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衛所裏頭,裴參將找來了邵文宇,說是要讓他幫忙押送賈指揮使上杭州,順便送白巡撫上杭州。


    裴參將還假裝不經意的解釋說:“我聽說,你跟賈指揮使平日裏關係不錯,咱們都是武將,雖然賈指揮使有時候跟我意見有點相左,但是我也明白,他打忠勇伯肯定是無心之失,習武之人嘛,性子衝動些也是正常。


    這些日子賈指揮使在縣獄裏頭肯定也吃足了苦頭了。


    昨日白巡撫差人來說,這寧海去杭州的一路,不怎麽太平,想問咱們衛所借隊人馬護送一下。


    我聽說你以前在賈指揮使手下做事,跟他關係還不錯,所以我一圈問下來,覺得還是你去最合適,這一路上你還能多照應照應賈指揮使,你說呢?


    不過這事兒,若你不願意的話,我也不勉強,我派咱們揚州軍的人去也行。”


    話都說到這兒了,邵文宇再不應,倒反而顯得好像留在寧海有什麽事兒一般,他思來想去,覺得裴參將這話說的也沒什麽問題。


    他跟賈指揮使關係好,本來在衛所就是公開的事兒,關鍵這回賈指揮使進去,的確跟他沒扯上什麽關係,賈指揮使被抓之後,錄入的口供,都隻是如何毆打忠勇伯的,別的事兒一概未提。


    思及此,邵文宇覺得這事兒應該沒什麽問題,於是抱拳領命,帶了自己的一隊人馬,出了衛所,往縣衙而去。


    去縣衙前,他還特地去了趟邵家大宅,跟邵族長說了這事兒。


    邵族長雖然覺得邵文宇現在出去不太合適,可裴參將說的話,卻也滴水不漏,邵家族長也說,拒絕了反而容易引起懷疑,便點頭讓邵文宇走了。


    不過他也關照邵文宇,完成了任務,務必馬上回來,現在寧海縣裏頭氣氛相當詭異,切不可放鬆警惕。


    邵文宇說這趟來回,也就五六天的時間,一定快去快回。再說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到時候一有機會,就能把眼前的麻煩都解決了。


    兩人商議一番之後,邵文宇便從邵家大宅直奔了縣衙。


    此時白巡撫已經帶著幾個小廝幕僚等在縣衙外頭了,旁邊囚車裏還鎖著個賈指揮使。


    邵文宇下馬拜見了白巡撫,又跟白巡撫身邊站著的關慕青打了個招呼,做足了禮,然後才問:“白大人,咱們現在啟程嗎?”


    白巡撫立刻點頭,“走吧,這寧海縣,就交給亦山你了,若有什麽事情不明,或者需要幫忙的,盡管來杭州找我。”


    關慕青點頭道:“定不會跟大人客氣。”然後又遞上號稱是自己和泰山大人一起給的儀程,揮手送別了白巡撫。


    一切,都很是風平浪靜,這讓原本心中還帶著幾分疑慮的邵文宇頓時放下了心來。


    見白巡撫的馬車漸漸遠了,關慕青才回到縣衙內,喊來黃縣丞,“寧海縣的文書賬冊縣誌資料,現如今都存在在何處?”


    “皆在中堂文書館內,您......”


    “哦,我去看看。”說完,關慕青便抬腿往後頭走了。


    黃縣丞有點不解,一般縣令來,總要召集了縣衙裏的差役文吏,來互相見個麵,打個招呼,這位倒好,上任第一天,就一頭紮進了文書館,這算什麽路子?


    不過這樣也好,喜歡書中窺人之人,大多都是書呆子,這樣的人,總比滿大街找事兒來的強。


    於是黃縣丞也並不把這事兒太放在心上,轉身就喊了差役,布置了下街麵上的巡查事宜。誰讓縣太爺不管事兒呢,那這些日常小事兒,可不就得由縣丞來代辦嗎?


    過了半日,巡查的差役除了說那於老板開的飯館最近生意好的都出奇了之外,別的也沒什麽特別的事兒。


    黃縣丞最近都好幾次聽差役說這事兒了,於是便問:“我記得那家啊,店麵也不算大,平日生意一般啊,怎麽?換菜單了?”


    “沒有,好像是新來了個廚子,都說味道好的很。”


    “那你去千味閣說一聲,前頭不是他們還想換廚子嗎,那於老板家的廚子,現成的,不是挺好嗎?”那姓於的還是個外姓人,問他要個廚子,最多給點銀子嘛,黃縣丞並不覺得這會成為一個問題。


    那衙差應了一聲是,便走了。


    另一邊,白巡撫的車隊,行進了大半天,到得一處驛站,邵文宇很熟練的喊了驛丞,要了吃喝的東西,還問白巡撫,“大人,咱們今日是繼續趕路,還是在這兒落腳?”


    “在這兒落腳吧,養養精神。明日抓緊時間,早點啟程,天黑前應該能進城的。”白巡撫如此回答。


    邵文宇覺得這麽做也對,畢竟趕夜路也不安全,便招呼了驛丞,包下了驛站,說是有大人在,閑雜人等不要再放進來了。


    平日很是和善的白巡撫,對此倒也沒什麽異議,喊了自己的人,就上樓,進了天字號客房。


    而邵文宇這會兒才走到賈指揮使邊上,給他鬆了鐐銬,小聲說道:“大人,上頭說了您家妻兒老小在京城,已經得了萬兩銀票了,以後您家公子若要科考,上頭也能給他換了戶籍,您就安安心心待上半年,出獄後回京修養去吧。”


    賈指揮使看了看周圍沒人,也說道:“行,我知道了。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一句,你們可千萬不能像上回那樣,一點兒不打招呼就大開殺戒,這回來的可是禁軍,那建安侯也是打了幾十年仗的,可沒那麽好糊弄!”


    “放心,”邵文宇笑道:“不會再跟上回一樣了。”


    上回,他們錯就錯在,沒有當場把王尋給坐實畏罪自殺,當初也是顧慮的太多。


    這回,還是得當斷則斷,否則。。。。。。寧海就不太平啊。


    “那就好,”賈指揮使說道:“其實這些年,很多事情,我也隻是看穿不點穿,但是既然現在寧海都已經入了皇上的眼了,這些年賺的也不少了,該收手時就要收手!”


    邵文宇眼中劃過一絲狠厲,他隻覺得賈指揮使這人說了這話,那就是留不得了,留著也是隱患,今夜,一定要找機會動手把人除掉。


    不過麵子上,邵文宇還是點了頭,感謝了賈指揮使的提醒,說是回去一定跟他大伯說,讓大伯提醒一下上頭。


    為了感謝賈指揮使,邵文宇還特地讓人把囚車推進了柴房,說是今日出門的時候天氣看著陰陰的,怕一會兒晚上再下了雨,賈指揮使還是在柴房裏將就一晚吧。


    賈指揮使覺得邵文宇這人還算有點兒人情味兒,被推進柴房的時候,還特地謝了邵文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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