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王宗源已經打定主意要速度回京,那執行力也是很強悍的。


    原本還要一個月左右才能完成的防禦搭建,王宗源硬是要求在半月之內完成。


    王尋二話不說,撇下那雞血石礦,直接奔赴大前線,主動要求監工。


    想他成親不過月餘,就被拉來北境打仗,他們家將軍都有娃了,他呢?!他除了得到這黝黑的膚色和滿臉的褶子,他還得到了什麽?!


    所以,王宗源急著回去看孩子,而王尋則急著回去生孩子。


    有這兩人日夜督促著,大前線搭建工事的速度,要想慢,那也很難!!


    神兵營被王宗源也催的不行了,前頭防禦陣線太長,每個重要位置都需要配備齊全機槍大炮,這些人到時候也是要跟著王尋回揚州的,所以那忙碌程度,簡直堪比戰時了。


    與此同時,神兵營曾經的主官,現在的閑散人員,徐達卻正在幫自家娘子收著羊毛線。


    也不知從哪兒流傳出去的謠言,說是張蘭這大夫,表麵雖然是個大夫,可真實身份卻是個收羊毛線的。


    “你說這些人,這想象力是不是也挺豐富?我也隻是好心,看他們這兒過活也挺艱難,想著捎帶手,這羊毛反正也輕,能收就都收了唄,也花不了這百八十兩銀子的,可收著收著,我怎麽就成了販羊毛線的了?“


    張蘭看著這成堆成堆的羊毛線,心下還在暗自盤算,這麽多羊毛線,自己得織到七老八十才能織的完了吧?!


    徐達看著占了一大半房間的羊毛線,見秋分鄭夏也不在,忍不住笑道:“你看看咱這兒現在像不像以前的棉花收購站?”


    “像是有點兒像,就是這麽多羊毛線,可能夠咱們三代人穿的了。”張蘭無奈的歎氣道。


    正戴著口罩整理羊毛線的春丫看著那座羊毛線大山,說道:“那咱們就開個羊毛線收購站唄。就是這交通運輸不方便,如果還得想法子搬來運去的話,麻煩了點。”


    “嗨,真要收呢,也不是沒辦法。這鎮北軍,每月都得往朝廷送邸報,不是戰爭時期呢,送邸報的來回也都是正常速度,如果真有人想要接手做,就跟在送邸報的官差後頭,一路連鏢師都不要,安全無虞。”


    徐達說完,張蘭便皺眉道:“行了,別整那麽多事兒,咱們揚州的事兒還忙不過來呢!”


    “既然送到京城,那便直接在京城斕雲記售賣就是了。到時候娘出點花樣子,找幾個手巧的學了,多織幾件放在斕雲記裏打樣。您別說,這羊毛衫穿起來可比大襖子方便鬆快多了,說不定到時候真有生意也不一定。”


    這錢,賺不賺都無所謂,春丫主要是看著這麽多的毛線,就為自己的手擔心不已,不管怎麽樣,這麽多的毛線,肯定不能往自己家弄去,真弄到家裏去,這些玩意兒,夠繞到她五十歲的。


    張蘭實在是不想搞那麽多事兒,奈何徐達和春丫一力勸說,徐達說你別看這羊毛線感覺隻能賺個仨瓜倆棗,可蚊子腿它也是肉啊!!主要這人如今沒了五十兩的年俸,想著好歹上哪兒得把自己的損失找補回來。


    春丫則說,爹說的對啊,更何況咱們把這羊毛線放在斕雲記賣,夥計掌櫃都是現成的,到時候在北境找個合適的人給統一收了送去京城,他們等於啥都不用幹,坐等分成就行了。


    要說春丫為什麽想到把這羊毛線也扔斕雲記賣,而不是自己開個羊毛線鋪子呢?!主要還是這羊毛線若送去揚州,那就沒免費保鏢用,路程又遠,不方便,關鍵是,揚州的坑,那是......接天連碧無窮盡,再多一個怕大哥表哥都崩潰了。她呢又一門心思要回揚州的,所以若是在京城再開個買賣,她又怕到時候顧不過來。


    思考了一秒,春丫還是覺得放斕雲記賣最合適,雖然賺的少,但是最省心不是?


    見父女倆這般勸說,加上想到楊嬸他們生活也的確困難,張蘭哀歎一聲,“哎!!那行吧,不過北境收羊毛的人選......“


    “我有!!”徐達立刻舉手道:“我問問他去!!馬上就來!”


    說完,徐達便跑出了他們那猶如庫房一般的臥室。


    “你爹找的誰啊?!”張蘭實在想不出,徐達北境還能認識什麽人。


    春丫嗬了一聲,才說:“馬千戶唄,知道我爹馬上要走了,日日纏著我爹問能不能給他弄到揚州去。我爹肯定是揚州弄不了,就給他點兒別的甜頭嚐嚐唄。“


    要不說知父莫若女呢。


    其實徐達如此積極要幹這羊毛線的生意,主要還是被馬千戶纏的快崩潰了。


    馬千戶一直覺得徐達是個隱藏大佬,奈何這翹著手的大佬這回回去,自己官職都不保了。


    其實馬千戶這人吧,徐達後來才知道,也挺不容易的。


    這肅州衛的指揮使打仗的時候都去了前線支援,馬千戶就暫管了肅州衛裏的這些來往的補給兵。他原也不是這肅州衛的,他那千戶所其實本來靠近北邙山一帶,不過那兒早就被韃子一把火燒了個精光,夷為平地了。


    雖然馬千戶妻兒都不在千戶所,逃過一難,不過那千戶所裏頭當時逃出來的,包括馬千戶在內,也就三四個人。


    麵對曾經的噩夢,有的人選擇遠離,有的人選擇直麵,這本來也沒有對錯。所以徐達對於馬千戶想離開這地方的想法,雖然不認同,但是還是覺得挺能理解的。


    可一個千戶,手下也有千餘人,馬千戶又是鎮北軍的人,王宗源他們還沒法做主,這真要調動,還得去跟鎮北王打招呼。


    可是真要這麽做,徐達圖啥啊?!


