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王宗源花了不到一個時辰,便以1000兩的超低價格,買下了那衙門旁可以造兩進院子的寬敞地盤。


    當馮喜得知他們居然還買了個地皮準備造個寺的時候,鼻子差點兒氣歪。


    結果改日再議事的時候,眾人都表示可以出1000兩的買地錢,就當這地皮是他們買的。結果被幾家人家這麽一爭搶,馮公公反而覺得這地皮買的值了。


    氣歪的鼻子再次歸位,這事兒不管怎麽樣,他也得摻一腳。


    所以要辦織布坊的這些人,莫名其妙就這麽買了塊地,開始造起寺來。


    而在徐達家過端午的徐家人,在揚州城裏住了兩天便被高昂的物價給嚇了回去,臨走前,徐老漢再三跟徐達他們說,家裏哪怕有些積蓄,如今賺錢的營生也都停了,還是得省吃簡用著些。


    孩子們自然瘋狂點頭,假裝乖巧什麽的,是人類生存的本能。


    而文氏和張家旺也得回趟張家,二孫女的婚事,蔡氏給找的是燕子的大哥大牛,這孩子他也知道,比他們家二孫女小一歲,可他們鄉下也不太講究這些,女的比男的大上一兩歲的,也不要緊。


    大牛這孩子,她還是中意的,勤勞踏實,家裏頭雖然沒什麽錢,可王家兩口子人卻不賴,也願意跟著徐老漢幹。


    凡是願意跟著徐家幹的,文氏現在都覺得眼光不錯,以後會有出息的。


    於是兩親家母便說定了這事兒,文氏這回得回去報信兒去。


    對於二姐的婚事,張家旺這回倒是沒有反對,就怕爹娘和爺爺再在彩禮上為難人家,雖說他隻是個孩子,可奈何家裏頭那幾個都聽他的呢?


    所以這回他也得請假跟回去,在爹娘爺爺腦子不清楚的時候,負責在旁邊撒潑打滾。張氏本還想讓文氏給張家帶點吃的喝的回去,可文氏除了拿了一罐菜油,別的都拒絕了。


    升米養恩,鬥米養仇,在文氏看來,張氏這出嫁女做的夠多的了,再多便不好了。


    徐家的日子就這麽忙忙叨叨的繼續著。雖說揚州府內的旱情一直沒得到緩解,可府城內的人的生活還要過下去。


    過日子嘛,開門便是柴米油鹽,出行必要穿衣打扮,可府城裏頭的物價那可真叫一個芝麻開花節節高,但是不花又不行,百姓們時常坐在一起討論的,便是有什麽便宜可撿。


    就在端午之後的一月,漸漸有百姓開始論起,最近城中有幾家布莊都出了幾款新棉布,材質花色跟別的棉布也並無二致,隻是價格卻平白便宜了三分之一,做身夏衣原也要一百多文,如今更是漲價了不少,可去那些鋪子中扯新出的幾款布,倒是隻需百多文便能做上一件短褂。


    其中布料最全的一家,是在刷布場巷裏的沈氏布莊,那布莊裏頭款式少,數量也不多,可是便宜啊,別說比別家便宜三分之一,剪上六尺還能送你一尺呢。


    這布料,自然是春丫他們紡織出來的。


    管事們商量了大半個月,還給布紡起了個名兒,就叫斕雲記,以祥雲為記。


    布坊此時還未建造完成,但是有三分之一的廠房已經開始投入使用了,紡紗機已經有了一百台,織布機因為收購了不少半新的,就更多些,能有一百五十台左右,全員在崗的話,女工足有200多人。


    一日產布就有百多匹左右,但是因為部分布料得用來作為他們自有鋪子的備貨,他們自己的鋪子租買了差不多也得有五六家,雖說還得過幾日才能完成店鋪的裝飾,暫時還沒開張,但是總得先把備貨給備齊。


    外加送往蘇州裴家的布料,所以像沈記這樣純問他們批發的人家,也不過三四家,多了他們目前也供不上。


    譚林作為譚家的大管事,這種事兒自然會有人匯報給他聽,不過來報的譚家布莊掌櫃說隻有細棉布有便宜將近三分之一的事兒,織錦和絲綢價格都沒變動過,所以譚林也並沒有太過關心,隻讓掌櫃的去探探那沈記布莊的底細再來跟他匯報。


