,他時不時的會打開車窗呼吸一下外麵新鮮的空氣,他的活力仿佛也隨著春天的到來而正在迅的舒醒。


    窗外的原野已經出現了一條條的壟溝,農民打扮的人正在田野間為了一年的守成忙碌著,播撒著他們的希望。


    還有一些人則正在穿過田野,以極為隱蔽的方式向不遠處的一片小樹林中集結守候,等待著那輛神秘的馬車經過林邊的那條小路。


    兩匹神俊的白馬並排奔馳,後麵拉著一輛古色古香的四輪馬車沿著道路向小樹林的方向一路急行,馬車上凱文身穿褐色的罩頭鬥篷,不住的抖動著韁繩,口中不時的出一聲聲呼喝,風馳電掣一般的馬車後麵卷起了漫天的塵土。


    鬥篷上的帽子有些肥大,遮住了刺眼的陽光,將凱文的臉隱藏在陰影之中。偶爾有風吹起他的帽子,露出他那張帶著猙獰的刀疤的臉。


    陽光下一閃即逝的傷疤已經足夠森林中隱藏的人確認凱文的身份了,那個捏著凱文畫像的法師頭上纏滿了繃帶,連一隻眼睛都被包裹其中。他的身上穿著帶著兩道金色鑲邊嶄新的月白色魔法長袍,蹲在一叢灌木的後麵渾身不住的顫抖著,不知四因為激動還是過於憤怒,他抓著畫像的那隻手是那樣的用力,就像抓著奸夫的脖子一樣,手背的青筋都已經高高的跳起。他剩下的那隻眼睛裏麵跳動著亢奮的光芒,看上去有些瘋狂。


    看著馬車即將駛入森林,他手握著法杖蹲在樹叢中低聲的吟唱起來。他身邊的法師聽到他的吟唱不禁動容,那是一個高級魔法,這個中級法師強行使用高級魔法除非他已經擁有了高級法師的實力,否則無異於玩火自殘。當扭頭看到他獨眼中跳動著的瘋狂偏執的光芒,他身邊的人都默默的和他拉開了距離。


    馬車駛入了小樹林,一名戰士揮動手中的戰斧狠狠的砍在麵前那顆已經被砍開了一半的豁口上,戰斧深深的嵌在樹幹上,戰士麵前的大樹在牙酸的呻吟聲中由慢至快的向道路的方向倒了下來。


    伴隨著如雨般的殘枝斷葉,那棵大樹轟鳴著橫在了馬車前去的道路上,同時還有一名獨眼的中級法師從樹林中竄了出來,高舉手中的法杖狀若癲狂的念動著高級魔法的咒語,他的法袍裏麵不時的有火焰竄出,引燃了他的衣服頭。


    樹林中其他的人也做好了攻擊的準備,他們看著中級法師瘋狂的自殺式魔法攻擊,目光中一片悲哀。這名中級法師是冰龍穀一役中活著回來的位數不多的隊員之一,在那一戰中他失去了所有的隊員,所有人都能夠感覺到他心中的憤恨,如果他的憤怒可以轉化為火焰的話,他們相信整篇樹林都會被他化為灰燼。


    他渾身顫抖的堅持著,帶著滿身的火焰和憤恨,死死的盯著那輛正在向他疾馳而來的馬車。他在等待,等待馬車被他前麵的那棵斷樹攔停下來的那一刻,哪怕隻有短短的一瞬間,他也會將自己的生命化成的怒火射到那輛馬車上,讓那幾個魔鬼在他的怒火中化成灰燼。


    無論是以生命為代價釋放更高一級魔法的中級法師還是樹林中隱藏的其他人都眼睜睜的看著那輛馬車在凱文的駕駛下越跑越快,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們不相信兩匹奔馳的駿馬能夠撞斷兩抱粗的斷樹,他們等待著馬腿全部折斷的那一刻。


