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凝這才想起,她現在是個大男人——可不能因為她,讓鬱霖驍把娘炮的名號給坐實了。


    她馬上止住眼淚,一把將“葉寧凝”抱在自己懷裏,彪悍地“吧唧吧唧”,豪放地親了兩口。


    不忍直視的隊員們正在清理現場,寧凝扶著鬱霖驍前往急救車。


    鬱霖驍四處張望,總覺得哪兒不對勁……


    突然,一個黑影從綠化叢裏衝出來,向他們扔出一個拉了弦的手雷。


    本能地將寧凝推出去,鬱霖驍覺得時間仿佛慢了下來,所有的人和事物,都變成了慢動作。


    他用最牽掛地眼神望了寧凝一眼,接著就被手雷爆炸的氣浪,狠狠地掀了出去……


    ……


    寧凝不記得自己是怎樣將鮮血淋漓的鬱霖驍——應該說是葉寧凝的身體,送去武警總院的。


    她也不記得,那次漫長的手術,到底用了幾個小時才完成。


    她隻記得,當醫生宣布“葉寧凝”已經腦死亡的時候,她差點崩潰。


    葉家長輩和鬱家長輩,全都守在病房裏。


    即使是“葉寧凝”被宣布腦死亡,也沒有人肯同意,拔掉維持她的生命體征的導管。


    寧凝露出鬱霖驍特有的堅定表情,“我不會放棄治療她,絕對不會放棄。請各位親人都出去一下,給我一點時間。”


    葉老爺子默然,率先離開病房。


    “看好鬱霖驍,別讓他衝動。”


    ……


    寧凝當機立斷,用腦電波聯係上在係統裏待命的小皮球。


    小皮球一直在觀注任務的進度,不用寧凝解釋,已經知道了所有情況。


    “寧凝,現在你打算怎麽辦?”小皮球問。


    很顯然,鬱霖驍就是主神墨璃在這個世界的神魂化身。


    “我上次任務不是獲得了一枚頂級純度的靈魂晶體嗎?”寧凝問,“是不是可以治療鬱霖驍?”


    頂級純度的靈魂晶體,在任務世界裏,能夠取得一次特權,或起到起死回生的功效。


    “宿主,這次恐怕不行。”小皮球很抱歉地回答。


    “為什麽?”寧凝又驚又疑。


    “因為這具身體的腦死亡……不是靈魂晶體所能治療。你和他之間發生過一次靈魂轉換,他的魂體被迫依附在你原來的身體裏,其實很不穩定。”


    小皮球艱難地解釋,“所以所謂的腦死亡,有可能是他的魂體受傷了,或者說,他的魂體已經被爆炸逼出了那具身體。


    你用了靈魂晶體,隻能治愈那具身體,並不能修複或找回他的魂體。”


    畢竟係統主神墨璃在每個世界裏,都隻有原來神魂的一魂一魄,是極其脆弱的。


    寧凝立刻明白了現在的困境,身體上的內外傷,現代醫學和靈魂晶體都有治愈的可能,唯獨這腦死亡——是無能為力的。


    “那小皮球,你告訴我,這次我和他發生匪夷所思的靈魂互換狀況,不是偶發狀況吧?”寧凝漸漸找到頭緒。


    “是的,是快穿殺手組織進一步惡意滲透到我們的係統任務中,故意造成的異變。”小皮球回答。


    它最擔心的是,照這樣下去,對方可能很快就會打破,一個世界裏,不能同時出現兩個係統的任務執行者的禁令。


    他們將會直接參與寧凝的任務,抹殺她和主神的化身。


    “最好別讓我遇上他們!”寧凝毫不畏懼,她實在是厭煩了一直被對方違規算計的憋屈,“將來一旦遇上,我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宿主,現在怎麽辦?”小皮球也有些一籌莫展,如果靈魂晶體不能治愈主神,那就真的別無他法了。


    寧凝無力地望著重傷的鬱霖驍,心裏一陣鈍痛,連呼吸都帶著難言的疼痛。


    沒有了他,她留在這個世界,還有什麽意義?


    “讓我靜一靜,一定會有辦法的。”


    ……


    兩天後的清晨,第一縷陽光輕柔地落在葉寧凝的病床前,鬱霖驍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他身上那件曾經十分熟悉的藏藍色休閑服,是男裝。


    鬱霖驍的大腦一時間運轉不過來,他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穿男裝了。


    緩緩地伸出雙手,他終於看清了那雙修長如藝術家一般,骨節分明的大手——難道,他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


    立刻伸展自己有些發麻的大長腿,鬱霖驍發現自己不是躺在病床上,而是趴在病床邊,剛剛醒來。


    他有點懵,記憶還停留在爆炸發生的那一刻,他不是嚴重受傷了嗎?


    如果現在是他安然無恙,且靈魂歸位,那麽寧凝呢?


    他最想保護的那個小東西現在怎麽樣了?


    猛然抬頭,不用搜尋,寧凝就躺在他眼前的病床上,身上插著各種管子。


    精致如瓷娃娃般葉寧凝,靜靜地躺在白色病床上,眉目間還是那樣英氣。


    她如雪如玉的小臉上沒有半點血色,兩頰隱約露出的細小青色血管,使她的小臉看起來就像是透明的。


    曾經俏皮靈動的卷翹長睫,如今找不到一絲翕動的跡象,就連呼吸都依靠呼吸器維持。


    呼吸器有節奏地發出微弱聲響,提示著鬱霖驍,她還有生命體征。


    冰冷的電子儀器,在他麵前排列著,顯示著複雜的數據。


    寧凝的心跳、脈搏、血壓看起來都還算穩定。


    可是,這樣遠遠不夠。


    鬱霖驍一看便知,那是一具毫無生氣的軀殼而已。


    他的小東西究竟怎麽了?!


    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具有銘心刻骨般疼痛。


    無邊的恐懼瞬間籠罩著他,握住她微涼的小手,鬱霖驍像窒息一般地劇烈喘息,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這種心痛。


    寧凝的床頭,貼著病情說明:腦死亡。


    腦死亡……鬱霖驍抹了一把臉,全身僵硬。


    “小東西,你做了什麽?躺在那裏的人應該是我,而不是你!”


    爆炸的那一刻,他在推開她的時候,潛意識裏是替她想過的。


    雖然他沒有能最後護住她的身體,但是隻要她的靈魂沒事,就能在他的身體裏活得安穩。


    盡管以他的身份活下去,可能不是寧凝的初衷,但是她會從此安泰一世。


    “小東西,你醒醒啊,看看我,你的娘炮壞總裁老公在這裏。”他手足無措,“為什麽我們的靈魂會換回來?讓我躺在那兒就好,你那麽英勇,怎麽可以躺著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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