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張大夫先去了趟王府,赴了個貴婦們的局。


    經過一天的發酵,建安侯和忠勇伯要去寧海的消息,早就在京中傳開了。


    原本吳夫人覺得遲夫人和張大夫今日應該不會去王府別院了,又聽聞王妃最近身體欠安,還以為早些日子約的局,應該是不算了。


    可沒想到,一大早,王府的馬車還是來接了吳夫人,來人說是王妃想給張大夫送個行。


    吳夫人隻能趕緊的梳洗打扮,帶好丫鬟箱籠,匆匆赴局。臨走前,自家老爺還喊住了她,給了她一封信件,說是要給忠勇伯的。


    到得王府別院,吳夫人驚奇的發現,今日連帶遲夫人也來了。


    “你家老侯爺出門,你都不用打點的嗎?”吳夫人也是心直口快之人,見到遲夫人就這麽問。


    遲夫人解釋道:“不是說了給乾德夫人送行嗎?咱家老侯爺讓我今日一定要來。老侯爺昨日就去了京郊了,這回就帶個姨娘走,行李包裹皆已經由姨娘帶去京郊了,老侯爺說是不讓咱們送行了。”


    一聽還帶了姨娘,吳夫人就瞪大了眼睛,小聲問:“這是準備再生個兒子呢?”


    “咳咳咳咳,”遲夫人正好一口茶下去,嗆個半死,“吳夫人說笑了,公爹的事兒,豈是我這兒媳能管的?男人出門,總得有人伺候嘛。”


    吳夫人這才覺得自己好像八卦沒刹住車,忙點頭稱了兩句是,然後轉頭才問正在一旁憋笑的張蘭,“張大夫這回去寧海,可得小心著些,這些是我給你準備的踐行禮,裏頭還有我家老爺給忠勇伯的,你們都帶著去,說不定能派上用處。”


    這吳夫人吧,就跟吳首輔是一個路子,出身雖還算殷實,但也不算豪門大戶,偶有些市井之氣,張蘭卻也覺得這人真實,感覺是個過日子的真人。


    所以她也不跟吳夫人客氣,道了聲謝,便接過了吳夫人遞來的包裹,交給了身後的丹燕。


    忠勇伯府家裏頭,大丫鬟就倆,一個丹燕一個秋分,別的小丫頭平日裏主子們都不怎麽使喚,最多就是要個水,洗個衣服,灑掃灑掃,一般跟主子出門的,不是丹燕就是秋分。


    見吳夫人居然還帶了禮來,遲夫人頓覺有些尷尬,頭上身上一陣扒拉,終於想起自己是帶著銀兩出門的,喊了丫鬟就要去箱籠裏拿錢,說是給乾德夫人送儀程。


    張大夫慌忙阻止,“千萬別客氣了,我是跟吳夫人認識久了,互相給些絹啊帕啊的無所謂,遲夫人可不要多禮,咱們給來給去的,都是些小東西。”


    “是啊,”吳夫人笑意盈盈,“咱們家跟忠勇伯府也算世交了,遲夫人以後跟咱們多玩在一塊兒就知道了,咱們都是爽快人,不講那些虛禮的。”


    張大夫心想,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吳家夫婦就是對順杆爬夫妻沒跑了!


    遲夫人這才停了上下倒騰,又想拔簪子,又想解玉佩的手,說了句實在是她好些年沒出門應酬了,失了禮數了。


    “那以後就多跟吳夫人出去應酬應酬,”張蘭笑著進入了本次主題,“以後斕雲記那羊毛線的生意,還望兩位夫人多多關照,鎮國將軍府的王夫人,這才生了個小公子,所以這回沒來,等王夫人出了月子,還得請二位夫人多多帶她交際交際,沒的讓她一個人在府裏悶壞了。”


    吳夫人和遲夫人這才驚詫不已,說是到底還是張大夫厲害,這王將軍......果然是生了個兒子出來了!!


    張蘭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聽有王府的丫頭說王妃來了,三人趕忙起身迎接。


    結果就見一台攆轎,派足了八個嬤嬤,直接把王妃給抬進了觀景的水榭。


    後頭跟了不少的壯實婆子,搬來了好幾扇屏風,還有椅子墊子,如同搬家一般,把王妃的主坐給安排的妥妥當當。


    吳夫人和遲夫人都看呆了,八王妃原也不是什麽矯情之人,這陣仗,難道......?


