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章十六節禁地


    林銳的手術室險些被龍海和格桑倆人整體給搬過來。(手打)十分無奈的製止了這倆壯漢的冒失,凱文抱著林銳的急救箱和藥箱來到大廳之中,一邊走一邊暗暗的叨咕:“沒文化真可怕……”對於手術室的擔心,凱文比起林銳更加強烈一些,畢竟那件麵積不大的手術室裏麵裝的是他身體的健康啊。有了隨時可以更換的身體器官,今後的戰鬥也可以盡情的放開手腳了。


    東西齊全了,林銳一萬個不樂的從沙發上爬了起來,順手將被子批在了身上,拉著老長的一張臉,一步一哆嗦的來到兩個受傷的巨熊身邊。一陣冷風吹來,他緊了緊裹在身上的被子,眼角發現凱文走出的時候門竟然沒有關嚴,冷風正從縫隙之中吹了進來。想要起身把門關上,可門外更加寒冷的天氣最終讓他熄滅了這個念頭。歎了口氣,在兩名巨熊身體中間留下的過道上蹲了下來。


    林銳仔細的查看著他們的傷勢,左邊的一個是被格桑射中了胸口的,現在箭失已經被拔掉了,寬闊的胸膛上隻留下了一個血肉模糊的,為了防止過度的失血,這個傷口已經被布頭牢牢的塞住了。右邊的體表並沒有外傷,但他胸口正中的位置上好大一片淤青,嘴角以及鼻腔內尚有殘留的血液,看來被抬到這裏之前他的口鼻就已經被人清理過了,不過看這情形這個家夥的內傷似乎更加嚴重了一些,相比之下左邊的那個救治起來倒是方便許多。


    林銳決定先從左邊的開始下手,他從棉被之中伸出了一隻手,就這一瞬間,他覺得手臂上被冷風吹過之後迅速的泛起了一層肉眼可見的雞皮疙瘩。於是林銳明智的選擇重新將手縮回到被子裏麵,然後衝著門口的方向高喊:“來人呐……”


    擔心出現什麽意外的眾人衝進來後,看到林銳的樣子和他身邊依舊處於昏迷狀態之中的兩名巨熊,才發現不過是一場可笑的誤會。眾人悻悻的離開了,隻有瓦特被林銳點名留了下來。


    在林銳的示意下,瓦特反手將門關嚴,看著將自己裹成粽子一般如鵪鶉一樣蜷縮在兩名巨熊中間的林銳,瓦特無奈的笑了。就算是怕冷也不至於如此的誇張吧?現在分明就在溫暖的房間裏麵,溫度雖不至於像夏天一般可以使人冒汗,可也絕對不會令人感到寒冷的地步。再看看林銳,一副冷得連手也不敢伸到外麵的樣子,就連治病都需要別人來動手,這絕對是嗯……心理作用。或許凱文能糾正他這樣病態一般的心理吧。


    瓦特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按照林銳的指示將左邊的巨熊傷口上塞的那團破布拔掉,瞬間鮮血從他的傷口湧了出來。見狀,林銳並不慌張,他果斷的從棉被的縫隙之中身處了一根手指,挑開了他的藥箱,從裏麵扒拉出一個紙包讓瓦特撿在手中。打開紙包,在林銳的授意下將裏麵紅色的粉末悉數倒進了傷口之中,然後找來好大一捆布條將傷口堵住,牢牢的包紮起來。剛剛做完這些,林銳又挑出了一個紙包。


    瓦特一邊將紙包裏麵的藥丸給巨獸味下去,一邊疑惑的看了林銳一眼,他實在很難想象,這些看似相同的紙包他林銳究竟是怎麽才能分辨的如此清楚呢?


    隨後林銳原地轉身,依舊保持著隻露出一個腦袋的姿勢看著右邊的巨熊,不住的歎息。


    “怎麽了?”瓦特轉到另外一邊,看著林銳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關切的問道:“幹什麽唉聲歎氣的?”