    馬車即將撞上斷樹的時候,中級法師再也堅持不住了,隨著他狂噴而出的鮮血,他渾身上下的火焰都忽然向他手中的法杖集中過去,下一秒,一枚直徑一米左右的金色火球從他法杖上射出,極射向那輛馬車。


    可就在火球射出的瞬間,原本安心等待死亡的中級法師卻忽然睜大了黯淡無光的雙眼,眼睛裏麵剩下的隻有不甘和難以置信。他看到那輛奔向斷樹的馬車在即將撞上障礙的一刹那,車夫凱文狠狠的一收手中的韁繩,兩匹白馬在嘶鳴之中四蹄騰空而起,帶著身後的馬車從斷木上躍了過去而他那記以生命為代價的高級火球術盤旋著射向了車底。


    剛想歡呼並一擁而上的樹林中的眾人忽然失去了聲音,那隻金色的火球分明射中了馬車的車底,那連鋼鐵都能熔化的火焰在車底僅僅掙紮了一下便忽然熄滅了,連個火星都沒剩下。


    那高高躍起的馬車,帶著車底殘存的屢屢青煙奔著樹後那名生死不知的中級法師落了下去。碗口大的馬蹄直接踏在他的胸口上,將他踹倒在地。可憐的法師連聲慘叫都沒出來,緊接而至的馬蹄踏碎了他包裹著層層繃帶的頭顱。顱壓之下,他唯一的一顆眼球脫框而出,帶著一絲鮮血一捧白色的腦漿飛射到路邊的樹林之中。


    樹林中的眾人眼睜睜的看著隨後落下的馬車毫不停頓的從法師的身上碾了過去,絕塵而去,留下一地的內髒橫流。看著法師殘破的屍體,一些人忍不住嘔吐了起來,更是有人指著自己衣服上麵掛著的幽怨的眼珠大聲尖叫。


    沒有人能夠想到這一次精心布局的伏擊會因為連馬帶車的高高一躍而因此流產,而那一記絕對突然的高級魔法完全沒有產生任何效果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高級火球術悄無聲息的yin滅於車下,隻留下幾縷青煙,這樣的一輛馬車竟然也是傳說中的神器不成?探子們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從車馬行裏麵買出來的,雖說價錢有些高點,但以那個價錢買件神器,除非那個老板是傻子。除非……眾人心中一凜,他們忽然想起就在不久之前神龍傭兵團還曾經從他們的眼前忽然消失。莫非就是那個時候,神在他們的馬車上加持了魔法免疫的能力?雖說他們心中的信仰使他們隻相信上帝才是最高的主宰,但無論是魔神也好獸神也罷,畢竟沾了一個“神”字,就一定有什麽不尋常的力量才是。


    就這樣在眾人的猜測中,凱文駕著他的馬車揚長而去。凱文的心中很是慶幸,他們遭遇的埋伏在這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都經常的生,但是沒有哪一次有這次這麽多的人和如此精心的準備,在他的手邊有一塊瓦特加裝上去的熱感應雷達,在馬車周圍五百米範圍內的溫血生物都會以一個紅點的方式出現在這塊顯示屏上麵。隻有第一次的埋伏,雷達上的紅點是密密麻麻的不下三四百個,其餘的最多也不過兩三人左右,站在地勢居高的地方向馬車的方向射魔法,僅此而已。


    相對於凱文的毫不在乎,這些伏擊他們的傭兵可都是萬分的謹慎和仔細,每一次伏擊之後都會將取得的相關信息傳報給傭兵總部,直達團長的參謀處那裏,分析這架幾乎完全魔免的馬車究竟對哪一係的魔法抗性較差。


