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樣,”尉墨璃唇角勾著一抹笑容,“那我們還是同病相憐嘍?”


    寧凝猛點頭,“對啊,同是天涯淪落人。”


    “那麽……暫且成交。”少年清淩淩的眼神裏,有著些許暖意,“隻是,這些珍珠,真的不是你的眼淚所化?”


    寧凝這下很警醒,馬上澄清,“當然不是我的眼淚,是人魚姐姐的眼淚。”


    她性格單純腦子卻也不笨,既然她已經將自己變得麵目全非,為何不製造出這沙漠中,還有一條人魚存在的假象呢?


    尉墨璃的唇角有一絲戲謔,“那你哭一個給我看看。”


    又要哭?


    寧凝怕挨打,馬上抱住大腦袋。


    “這麽膽小?”尉墨璃哭笑不得,“那我不動手,你自己想辦法哭一個。”


    “好吧。”寧凝悶悶地說,可是她有些哭不出來。


    這是寧凝的一大死穴,她在係統空間,經曆過許多訓練,就是學不會假哭。


    除非是挨打,否則她根本哭不出來。


    她苦嘰叭啦地坐在水缸裏,憋了半天,把世上最傷心的事兒都想了一遍,就是沒有半滴眼淚。


    烈日當空,尉墨璃開始打哈欠,有些不耐煩了。


    實在是迫於無奈,不想死在沙漠中的寧凝,一咬牙,猛地一頭撞向水晶方缸。


    “鐺~”帶著回聲的聲音響起,寧凝將自己撞得眼冒金星,暈頭轉向,腦袋上迅速鼓起一個大包。


    可她還是哭不出來!


    那對黑玉般的眸子裏,汪著一包晶瑩的淚花,閃閃亮亮,就是不肯墜落。


    尉墨璃實在忍不住,笑得繁花亂墜,“真是沒見過這樣蠢的胖頭魚。你就不怕撞破了水缸,自己被曬幹?你腦子裏,都是水嗎?”


    這個小家夥這麽萌蠢,她是怎麽存活到現在的?


    再笨下去,被人當豬賣了都不知道呢。


    聽他一提醒,寧凝也快被自己蠢哭了。


    “不好意思,我哭不出來。”她囧死了,拚命擠眼睛,終於擠下半滴眼淚。


    所有人的視線,都追隨著那滴小小的淚珠,從她臉龐滑落,繼而跌進水缸裏,消失不見。


    果然,她哭不出珍珠。


    “罷了,看你這麽笨,我就發發慈悲,帶你回樓蘭。”他打馬揚鞭,瀟灑而去。


    水晶方缸被抬上馬車,寧凝終於可以安心躺回水中,前往樓蘭。


    過了好一會,方才那滴眼淚,才在水中凝聚成一顆小小的珍珠,她連忙將它藏好。


    謀士龍旭楊策馬前行,向尉墨璃稽首,“殿下,那些珍珠不是普通珍珠,是鮫人之淚所凝聚。”


    尉墨璃頷首,“我也覺得商會的消息不會錯,肯定有珍貴鮫人出現在西域。這條娃娃魚手中有珍珠,必定和那鮫人有關聯。”


    所以他們相信,隻要將寧凝帶在身邊,就能得到鮫人的線索。


    “不過,殿下,這條怪魚娃娃前所未見,還是不要掉以輕心,小心試探才好。”龍旭楊的謀略非一般人所能及,“聽說鮫人的法術雖然微弱,卻能隱藏自己的容貌,殿下可別被障眼法所騙,錯失珍寶。”


    尉墨璃心中有數,淡然回答:“那隻胖頭魚,倒是蠢得有趣,將她帶在身邊也未嚐不可,本宮自會小心試探。”


    樓蘭人馬帶著寧凝,浩浩蕩蕩地遠去。


    在暗處觀望的赫連修睿一直不曾離去。


    “這個紈絝尉墨璃,連一條怪魚都要?”他鄙夷道,“真是爛泥扶不上牆,玩物喪誌,難怪被人施了宮刑,廢物一個。”


    然後他命令屬下:“大家在附近仔細搜索,看看有沒有鮫人的蹤跡!說不定,這是大月氏人的瞞天過海之計。”


    沒有找到鮫人,他心有不甘,似乎總有一把火,在心頭炙烤。


    ……


    寧凝他們很快就回到了樓蘭國的都城,繁華的都市好不熱鬧,商旅如織,各國使者相望於道。


    路過市集時,寧凝偷偷向外張望,立刻被琳琅滿目的商鋪所吸引。


    東方的絲綢、陶器、鐵器、茶葉,中亞的棉布、毛織品、波斯手工藝品,甚至是羅馬藝術品,應有盡有。


    尉墨璃放慢速度,擋住寧凝向外的視線,“胖頭魚,你想要成為展覽品嗎?”


    寧凝嚇了一跳,馬上縮回去,心裏卻很不服氣,哼~


    早晚有一天,她要他好好看看,她不是胖頭魚!


    回到了尉墨璃的寢宮,真是金碧輝煌,豪華舒適。


    可是,寧凝有點疑惑,她現在還離不開水,不能睡床,她到底該在哪裏休息?


    庭院裏倒是有幾座漂亮的噴泉,但寧凝的內心是拒絕的。


    尉墨璃仿佛是知道她心聲似的,對她招招手,“胖頭魚,你還要這樣在水裏泡多久?”


    寧凝趴在水缸邊上,弱弱地說:“我現在還小,沒有能力長期脫離水生活,雖然有雙腿,但也走不遠。


    這具身體受了好多傷,休息半個月後,我可以每天在水外生存一天,之後需要入水一個時辰,便能恢複。


    總之我在水外待得越久,身體就越虛弱,壽命也會縮短。”


    尉墨璃仔細計算,這和未成年人魚寶寶特征一致。


    “那你何時成年?”


    寧凝老老實實回答:“一年半。還有一年半,我就成年了。”


    尉墨璃很開心地拍拍她的大腦袋,“那你成年以後,還是長現在這樣嗎?”


    一想到自己成年的後樣子,寧凝馬上得意了,“才不是呢!我成年時可以選擇性別,還會化成人形,變的特別好看,而且不再如此依賴水源生活,每七天入水恢複一次就行。”


    “這樣啊,”他淡笑,“那你會變成男孩還是女孩?”


    這條天真小魚兒,眼眸如此清澈,無論變作男女,應該都會討人喜歡。


    雖然她的頭很大,可是他卻覺得她一點都不難看,最多隻是有點滑稽。


    寧凝有點抗拒地擰開大頭,“小哥哥,你別總是摸我的腦袋,雖然我頭大,但你不用一直提醒我。”


    “我有嗎?”這下,尉墨璃覺得有些莫名,“我隻是很喜歡你茂盛濃密如綢緞般的黑發。”


    樓蘭王宮裏,大家都對他避退三舍,因為他遭受過“宮刑”,所有人都不敢在他麵前多話,全都戰戰兢兢小心謹慎。


    倒是這個小家夥,完全不怕他。


    “來,我帶你去你日常休息的地方……”他伸手將她抱出了水缸,牽著她就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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