    “他是內傷,單是從表麵上看似乎有胸骨折斷了,而且口鼻出血,我不確定他是否還有內傷導致內出血的情況。”林銳緩緩的說著,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怎麽這麽多的不確定?你以前可從來沒出現過這樣的情況啊?是不是病了?”瓦特的聲音中滿是關切。


    “不是。”林銳使勁了吸了吸鼻涕,轉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被子的情況,又不放心的再次將被子掖了掖說道:“最主要的,我無法感覺到他體征的變化。換平時摸摸他的脈門基本上就能感覺出他身體受傷的情況,再在可疑的位置上按壓觸摸感覺觸感是否異常。這是在沒有任何儀器的情況下的判斷方法,可是現在我做不到啊,而且還沒有任何的儀器,我實在無法確診他的身上究竟存在著什麽樣的傷害。”


    “你怎麽了?到底出了什麽毛病你倒是說呀,好好的怎麽還連觸診都做不到了?”瓦特滿臉的焦急。


    林銳抬頭看了看瓦特,隨即感到冷風順著脖子的縫隙鑽了進來,他趕緊再次將脖子縮進了被子裏麵。吸了吸鼻涕,輕聲的說了一個字:“冷。”


    瓦特這個氣呀,不過麵對林銳他除了氣還能做些什麽呢?他確實給了林銳一些幫助,躺在林銳麵前的巨熊的身體忽然變得透明起來,從隻顯示骨骼,到內髒、血管、肌肉再到表層皮膚,一層一層的將巨熊體內的各項狀態展現在林銳的麵前。頗為無奈的瓦特將巨熊的身體掃描了一個透徹,然後再將他看到的東西以幻象的方式給林銳演示出來。


    林銳驚奇的睜大了眼睛,果然如瓦特所說的那樣仔細的看了起來。當巨熊的身體恢複原樣之後,林銳也對他受到的傷害做出了具體的分析。又是幾個紙包被他小心翼翼的伸出被子外麵的手指挑了出來,瓦特幫忙該吃的吃該摸的摸該擦的擦,再將骨折的地方扶正以後,對兩名巨熊的治療算是徹底的結束。


    在治療的過程中,瓦特采集了一些巨熊的血液樣本,對於大個所說的巨人族的故事他感到有些奇怪,正常的智慧種族忽然間失去了智慧,變得如同野獸一般,讓他忍不住對這些所謂的遺族進行一下基因方麵的分析。不過這些事,他做得很隱蔽,就連在他身邊的林銳也不曾發現。


    林銳也確實無法發現瓦特的動作,這個家夥剛剛完成了治療便急急忙忙的裹著被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集體宿舍的外麵,經過了一夜的狂歡之後,巨熊一族和矮人大個跟獸神小隊的眾人相處的十分的融洽,甚至大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當然這一切都是凱文刻意而為的,在他看來,守護著禁地的這些人似乎都很執著,他擔心自己這些人很難通過這些一根筋守護的地方。對此他並不想依靠武力來解決,他並不認為憑借自己這些人的力量可以通過武力順利的通過禁地進入冰之通道,僅僅這幾頭巨熊就逼得龍海動用了獸神的力量,天知道禁地裏麵還有多少這樣強力的戰鬥種族,而且矮人族的戰鬥力似乎更加的強悍。


    所以如果能和平的通過禁地進入冰之通道的話絕對是上上之選,所以凱文打定了主意能不發生衝突就盡量不發生衝突。


    於是在凱文有心結交,而矮人的性格十分爽朗的情況下,眾人其樂融融的鬧騰了一個晚上。當東方的天空再次泛起魚肚白的時候,凱文和大個勾肩搭背的仿佛失散了多年終於再次見麵的親兄弟一樣。


    整整一夜的折騰幾乎消耗了三分之一的食物才把這些守護禁地的大肚漢喂飽,凱文為自己準備的酒更是一點不剩的全都灌進了這幾張大嘴巴裏麵。趁著大個舌頭發硬眼睛發直的空當,凱文提出了幫忙護送兩名傷者的建議,在一陣半推半就熱情洋溢的氛圍中,大個終於十分“勉強”的讚同了凱文的這個建議。