    他實在跟馬千戶,也不怎麽熟,為了這位大哥的心願,再去驚動了鎮北王,那徐達覺得也實在沒跟馬千戶關係鐵到這個程度。


    於是,既然幫不了這哥們兒調動的事兒,那在經濟方麵,大家共贏,倒是可以的。


    徐達匆匆去找了正在校場忙活的馬千戶,馬千戶聽徐達喊他,眼睛都發亮了,甩著手,三步兩步就到了徐達跟前,“徐大人!您找我?!”


    “欸,對!”徐達點了點頭,拉了馬千戶到邊上問:“你家媳婦,有嫁妝不?”


    “嗯?!”


    馬千戶被問的人都懵了。


    啥意思!?他家媳婦有沒有嫁妝,跟他要去揚州有啥關係?!


    想不明白的馬千戶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


    “啥意思?!”徐達倒是先問了馬千戶。


    馬千戶反問,“您是啥意思,我媳婦那一箱子的嫁妝,跟我要去揚州有關係?!”


    “哦,不是去揚州的事兒,那事兒我辦不了,不然你去問問鎮北將軍能不能讓你走嘛!”徐達也不是羞於拒絕他人的人,這辦不了的事兒,趁早得跟人家說明白,不然讓人家一直抱著虛妄的幻想,那也不好嘛。


    一聽徐達這麽說,馬千戶瞬間就泄了氣,連說話聲都低了三分,“徐大人別開玩笑了,我這身份哪能想見王爺就見王爺啊。既然不是去揚州的事兒,那徐大人問我家媳婦嫁妝幹嘛?”


    “哦,事情是這樣的,你也知道,我家張大夫最近收了不老少羊毛線,那玩意兒吧......反正要想賣呢,也能賣,就是咱們走了,這北境收羊毛的事兒就沒人管了。


    我尋思著吧,要不你讓你媳婦兒幫咱們收吧?雖說武官也不能做生意,但是若這生意,說是你媳婦娘家帶來的嫁妝生意,其實也不要緊的。”


    徐達說完,馬千戶立馬搖頭道:“那不行,我家那娘們兒虎的很,她辦事兒我不怎麽放心。何況家裏頭老的小的都得她照應,估計她也沒那個精力。”


    那羊毛線,三錢不值兩錢的,能賺多少?!女人家,還是在家看顧好老小得了,賺錢的事兒,還得靠他這大男人來。


    “這羊毛線咱們現在收上來,次等的五十文一斤,上等的八十文,你若能跟去京城送邸報的士兵搭上線,每月跟著他們送上一趟,到了京城,咱們出你九十文次等的,一百五十文上等的。


    送去了羊毛線,再從咱們家布店裏批點布料回來賣,我給你透個信兒吧,咱們那兒賣三百文一匹的,你們這兒得賣六七百文一匹呢。


    或者不買賣布料,到時候批點兒糧食幹貨,反正都能來回倒騰嘛。


    一輛馬車裝上三四百斤羊毛線,光羊毛線單趟就能賺個十幾兩,這還沒算上你倒騰別的東西錢呢。一月跑一趟,哪怕隻一車,賺個二三十兩總是有的。你跟鎮北軍裏頭的人也熟,到時候人家去送邸報,你就塞幾個酒水錢給人家,遠遠跟著去,讓人家略照應一下,別叨擾了人家不就是了?!“


    馬千戶心動了。


    這沒法不心動啊。


    皇上窮,鎮北軍更窮啊。


    他作為千戶,每年能拿上三四十兩的軍餉,在這北境,就算是待遇極好的了。摳拿卡要,他偶爾也幹幹,可再怎麽搞,他這等級的軍官,也不過隻拿點零頭罷了。


    這會兒徐達說這生意,一個月跑一次,就能賺二三十兩,說不心動,那是絕不可能的!


    他家五個兒子,三個已經成年了,從他做了百戶之後,全家便已經脫了軍戶籍了,他這千戶的位置,卻隻能選一個兒子繼承,另兩個兒子......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要不讓他們去跑算了?!


    不過,馬千戶還有個顧慮,“徐大人,你不知道,咱們這兒窮啊,你說我倒騰回布料糧食的,賣給誰啊?”


    徐達瞪大眼睛忍不住喊道:“你是不是傻?!你收了人家羊毛,人家是不是手裏就有錢了,你把布料糧食倒騰回來,再賣給他們不就好了?!”


    嘿呀!!


    好有道理啊!!


    他怎麽沒想到啊?!


    怪不得外頭都在傳,那張大夫其實就是個收羊毛線的,倒也不是空穴來風!


    馬千戶當下就說馬上回去找自家婆娘問問,是不是還有什麽忘記了的嫁妝生意,讓她好好回憶回憶去。


    走的時候,徐達還囑咐他,“你要生意好,收羊毛的時候讓你家媳婦問問人家,缺點兒啥,就進點兒啥唄。對了還有,我醜話說前頭,楊嬸他們跟我媳婦關係可好,都說好了時不時還得互通有無的,你可不能幹黑心事兒啊。”


    “那肯定不敢的,我就是出了名兒的膽小,要不然也不會做到如今才做個千戶的,您放心!我這就去讓我家那個回憶回憶,一會兒就給您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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