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一眼,摯愛萬年。


    那雙清澈的大眼睛,一如初見。


    楚辰羲的時光,仿佛是倒回到兒時的那次初見。


    小小的寧凝,明明因為親人的相繼離去,害怕悲傷得要死,可是她就是忍住不哭,也不說話。


    所有人都擔心,這個小瓷娃娃會不會憋出毛病。


    楚辰羲想盡辦法逗她,她都無動於衷。


    直到他反其道而為之,在深秋之際,遞給她一支冰淇淋。


    小東西居然接下了。


    她拚命啃冰淇淋,啃著啃著,嘴唇紫了、破了,淚珠也滾滾而落。


    楚辰羲永遠都忘不了那雙大眼睛,能夠同時在臉上滾落六顆淚珠……看得人心裏生疼。


    她的嘴上糊滿冰淇淋,哭著說,“爸爸媽媽回家的時候(骨灰),寧凝在吃冰淇淋;爺爺離開的時候,寧凝還是在吃冰淇淋。本來……再也不敢吃了,可是還想吃,因為沒有人了……”


    楚辰羲眼眶一紅,就將小小的她抱在懷裏,“有的,還有我和我家人,以後你放心吃冰淇淋,我們都不離開你。”


    “真的嗎?”她抬頭,那雙眼睛像是人間最美好的清泉,純淨而憂傷。


    “拉鉤,一百年不變。”


    兩隻小手指,認真拉鉤、許諾。


    後來,大家都笑他,用一支冰淇淋就騙了個寶貝小媳婦回家……


    隻有楚辰羲知道,他背負的責任有多重。


    ……


    這一次,他差點就食言了!


    戴著氧氣罩,他不方便說話,隻能用那雙清黑明澈的眸子,與戴著大口罩的她對視。


    他微笑,卻牽動了臉上的傷口,痛得他差點變了臉色。


    他想對她說,以後千萬要更堅強,卻無從開口……


    寧凝太過於驚喜,以至於忽略了楚辰羲的情緒異常。


    她檢查他的各項指標,幸好他的燒傷雖然嚴重,但是麵積不算太大,身上還有足夠多完好的皮膚,可以用來進行植皮手術。


    隻是燒傷部位靠近臉部,可能會影響他的側顏。


    其他方麵的內外傷,也都大致平穩。


    “哥哥真棒,很快就能康複!”寧凝不能撲進他懷裏,卻忍不住心裏的激動。


    楚辰羲看著她的表情,心裏又酸又暖。


    他垂眸示意她,動了動自己小手指。


    寧凝與他心有靈犀,小心地伸出戴著無菌手套的小手指,與他輕輕拉鉤。


    謝天謝地,哥哥回來了……


    樓下外科病房裏,程輝也在迅速恢複,特種兵的身體真是強悍。


    可是照顧他的護士們,都快哭鼻子了。


    “寧凝,怎麽辦呀,我們護理的那個軍人,三天沒吃一點東西。”


    寧凝想去探望,被護士站的護士們拉住了。


    “嗯……會不會是他吃不慣流質?”寧凝疑惑,程輝不是個挑剔之人,和楚辰羲他們一起訓練,據說啥都敢吃。


    “他的食物,我們幫他換了好多種,小林護士還特地跑出去給他買小餛飩……他都不要吃。”護士長說。


    護士小林紅了臉頰,“他沒有髒器損傷,進食不是控製得那麽嚴格。”


    她甚至偷偷煲了骨頭湯帶來醫院,可是程輝怎麽也吃不下,臉色很差。


    寧凝看了半天,隻好直接問當事人:“程輝,那麽多護士妹妹為你著急,你為啥不吃東西?”


    程輝的整條手臂上都打著厚重的石膏,平躺在病床上,正在輸液。


    他也很無奈,“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見了鬼一樣,就是沒胃口吃東西。”


    可是他的腸胃沒問題啊!


    “總之就是難受,不想吃東西,還憋悶。”他說。


    他也不想給別人添麻煩的好不好?


    吃不下怎麽破?


    可平時訓練的時候,他連一頭牛都吃得下!


    寧凝左想右想覺得不對,沒老婆的特種兵她見過,胃口不好飯量特小的特種兵,還真沒見過。


    看了半天,看得連程輝媽媽都要急了,寧凝終於找到了原因。


    她笑著敲敲他胳膊上厚重的石膏,“我去去就來。”


    跑到醫院設備維修部,寧凝畫了個類似長板凳形狀的物件,向設備經理解釋:“有沒有這樣形狀的架子?最好是鐵的。”


    說完她又比了比尺寸和高度。


    嗯,有點像個長凳子形狀的支架。


    經理在角落裏還真找到了類似的鐵架子。


    寧凝如獲至寶,跑回病房,在護士的幫助之下,抬起程輝固定著石膏的胳膊,將鐵架放在他胸口上方。


    然後,再將程輝打滿石膏的手臂放在架子上。


    這樣,就沒有重量壓在平躺著的他身上了。


    程輝的胃部一下子就輕鬆了!


    護士們恍然大悟,程輝手臂上的層層石膏,因為平躺,一直壓迫胃部,他現在又不能隨意翻身,當然沒胃口啊!


    “楚家妹妹,你哥哥真是好福氣。”程輝笑了,“媽,我想先吃點香蕉……”


    恢複了進食的程輝,傷勢好得很快。


    兩周後,他已經能夠下地走路了。


    楚辰羲的恢複情況也十分良好。


    那天,寧凝扶著楚辰羲遛彎,遠遠看見程輝,正要打招呼,卻發現他在和人吵架。


    寧凝一眼就認出,是那幾個令楚爸爸和大哥很不高興的調查人員。


    程輝的表情很不客氣,要不是手上有傷,他的樣子能和他們動手。


    寧凝想要上前,卻被楚辰羲拉住,“你別管,這是我們獵豹的事兒。”


    形勢並不樂觀,整個獵豹大隊凡是參與那次行動的隊員,都在接受調查。


    “哥,是不是程思雨動了什麽壞腦筋?”寧凝很擔心。


    這麽牛氣的部隊,一群出生入死、錚錚鐵骨的軍人,傷勢未愈先接受調查,真是太不奇怪了!


    楚辰羲轉身,不去看程輝憤怒的表情,“不是程思雨,她現在是很囂張,但是手眼還不能如此通天。”


    寧凝還是不放心,如果沒人算計,哥哥不會傷得這麽重。


    可是醫院傳呼機響了,寧凝要去急診部接診。


    抱歉地找了名護士送楚辰羲回病房,她快步奔向急診部。


    可是在路上,她又看見了楚辰羲的同僚們。


    他們在抗議,抗議最親密的兄弟的遺體,被秘密解剖。


    “想要調查,你們明刀明搶地來!”


    寧凝被早春的寒意,凍得直打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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