    “王妃這幾日偶感風寒,的確還是得保暖些好,嗬嗬嗬嗬嗬,要不然咱們去花廳也是一樣的。”張大夫趕忙替王妃遮掩道。


    八王妃悄悄看了眼張大夫,感覺這陣仗,的確容易讓人起了疑心,可她沒辦法啊!!一聽說王妃要去水榭,八王爺就非得搞這麽大陣仗,不要還不行!霸道的不得了!


    “嗬嗬,沒事,我基本都恢複了。難得今日陽光正好,也沒有什麽風,此處賞景正好,不用換地方了。”


    既然王妃都這麽說了,幾人便也安心坐了下來。


    之後的話題,無外乎就是張蘭要去寧海的事兒,可張蘭扯來扯去,還是把話題扯到了毛線的事兒上去了。


    八王妃特別的好奇,問這都要上戰場了,為何張大夫還對那毛線如此執著,張蘭解釋道:“我就是怕到時候這毛線生意做不起來,北境那些養了羊,織了毛線的,沒了出路。


    諸位都未曾去過北境,不知道哪兒的艱苦。實在是地裏也沒有什麽好收成,軍戶千辛萬苦種點糧食,軍餉一交,連吃飽都勉強。


    不過交軍餉也是應該的,主要那兒雨水少,冬天又太漫長,莊稼收成比不得咱們南邊。外加那地方又常年征戰,買賣極少,想要賺點閑散銀子,都沒人招工的。很多人家養上幾隻雞,一兩隻羊,賣了才能得幾個錢,勉強買些油鹽度日。


    這好不容易想到這織毛線的生意,本來我想著這也是捎帶手的事兒,想辦就辦了。沒想這買賣做起來也不容易。可能新生事物,大夥兒接受起來難一些,所以我才一直叨叨這事兒,你們可千萬別惱了我啊!”


    其實把這羊毛線帶到京城,張大夫是有些後悔的,畢竟這裏民風不像揚州那麽開放,接受新鮮事物相對來說速度也慢一些,倒真是不如把新買賣放在揚州來的好些。


    聽張蘭這麽一解釋,八王妃立刻就覺得揪心不已。


    這人吧,現在就是懷孕的初始階段,激素分泌極其上躥下跳,再說又是鐵樹開花,一確診懷孕,她就第一時間豪捐了一筆銀兩去了廟裏。


    如今一聽張大夫說北境那都窮的不行了,八王妃立刻表示,斕雲記的毛線,她全包了。就全當是給自己腹中的胎兒積德了。


    嚇得張蘭忙說不用,隻要以後王妃王爺能多穿穿這毛衣,再往貴人圈裏帶帶口碑,那就行了。


    “這樣吧!”吳夫人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那毛衣不是的編織的嗎?我牽頭,攥個局,到時候讓京城中的貴婦貴女都來學學,看誰學的快,織的好,咱們再出個彩頭,讓他們贏了去便是。不過......到時候還得王妃出個麵,咱們這牌麵才夠呢。”


    “行啊,這事兒就交給吳夫人了,到時候就還在王府別院辦,您挑些身份高貴些的夫人小姐來。


    另外,彩頭也由我出了,就當是我助力張大夫的善行吧!至於彩頭......”八王妃想了下,摘下自己的一根點翠金簪,“金簪做彩頭,吳夫人去邀了人來吧!”


    張蘭忙道了謝,又說吳夫人到底還是腦子好,她就完全沒想出這麽好的法子。幾人又說笑一場,這才散去。


    臨走前,張蘭還悄悄找了八王妃,說了下如今仁濟堂的困擾,既然八王妃心善,她也不想用嚇唬之類的手段欺瞞八王妃。


    她隻是希望八王妃在跟娘家人或者閨中密友分享喜悅的時候,稍微顧及一下仁濟堂的接待能力。


    八王妃點頭應允了,但是前提是,張大夫無論如何得在年底前趕回京城,到時候她生產的時候,可得讓張蘭在身邊陪著。


    張蘭自然是答應的,若是能及早查清王尋一案,她也想早點兒回京,畢竟小兒子還在京城呢!


    結果這邊才跟八王妃交代完,那邊八王爺就匆匆趕來了,說是見王妃怎麽那麽久都沒回府,就來瞧瞧。


    一瞧瞧見了張大夫,那可真是,事無巨細,吃住用行,又問了張大夫一遍,直說到張大夫嗓子冒火,這才放人走了。


    張大夫出了王府別院,卻也沒有回家,而是直奔仁濟堂,再做下最後的交接,順便還是得跟老大夫最後商討下止痛的針法,今日一定要定一套針法出來。


    而家裏打包之類的雜事,則全部由春丫來打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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