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師的身上,還帶著清晨的涼意。


    寧凝看手表,除非是緊急狀況,否則現在應該是常規病人辦理轉院出院的時間。


    “寧凝,”導師猜到她想要做什麽,“你要忍耐,現在是非常時刻。”


    寧凝一步步往後退,她搖著頭,無法壓抑的心痛。


    退到門口,她轉身狂奔,奔向住院部大門。


    一輛軍用牌照救護車,剛剛啟動,藍色尾煙在清晨薄霧中,特別清晰。


    “哥哥,不要走,不要丟下寧凝!”寧凝不顧一切地大喊,追著車子跑。


    一直緊閉雙眸的楚辰羲,雙拳握緊再握緊,可是他不能睜開眼睛去看她。


    調查組人員向外看,“你女朋友哭了。”


    楚辰羲不為所動。


    “哥哥,你等等我,胖寶跟你走!”寧凝嘴裏呼出白氣,又吸進好多冷空氣,她的肺裏灌的都是冷風。


    “我們一起……麵對,好不好……”寧凝終於跑不動了,跌倒在馬路上,後麵的車輛響起刺耳的鳴笛聲。


    她想馬上爬起來再追,可是膝蓋一軟,又滾到了冰冷粗糙的地麵上。


    “她摔倒了,後麵都是車。”沒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聲音。


    楚辰羲依然沒有睜開眼睛。


    他怕自己隻要看見她,就再也離不開了。


    可是,前麵的路還那麽艱難……


    “心夠狠的啊!”


    “咻!”一隻鐵拳擦著調查人員的鼻尖停下,楚辰羲依然沒睜開眼睛。


    那一拳的拳風,淩厲可怕,他絲毫不懷疑楚辰羲的爆發力和力量,盡管他還重傷未愈。


    楚辰羲收回拳頭,全車靜默。


    就算是他還年輕,軍銜還不夠高,可是已經沒有人再敢廢話。


    轉院後,楚辰羲對醫院再也沒有了那種親切感。


    曾經因為寧凝是學醫的,令他對所有醫院都有慣性的好感。


    現在他坐在新的病床上,失魂落魄。


    床頭櫃上放著一隻愛必信手機,黑白屏幕,還不能發短信的那種。


    已經是當時的最新型號,可是手機信號依然不好。


    楚辰羲歎氣,發誓不再看那隻手機,卻偏偏鬼使神差地將手機放到窗台上,搜尋信號。


    自從離開後,他從沒有撥出過寧凝的電話。


    隻是一遍遍按下她的手機號碼,又一個個數字逐個刪除,周而複始。


    他很想對手機說些什麽,可是嗓子裏堵得慌。


    我的好姑娘,你在滬城還好嗎?


    有沒有在食堂搶到好吃的?


    有沒有醫生會偷偷塞電影票給你?


    一切的一切,都變成濃濃的思念和苦苦的壓抑……


    每天晚上九點,寧凝都會打一個電話給楚辰羲。


    她手裏的愛必信手機是當年少見的粉色外殼,楚辰羲托人才買到的。


    她以為他不會接她電話,但是每一次,他都會按下接聽鍵,卻不說話。


    寧凝習慣了這樣的單向交流。


    桌子上,是那隻她的寶貝儲蓄罐,裏麵塞滿了當年她欠哥哥的補課費欠條。


    寧凝抽出一張,細細打開,念道:“胖寶,你今天回家晚了,我在橋邊等了你很久。看著你回家的小身影,我知道,你就是哥哥久等的歸人。永遠都要為彼此留一盞燈,好嗎?”


    楚辰羲記得,那是他親手寫下的字條。


    原本想等到結婚後,再和小東西一起打開看……


    寧凝握著電話,抬頭看天上的月色,“哥哥,今天月色很好,胖寶沒有開燈,為你留著這滿屋子的月光。


    不管你還要麵對多少困境,記得你永遠是我等待的歸人。


    我還欠你那麽多補課費沒還,你舍得嗎?”


    簡短幾句,她已經是淚流滿麵,卻不想讓他聽出來。


    寧凝不敢吸鼻子,隻好仰著頭,眼淚順著耳廓一直蜿蜒,很快由溫熱轉為冰涼。


    楚辰羲默默掛上電話,抬頭看向窗外。


    他其實就在城市的另一端,耳邊有海浪聲陣陣。


    同一輪明月下,兩顆同樣備受煎熬的心,誰都不好過。


    楚辰羲根本就睡不著。


    白天他可以忙於暗中部署對付程思雨和高公子的計劃——夜晚,就隻剩下思念。


    他從來都沒有這樣瘋狂地思念她。


    輕輕地拆開,當年寧凝付給他買鞋子的那一張張折成紙鶴的一元紙幣,細看裏麵娟秀的字跡。


    “哥哥,今天穿著你買的涼鞋,去夜市吃燒烤,意外發現芝士香腸好可口。真想立刻打包給哥哥送去,把所有寧凝喜歡的東西,都和哥哥分享。”


    句子的下方,還真畫著一串串香腸……


    寧凝啊,你可知道,哥哥所喜歡的,除了這身脫不下的軍人職責,就是你了!


    可是,這不是我繼續靠近你的理由。


    等我啊,等我想辦法抓住那個時時刻刻都會威脅你安危的程思雨,我們再實踐欠條上的內容。


    我最怕的是,有一天你會丟下那隻寶貝的儲蓄罐,留下孤獨的我……


    從此後,每天按時打一個沒有回應的電話給楚辰羲,是寧凝每天最期待的事兒。


    他雖然不說話,可是她能聽見他的呼吸聲,那樣清晰。


    偶爾他的呼吸節奏會亂,寧凝就會含著淚微笑。


    哥哥心裏有她。


    而這每天的等待,也是楚辰羲最期待的折磨。


    隻有聽見她軟軟糯糯的聲音,他才確定,她很安全,過得也許不錯……


    時光,就算再痛苦,也會從指縫間溜走。


    程輝手臂上的石膏雖然還沒拆,但他終於可以出院了。


    他沒有穿軍裝,而是將那套獵豹大隊載滿榮耀的軍服,留在了病床上。


    他隨意地披著件外套,自我感覺格格不入,其實十分英挺。


    “寧凝,我退伍了。從此,我不再是一個軍人。”他問幫他辦好出院手續的寧凝,“失望嗎?”


    寧凝搖頭。


    “楚家妹妹,永遠都不要失望,不管是對我們獵豹中的任何一個。”他的目光有一閃而過的精光,即刻恢複平靜。


    “你知道辰羲身邊,為什麽從來不帶你的照片?”程輝說,“因為你就在他的腦海裏,不曾淡忘絲毫,所以根本不需要隨身帶著照片。


    他曾經不止一次地問我,送愛人鞋子,按照民俗,會不會真的走人?”


    程輝露出受傷後的首次的笑容,“一個唯物主義的特種兵大隊長,為了你,居然問出這麽腦殘的問題。你說他有多在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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