    現在的魔族大陸上垂涎這架馬車的可不僅僅是與他有仇的奧格跟雷利傭兵團,其他較大的有一些實力的無一不對它齊了窺慨之心。自從奧格傭兵團第一次失敗的伏擊之後,關於這輛馬車的消息幾乎在一夜之間就傳遍了整個大陸,所有傭兵、國家乃至教皇都希望這輛魔法免疫的馬車可以成為自己的坐駕。就連萊特城中那個不起眼的車馬行都已經門庭若市,每天車馬行的老板都苦笑著應對來自大陸各處打聽甚至是訂購魔免馬車的顧客,這些人是他得罪不起的,他現在幾乎每天都在窮於應對,不過與此同時,他的高檔馬車的銷售量也達到了一個空前的高度。在購買魔免馬車無果之後,大人物們都會選擇購買一輛於神龍傭兵團一模一樣的古典四輪馬車,以炫耀自己的身份。


    這樣一來反而沒人敢貿然伏擊凱文駕駛的馬車樂,天知道大陸上忽然就成為了上流社會主流坐駕的四輪馬車裏麵坐著的是那幾個可以換錢的家夥還是一場足以使自己失去生命的災難。


    這樣主流的選擇即使奧格傭兵團的團長奧古斯塔和雷利傭兵團的團長雷利也無法避免,他們每天出入乘坐的也是仿製龍神傭兵團的那輛魔免的馬車,坐在贗品馬車中,他們想的卻是如何將自己的車換成真品。


    雖然對神龍傭兵團的伏擊暫時停止了,但奧古斯塔和雷利已經基本掌握了那輛馬車對於不同魔法的免疫程度。對於火係,雷係還有水係的魔法,那輛馬車基本上完全魔免,即使高級魔法也無法對它造成任何傷害,但土係魔法卻不同,以防禦能力見強的土係魔法可以形成永久性固態的形狀,雖然土係魔法在接近馬車的魔免範圍之後就會和土係法師失去聯係而無法控製,但在慣性的作用下,即使是初級的土球也會落在馬車上麵。


    在現了這一點之後,兩個頂尖的傭兵團不約而同的選擇了使用土係魔法對神龍傭兵團起伏擊。這一次兩家傭兵團選擇了聯合行動,他們盡數排除了自己的中高級土係法師,在北方聯盟與東方聯盟的交界處設下了伏兵。


    這裏的地形十分的險要,一條勉強能容兩車並行的道路兩邊盡是高聳入雲的懸崖,抬頭望去,天空在兩道懸崖之間隻剩下了細細的一條,如線一般曲折蜿蜒。高高的兩側崖壁的上方,數十名高級土係法師分列懸崖的兩側,以懸崖為界奧格和雷利兩大傭兵團所有土係的高級法師都聚集在了這裏,在他們的身後數不清的戰士保護著他們的安全。


    這些法師小心翼翼的等待著那輛馬車的出現,他們已經在這裏埋伏了兩天的時間了,不時傳回來的消息及時的向他們傳遞著神龍傭兵團的前進方向以及他們的距離。當最後一個斥候的報告傳到他們這裏時,那輛神賜的馬車已經駛進了這條險要的峽穀之中。


    這些高級法師紛紛準備自己拿手的魔法,他們可不想在自己同行的麵前丟了自己的身價,他們更不想留下任何一個神龍傭兵團的活口,否則憑借這些家夥的能力,一旦找上門來,自己這條小命都不夠人家殺一回的。一瞬間,崖頂上各種各樣的光線立即鋪散開來,每個人的頭頂手中都在聚集魔法,隻要那輛銀色的馬車走到峽穀的中間位置,各種形狀各種尺寸的石塊便會如雨一般的當頭落下。


    法師們完全不必擔心自己被現,站在高達四十餘米的峭壁頂端,從下麵的小路向上看在逆光的條件下就算山頂站著的是岩石傀儡,也是很難看清楚的。


    神龍傭兵團走到峽穀的旁邊忽然停了下來,兩匹白馬不安的搖晃著碩大的腦袋打著響鼻,碗口大的蹄子不住的刨著地麵,任憑凱文如何抖動韁繩就是不肯向前一步。


    聽著斥候的回報,山頂上埋伏著的人心中焦急萬分,一些人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汗水,他們的魔法已經成型,很多人為了向他人炫耀自己的實力而選擇了難度較大的魔法,如今馬車忽然停了下來,這些法師也隻能苦苦的支撐著,在他們的心裏,早把那兩匹示警的白馬給罵了個遍。