    若是沈記隻是清庫存,那也賣不了多久,便隨他們去,若是有專門的供貨商,便直接去找供貨商問問,知不知道這揚州的布料市場,是誰說了算。


    於是譚家布莊總店的掌櫃馬晉,便著小二打聽清楚了地方,選了個不怎麽炎熱的早晨,來到了位於春丫家隔壁的沈記布店。


    “有人嗎?!叫掌櫃的出來!!”小二進了玉娘隻開了一扇門的鋪子便高聲大喊起來。


    玉娘和春丫正在裏頭盤貨,春丫想知道什麽款式更受歡迎些,聽外頭有人喊,便讓小丫頭去說一聲,鋪子還沒開門,掌櫃還在理貨,請客官稍等上半個時辰再來。


    小丫頭出去不到片刻,便得了個紅掌印回到了後院,哭道:“太太,來了兩人,說自己是譚家的,讓你出去聊聊。”


    “姐姐,你去拖住他們,我去去就回,你千萬別跟他們起衝突,我馬上就回來。”春丫說完這話,就趕緊翻牆跑了出去。此時家裏人都出去了,連石頭都去斕雲記了,春丫能做的就是趕緊去把道玄搬來。


    玉娘自然知道譚家是哪家,她深吸了一口氣,讓丫頭莫要再哭,趕緊去沏茶來,自己便走了出去。


    “我就是這鋪子的東家,不知兩位,找我何事?”玉娘進了鋪子,本想笑臉相迎,可努力半天,實在擠不出什麽笑臉來,便如此冷聲問道。


    那掌櫃馬晉打量了下玉娘,皺眉問:“怎的是個婦人,你家男人呢?叫他出來與我說話。”


    “死了。”玉娘下定決心回來開鋪子,又是因為劉仁傑又頂了個他大哥養了個揚州瘦馬的鍋,所以她決定讓她相公名義性死亡一次。


    “死了?行吧,”人家相公死了,馬晉也沒辦法了,他道:“我問你,你這些售賣的布料,為何比外頭賣的要便宜三分之一?”


    “男人死了,鋪子開不下去了,賣完準備回去投奔娘家了。”


    玉娘心想,自己就一個人,打罵不過這兩個男人,如今就隻能混過一時是一時了。


    “可我怎麽聽說你賣這低價布料已經賣了快十來天了,怎的清庫存還沒清完?”馬晉問道。


    “我們家的錢都壓在貨上了,這都不行嗎?”玉娘這謊話,越說越溜,她突然發現自己居然一點兒都不怕眼前這兩人了,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馬晉很狐疑的看著眼前的玉娘,說道:“賣完趕緊滾,少做攪亂市場的事兒,就給你兩天時間,賣完滾蛋,別讓我親自動手來收拾你。”


    說完,便帶著小二走了。


    所以當春丫帶著道玄緊趕慢趕跑來的時候,人都已經走了,春丫問玉娘:“人呢?!”


    “走了。”


    “哈?!”


    “我說我男人死了,家裏囤的布料賣完我就回娘家了,那馬晉就走了。”


    “.......緊趕慢趕,就讓我來看這個?!”道玄沒湊上熱鬧,也很生氣啊。


    可不料那馬晉殺了個回馬槍,進門就怒道:“你居然敢戲弄於我?!”


    玉娘瞧了跟在那馬晉身後的劉仁傑直翻白眼,怒問:“你來幹嘛?!”


    “我......我不知道啊,我看馬掌櫃從咱們家鋪子出來,所以就問他來幹嘛......玉娘,你怎麽能說我死了呢?”


    劉仁傑也覺得自己很冤枉,他原就跟馬掌櫃認識,他們家原先也種棉花,種了的棉花很多都會賣給譚家,直接負責這事兒的就是馬晉,認識的掌櫃打個招呼也很正常吧?可剛說完他家娘子在這兒開了個沈氏布莊,那馬掌櫃就問他不是死了嗎?!


    啥意思嘛?!


    為啥玉娘要說他死了嘛,難道,他們的愛情,真的消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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