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墨璃愛憐地握住她的小手,卻不敢轉身讓她看見他的愛意。


    他什麽都不能說,隻好任由她抱著他。


    波光粼粼的池水,晃動的是不安和緊張,還有載不動的愁緒。


    明天……究竟又會迎來怎樣的波瀾和變數?


    寧凝覺得尉墨璃的心腸是鐵打的,她都要走了,都那麽難過了,他卻很快就能入睡。


    她悄悄地鑽進他的被窩,傾聽他的心跳。


    “小哥哥,我知道你在宮內的處境不妙,不然你也不會假裝受過宮刑……龍旭楊很早就說過,讓我千萬不要害了你,要幫你。”


    寧凝想了想,“所以我以後不會讓你為難了,我走得遠遠的就好,不再給你添麻煩。你對我那麽好,隻有你和皎月不嫌棄我。


    其實我不是胖頭魚,你別不信,我真的是人魚公主呀!我好遺憾不能讓你看看我的真身,讓你永遠記住我美麗的樣子。”


    寧凝平生第一次對自己的長相,有了強烈的不滿和遺憾。


    也許正是因為愛著,才希望自己是完美的。


    “我走了以後,你要小心那個劉蓉,她的心可狠了,千萬不要被她害了。”寧凝管不住自己絮絮叨叨的嘴,天知道她有多舍不得小哥哥。


    她這一走,就將回到南海,安穩渡過餘生,完成原主的願望。


    他們終將再見無期。


    “哎,我要是青蛙公主就好了。”寧凝歎氣,“人家青蛙王子被公主親吻之後,就會變成真正的英俊王子……我要是能被你吻了,就變回美人魚公主多好!”


    根本就是在裝睡的尉墨璃,差點被她氣得破功。


    胖頭魚,你的腦子呢?


    你明明就是胖頭魚公主,被我親了之後,就會變回公主的傾世容顏呀!


    隻有你這個笨蛋喝醉了不知道真相。


    可是現在,整個西域都流傳著一個謠言,說是隻要挖下鮫人的眼睛,製成凝碧珠,就能當做動力驅動風隼。


    風隼就像一台巨型風車,能夠將水源源源不斷地輸送到西域幹旱之地……


    然而尉墨璃卻知道,那根本就是杯水車薪、無濟於事。


    樓蘭附近的水源,會以離奇的速度幹涸,與土壤風化,雪山區變暖,河道改道有關,羅布泊的河道早已經移位。


    按照樓蘭現在的情況和條件,哪怕他再如何盡力治理水源,也無法改變現狀,最多隻能苟延殘喘而已。


    樓蘭,很快就會從現在的繁華富裕,變成缺水的死城。


    尉墨璃身上有他的責任,要不是如此,他早就帶著寧凝遠走高飛了。


    寧凝還在一旁傷心,完全不知道自己好蠢。


    後來她每每回憶這段經曆,都很想一棍子敲死自己——原來,她也曾經如此青澀,如此呆笨。


    拿出一粒小小的珍珠,放進尉墨璃的手心裏,寧凝呢喃:“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麵嗎?你硬要我哭,我就撞腦袋撞出了這滴眼淚。這是我為你流的第一滴眼淚,肯定不會是最後一滴。”


    她握緊他的手,“我想,以後在見不到你的日子裏,一定會為你流很多眼淚,因為我會很想你、很想你……


    隻是以後,沒有人會再威脅我不許哭,還說哭了就會把我賣掉。


    其實你就算是把我賣掉,我也會跑回來的,小哥哥你放心……”


    笨嘰巴拉的寧凝終於累了,抱著尉墨璃的手臂睡著了。


    尉墨璃這才倏然睜眼,輕撫她的臉頰,“還好你睡著了,不然真想打你小屁股,我裝睡裝得快憋死了!


    胖頭魚,你要信我啊,是,一開始我是看不上你這個大頭娃娃……能夠喜歡上你,我口味也是夠重的。


    可是你是唯一不嫌棄我閹人身份,對我掏心掏肺的那個。


    容貌權勢財寶地位長壽……對於擁有一切的你來說,全都抵不過自由和真愛來得重要。


    隻要回到南海,你就是萬眾寵愛的人魚公主,樓蘭這點富貴,在你眼中什麽都算不上。


    可你偏偏為了我滯留在樓蘭……


    傻笨魚,我就是喜歡你這樣呆呆笨笨又純淨的樣子,喜歡你真心地對我好。


    明天,千萬記得一切都要聽從皎月的安排,不要讓我的努力付之東流,記住了!”


    依依不舍的兩人,互相隱瞞,互相念叨,讓人看了心酸……


    第二天,日出仿佛要比平時早了一些時辰。


    繁忙的宮人們,緊張地忙碌著。


    尉墨璃那套大紅喜服,是那樣刺眼。


    內侍想要服侍他穿上喜服,卻被他揮退。


    尉墨璃向著床榻的方向:“喂,胖頭魚,別裝睡了,起來幫我穿喜服。”


    寧凝灰溜溜地蹭到他麵前,不情不願地:“又不是和我結婚,幹嘛得由我幫你穿喜服?也不怕我在上麵剪個大洞。”


    尉墨璃張開雙手,享受她的服侍。


    晨光下,他的臉龐比兩人初識時,更為俊美,也成熟了不少,男人味道十足。


    寧凝的雙手滑過他的胸肌,瞬間紅了耳尖。


    再為他係上腰帶,天哪,這家夥身材真是雋挺誘人!


    “擦擦口水,小色魚。”尉墨璃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心中很是牽掛,“你啊,別老是呆呆的,記得一定要跟緊皎月。”


    寧凝點點頭,心裏酸酸的,她連逃跑的小包袱都準備好了,裏麵都是尉墨璃平時給她玩的夜明珠。


    “墨璃,再讓我抱抱你。”她忍不住心痛,隻好緊緊抱住他。


    “真的不能親親我嗎?”她不甘心地問。


    尉墨璃氣結,小家夥哪壺不開提哪壺,偏偏跟這個杠上了。


    “不能。”他沒好氣地回答,“但是你可以親我一下,在你夠得著的部分。”


    他思忖了一下,這樣估計沒問題。


    寧凝悲喜交加——雖然如願以償,可是她的身高就像縮了水,隻能親到他胸口。


    管不了那麽多,她摟著他的脖子,跳起來就是一個麽麽噠~~


    心裏大喊著:小哥哥保重,以後千萬不要再這樣犧牲幸福——“為國捐軀”,那個……男人也吃虧的!


    還好尉墨璃不會讀心術,不然……他可能會不計後果,將她小屁屁打開花。


    樓蘭王宮裏,七皇子和皎月公主的嫁娶同時進行,好不熱鬧。


    寧凝在皎月那邊幫忙,一直唉聲歎氣。


    奇怪的是,皎月卻乖乖地梳妝打扮,很是鎮定。


    “寧凝,你幫我一個忙好不好?今天羅布諾爾一定很焦急,你幫我將這封信送到他那裏去,你知道他在哪裏等消息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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