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丫兄妹倆辦完了這買織布坊的大事,想著辦完了大事兒還是得先去知會下馮公公,人家再怎麽不管事兒,好歹也是大總管,這萬裏長征邁開了第一步,大總管不知道不合適啊。


    於是換好契的兄妹倆,又喊鄭夏送他們去一趟西城外的神兵營,馮公公這會兒定是在那裏的。


    鄭夏也不廢話多,隻當自己是個陀螺,就單圍著西城門轉悠就是。


    一路又得小半個時辰,兄妹倆便在馬車上說話,這話頭圍繞的便是剛才在織布坊裏發生的事兒。


    “大哥現在還覺得那姚嬸子不近人情嗎?”春丫問石頭。


    石頭搖頭道:“不了,百因必有果,那汪大家的可能的確有問題。”


    “是,雖說她情有可原,可畢竟咱們是開門做生意,再怎麽情有可原,事兒總得先辦妥。不過這事兒也提醒了我,到時候咱們自己辦作坊,能給解決的後顧之憂就盡量解決,這樣招人留人都方便。”


    這個年代很多女性勞動力得不到釋放,一來是固有觀念,女人就得在家相夫教子,二來也有部分家裏還得看顧小孩的,男人去幹活了,家裏小小孩兒沒人帶,也做不了活計。


    所以春丫細細跟石頭解釋起了釋放勞動力的重要性。既然他們把餅都撐的那麽大了,織娘到時候肯定得有不小的需求,如果能解決部分的育兒問題,那到時候能招的人可能就多了。


    “啊......還得開個育嬰堂嗎?小孩兒每日的吃食也不少吧?”石頭心中開始盤算起開銷來了。


    “咱們要接收也隻接收七八歲以下的小孩兒,這點兒吃食也不值點兒什麽,不過這事兒到時候再說吧。咱們還是先得把該立的規矩商量好,該賞的賞,該罰的罰,盡量依規矩行事。”


    春丫私心其實覺得還是得把托育所辦起來,不過這事兒也不是她一個人能決定的,還得跟其他人商議才行,所以這事兒先不論,現在要緊的是,他們先得把行政框架搭起來,到時候討論增減也有個藍本。


    不然光靠空談,談上三天三夜也談不完的。


    兄妹倆就這麽晃晃蕩蕩說了一路,不知不覺鄭夏便喊到了。


    兩人下了車,抬頭一看,神兵營的衙門招牌因徐達官職已經落實了,倒是已經掛上去了。


    這神兵營協統一職,原根本是沒有的,這玩意兒還是皇帝現想的,自從徐達掃盲結束,算學的卷子皇帝也覺得滿意之後,便直接把這官職讓吳尚書給錄進了百官名冊,沒有上級,吏部也隻管發放薪俸,考績升遷一概不關吏部的事兒。


    所以徐達可以說是皇帝陛下直接領導下的七品小官,是個官位低,分量重的差事。


    然而當春丫和石頭到的時候,這位分量重的朋友,正端著個大瓷碗,翹著個二郎腿,稀裏糊塗的吃著麵。


    吃麵吃到一半的徐達,見兄妹倆來了,便抬頭問:“你們怎麽來了?!”


    “找馮公公的,馮公公呢?”春丫瞧了眼徐達碗裏的麵,大白菜肉絲麵,她的最愛啊,便說:“爹,這個還有嗎?我跟大哥還沒吃飯呢都!”


    “有,馮公公昨日看中個院子,剛才出去簽租契去了,你先吃著等會兒吧,一會兒他就回來了。”徐達說著話,把自己的碗讓春丫端著,喊了石頭跑去廚房盛麵去了。


    既然得等,春丫便放下了麵碗,跑去塞給了鄭夏一把銅板,讓鄭夏趕緊回城去,路上自己買點兒吃的,一會兒他還得去打水接娃接張氏,也挺忙的,他們兄妹一會兒跟著徐達一起回便是。


    囑托完鄭夏,春丫環顧四周,本想找王尋聊聊司徒小姐的,可找半天沒見到人,卻在一個陰暗的小角落裏,看到了不知道在搗鼓什麽的呂道長。


    春丫走到呂道長身後,隻見他正在用小陶爐熬著什麽粉末狀的東西,便問:“呂道長,熬仙丹呢?”


    不知身後有人的呂道長被嚇了一跳,一疊聲的喊著福壽無量天尊,真是嚇死本老道了。


    “別怕別怕,呂道長,你來,我問你個事兒。”


    春丫不想在這小老道的地盤呆著,危險係數太高,便拽著呂道長手裏的拂塵,把他往大院兒裏帶。


    “春丫,別鬧道長,道長現在幹的是要緊事兒,咱這個槍能不能用,就看道長的了。”


    聽徐達這麽一說,春丫便道了聲抱歉,她隻是有一事想要求教下呂道長。


    “行吧,有話快問,別耽誤呂道長攢火藥。”


    “不知小善人有何事要問貧道?”那呂道長說完,便甩了一把自己的拂塵。


    春丫這才道:“哦,也沒別的事兒,就是想問問,你能不能給咱們算算,或者看看五行八卦啥的,咱這兒啥時候能下雨?”


    “哦,這事兒啊,”呂道長撚了撚他那撮細細的白胡子,“今年,沒戲。”


    “您都沒看過,怎麽就知道沒戲了?!”春丫急的喊了起來。


    “春丫,好好說話,”徐達轉頭問老道:“不過不是我說你,呂道長,你的確啥都沒看,咋知道今年就不會落雨?”


    “今年九宮飛星,七赤破軍星落在中宮,中宮為土,七赤破軍星又屬金,且非吉星,中部大旱是已成的事實,咱們府算是受了累害。不過今年還算不得最倒黴的。”


    呂道長說完,道了一聲福壽無量天尊便要走。


    春丫喊住了他,又問,“那明年呢?”


    “明年二黑巨門星落中宮,又是屬土的災星。今年大旱,明年大水,就是不知道會不會累害我們揚州府。”


    說完,便搖著頭走了。


    父子三人麵麵相覷,良久徐達才說一句:“不會真那麽倒黴吧?”


    “爹,這呂道長,平日裏算卦準不準啊?”春丫狐疑的問。


    徐達這才說起,呂道長到他們這兒來之後,就一直被他要求改引火藥,什麽風水八卦,一概都沒聽他說起過。


    “不說可能是因為業務不精通,大哥,你說是不是?”春丫現在就希望這呂道長就是瞎說一氣而已。


    石頭趕忙點頭:“是是是,定是胡說的。來來來,春丫趕緊吃麵,麵都坨了。”


    “對對對,吃麵吃麵。”徐達重又端起了麵碗,唏哩呼嚕的吃了起來。


    三人一頓麵吃的是一聲不吭,沒滋沒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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