    結果當一部分法師汗流浹背,渾身顫抖的時候,凱文忽然站了起來。斥候清楚的看到他再抖動了不知多少次韁繩兩匹白馬依舊不肯前進的情況下,他從車座底下摸出了一根長鞭。站在車上,高舉的長鞭在手中掄圓了,手腕一抖,鞭鞘便如同靈蛇一般直奔白馬的後背過去。清脆的響聲中,吃痛的白馬依舊打著響鼻搖晃著腦袋,刨著地麵就是不肯前進,隱隱還有倒退的跡象。不過凱文的鞭子越抖越急,不斷的抽打在兩匹白馬的背上,吃痛不已的白馬終於忍受不住,翻踢亮掌之間如閃電一般直奔峽穀中間奔了過去。


    凱文的馬車如同闖進了蜂巢的不之客一般引起了空前的騷亂,整個峽穀兩側的上方紛亂的石頭成片成片的落下,大的如小山,小的隻有拳頭大小。遮天蔽日的,砸在峽穀兩側的岩壁上,灰土碎石一時間將整個峽穀掩蓋起來。衝天的塵土甚至蔓延到了峽穀上方兩路伏兵站立之處,所有人不顧一切的趴在山崖的頂端向下觀望,完全不顧直撲口鼻之間的煙塵。雖然他們什麽也看不見,但如雷聲般振聾聵的聲音從峽穀之中傳來,他們不相信在這樣的攻擊下,就算是連土係魔法都能夠免疫的馬車也能成功的逃脫升天。


    好一段時間過後,落石的聲音終於停止了,伏兵之中的雷係法師們迅吟唱咒語喚來陣陣強風,吹散了峽穀中彌漫的煙塵。知道這時,這些人才愕然的現原本平坦的道路到了峽穀這裏竟然變成了一條坡道,坡道的最高處足有十餘米高。整個坡道都是由大大小小的石塊堆壘而成,行走起來十分的困難。原本向查探一下馬車蹤跡的眾人,見此情形也隻能作罷,沒有哪個土係法師還有能力將這些堆積的如山一樣的石塊移走了,這而土係法師隻能利用他們殘存的一些魔力,將這一條碎石堆成的坡道變得更加的平坦,他們在雷係法師的幫助下,用風的力量將召喚出來的塵土一層層的堆積在碎石堆上,在一段段的將平整易行的土道用魔法將其岩石話,使其變成堅硬的石質路麵。


    這些善後的工作必須做好,雖然傭兵的特權很多,但並不意味著他們有能力於國家機器抗衡,任何一個想要顛覆哪怕最弱小的政權的傭兵團都會成為整個大陸的敵人,最先對其起進攻的必然是傭兵。所以這些傭兵必須把善後工作處理妥當,而且這條峽穀是連接北方聯盟和東方聯盟之間的重要通道,無論是軍事還是經濟都是一條必經的要道。如果處理的不夠妥善的話,恐怕很有可能會引兩個聯盟的抗議,這是最大的兩個傭兵團的團長也無法承受的。


    善後的處理工作用了將近整整一天的時間,每一個參與到其中的人都在不住的歎息著,他們為了那個剛剛出頭的神龍傭兵團歎息著,這五名高手任何一人進入到任何一個傭兵團都會極大的提升那個傭兵團的實力,可這些魔神一般的任務就這樣窩囊的被埋在了山石之下,或許連具完整的屍體都不會留下。他們更多的歎息則是為了那輛有如神器一般的馬車,魔法免疫啊,那可是高級一下魔法全部免疫的馬車啊,就這樣和那幾個該死的囂張的傭兵一起被埋在了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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