    雖說在林銳的草藥強力的治療效果下受傷的兩名巨熊已經可以活動了,但在凱文連唬帶嚇的勸說下,兩名傷者被其他的巨熊抬到了毒狼的背甲上。一陣陣色彩迷離的光芒之中,獸神和集體宿舍在眾人的目光中憑空消失,不等大個發表任何感歎蠍子形態的毒狼邁動長腿向禁地的那片鬆樹林裏麵飛馳而去。


    在大個的帶領下,毒狼在森林之中並沒走多少彎路,讓獸神小隊眾人驚異不已的是巨熊龐大的體形竟然在樹枝密布的森林之中仍然能夠健步如飛。雪地樹枝對他們來說似乎完全沒有任何影響,他們一邊護衛在毒狼的四周飛奔,一邊發出怪異的嘯聲,一聲接著一聲的響徹整片森林。


    在凱文的詢問下大個將這些巨熊怪嘯的含義告訴個他,原來禁地森林之中並非隻有護衛在毒狼身邊的這幾隻巨熊,他們也和普通的獸族一樣有著各自的部落,生活在這片偌大的森林之中,而那個體形巨大的巨熊頭領是整片森林遺族的王。有他在,沒有任何一個巨熊敢貿然靠近在他護衛之下的的毒狼,他的聲音驅散了所有好奇的巨熊。


    有矮人引路,巨人的遺族護衛,毒狼穿越森林的速度非常的快,當最後一絲陽光消失在樹梢頂端的時候,護送傷者的獸神小隊已經來到了冰之通道在獸族大陸這一側的出入口處。那是由漢白玉的岩石雕刻而成的巨大的門,門的造型十分的簡單,兩根潔白的柱子頂端橫擔著一塊長方形的石條。巨龍的浮雕盤旋其上,怒目而視,須發皆張,渾身上下散發著無盡的威嚴。


    矮人部落圓頂的小房子一半在地上,另外一半則被埋在積雪之中。部落的周圍由木質的柵欄組成圍牆,每隔一段距離設置一座瞭望塔。簡陋的木質瞭望塔上隱隱的有人影晃動。


    當毒狼所在的這隻怪異的隊伍走出森林邊緣的時候,瞭望塔上的矮人嚇得險些摔下去,他看著隊伍正中間那隻銀色的怪獸一般的蠍子,好半天才想起來吹響手中的螺號示警。


    “嗚——”低沉的螺號聲在空氣中回蕩,瞬間點燃了緊張的氣氛,幾乎不到兩分鍾的時間裏,數百名和大個一樣留著濃密的大胡子的矮人在柵欄後麵集結起來。他的身高比大個還要矮上一些,大概隻有一米三左右,不過這麽多的矮人結成的陣勢倒也算得上氣勢磅礴了。


    在隊伍身後的森林之中,此起彼伏的咆哮迅速的接近,盡管巨獸頭領不斷的發出怪嘯進行彈壓,但森林中的巨熊還是迅速的在森林和矮人部落之間的空地上將眾人包圍起來。四下望去,這些身高在四米至五米之間的巨熊數量要比矮人的數量還多,密密軋軋的擠在一起,怕不下二百六七十名。


    此刻巨熊頭領似乎正在和周圍的巨熊交涉,他們不斷的對吼,吼叫的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憤怒,巨熊頭領頸部代表著威嚴的長毛隱隱的豎了起來,他前肢俯於地上,卻高高的抬起頭,露出鋒利的獠牙,口中不再嘶吼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聽上去就很危險的咕嚕聲。


    “都給我住手”就在巨熊首領準備向他的族人發起衝鋒,教訓一下這些不聽話的家夥的時候,伴隨著一個蒼老的聲音,一條手杖輕輕的敲在了他的腦殼上。雖然敲的不重,但僅僅這一下,巨獸頭領便徹底的沒了脾氣,剛剛還暴跳如雷的他瞬間變成了一隻溫柔的小貓一般,蜷縮在地上在不理睬周圍的那些族人。


    驚奇萬分的獸神小隊成員們,詫異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那根造型怪異的手杖上。說它是手杖因為它的長度隻有一米五左右,並不太粗的杖身似由千年的老藤盤繞而成一般,扭曲著充滿了野性的美感。“老藤”盤旋而上,直到頂端的位置,忽然分開纏繞在一枚直徑三十厘米左右的球體上,使這枚雕刻這龍紋的精美球體和杖身完美的契合成一體。


    順著手杖,獸神小隊終於看清楚了手杖的主人,那是一位年老的矮人,他有些駝背,這使他本來不足一米三的身高看上去更顯矮小。不過他一部打著辮子的花白胡子可真是夠長的,筆直的垂下來竟然堪堪的觸及膝蓋。老矮人和大個和所有的矮人一樣剃了一個鋥明瓦亮的大禿頭,隻是他那顆帶著皺著的腦袋和那根比他身高還要高一些的手杖頂端的圓球相映成輝,看上去十分的有趣。


    不過這樣的情形下卻沒有一個人敢笑,相反每個人都露出了十分嚴肅恭敬的表情。老矮人的手杖頓了三頓,巨熊全體匍匐下來,矮人戰士們更是單膝跪地,一手撫胸以戰士特有的禮儀向手杖行禮。


    這一下就連一直沒個正經的凱文也不敢造次了,因為他看到同在內部空間裏麵盯著屏幕看的大個竟然就在他的身邊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動作之生猛,表情之嚴肅唬得凱文也跟著嚴肅了許多。


    好半天老矮人的聲音才再次響起:“來自遠方的旅人啊,年老的矮人歡迎你們的到來。隻是這裏已經是你們這次旅行的終點了,再往前便是獸族大陸的禁地。獸神賦予我們守護禁地的責任,萬年來,我們幸不辱命……”


    “哐當”一聲凱文從內部空間裏麵爬了出來,他一腳踹開坐在他身前的龍海,幾步走到了毒狼頭部的位置上站穩,手臂平端伸出食指遙指老矮人的方向,以一副睨視天下的氣概衝著老矮人一聲怒喝:“你放屁”


    多少年沒有見過貿然進入禁地的人了,多少年沒有人活著來到這裏了,多少年沒對矮人之外的人說過這樣慷慨激昂又如此讓人熱血的話了,多少年,究竟多少年就連老矮人自己都記不清了。或許還是自己年輕的時候,又好像自己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似乎是很小很小的時候,那時候自己還是個孩子,滿懷崇敬的看著上任族長就是這個樣子說出了這些讓人激動又熱血的話。正在老矮人兀自的自我感覺十分,非常,特別的良好的時候,就在他剛剛為那篇準備了多少年的慷慨陳詞剛剛開了個頭的當口,凱文的一聲怒吼徹底的將他打斷了,可憐的老矮人被這一嚇將後麵那些不知被了多少年的話語全都給忘記了。


    老矮人大張的嘴像瀕死的魚一樣大口的喘息這,他枯瘦的如同樹皮一般的雙手死死的抓住了他的手杖,勉強支撐著自己那矮小的卻如同暴風雨中的樹葉一般顫抖不停的身體不使自己摔倒。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著,試圖讓更多的空氣進入自己的身體,試圖讓那冷冽的風使自己清醒過來,可他注定是徒勞的,隻有他的一張老臉連同那個帶著皺著如同桔子皮一般的光頭慢慢的漲紅,越來越紅……


    見勢不妙的大個飛一樣掠出毒狼的內部空間,他急得經過凱文的身邊的時候甚至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責備的話,他跑的是那樣的急,從毒狼的頭頂躍下來的時候在厚厚的積雪中翻滾了幾個跟頭也混然不覺,他搶到老矮人的身邊,關切的,小心翼翼的在老矮人的前胸後背按撫著拍打著眼眶中淚花打著轉一臉焦急的神色。


    好半天老矮人終於在大個的幫助下將自己的呼吸調平穩了,身體也慢慢的恢複了原樣之後,他噙著眼眶中慢慢的淚珠,滿是委屈的神色抬頭望著凱文,好一會才吞吞吐吐的說道:“我……沒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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