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漢暢想中的值班房,不過三日,便在桃林邊搭建好了。


    這屋子造的跟春丫他們以前的那兩間土胚房是一樣的,一個大通間,中間壘了泥牆隔開,徐老漢想的是,桃子豐收的時候,就讓倆兒子輪流到這兒來住。


    那金桃兒他可聽春丫說了,他這個吃了熊心豹子膽長大的親孫女,居然敢賣15兩一罐的批發價,20兩一罐的零售價,聽到這個價錢的時候,他和蔡氏差點兒從椅子上跌下來。


    天爺啊,這玩意兒他們可都吃了,早知道能賣這麽貴,那還吃個屁啊!


    雖然錢還沒到手,但是這桃樹可得看好了,現在暫且不用看著,但是等到桃花謝了,樹上長果子了,那就必須給他盯死咯!什麽鳥啊蟲啊,一天抓三遍,看他們敢不敢在這山頭出現?!


    而王老三父子倆也信守承諾,足足幹了三日,一點兒都不惜力,雖然心中對於徐老漢還特地造倆值屋子,說要看毛桃樹的行為很是不解,但是他們也不想敢問,問了就怕徐老漢翻臉把那據說能種三畝地的番薯給要回去。


    造完了屋子,鄭家父子和徐家男丁又被徐老漢拉去開荒,徐發幾人日日叫苦不迭,但是最慘的還屬徐智,他白日裏被拉去開荒,晚上還得被春丫問上八百遍,三叔三叔,我櫃子好了嗎,三叔三叔,我書架好了嗎,三叔三叔,你先幫我把椅子給做了吧?


    她倒是沒被徐老漢抓壯丁,卻被蔡氏拎去每日做飯燒火帶五頭,她自覺也是忙的昏天黑地。


    而真正忙的昏天黑地的三叔,每日回到床上倒頭就睡,結果一覺醒來,一拍床邊,空的,好嘛,周氏又是一個通宵。


    看著日益消瘦,身形困頓的徐家人,三山村的村民又說,這家也不過如此,別看他們秋收好似沒啥大損失,誰叫他們家裏人多啊,再多的糧,也遭不住這老些人吃啊!


    村裏的河水已經斷流了,村裏人本以為是上遊的村子又截流了,村長徐大山帶了一幫青壯去討說法,結果發現上遊的村子也沒水了,這旱情是一日重過一日了!


    今年的秋糧大夥兒也不敢種,隻能勉強種些南瓜什麽的,這玩意兒放的起,能當飯吃,種起來也不算太煩。


    現在村裏人吃喝澆灌的水,還得上安遠寺外的沛河去擔水,走路來回也得一個多時辰,槐樹底下說閑話的人少了很多,偶爾有人閑聊,不過也隻能說上兩三句,有這些功夫,還不如趕緊去挑水,沛河的水位,如今隻能行些獨木舟,村民挑回來的水,都要澱上一兩日才能喝,這路上看似來來往往的人不少,卻基本都是神色委頓,腳步匆匆。


    其實要說徐家,吃的喝的,是一點兒不差的,主要還是近期坑多,填坑太費人。山泉的水如今小了一半,可還是日日不停,蔡氏為了喝水做飯方便,也為了防著飯菜太香,把那些愛嚼舌根的老娘們再招過來,就把廚房也給搬到了立山上去。


    徐家人現在就整日的紮在立山,人家問起來他們家怎的如今也不見人,徐老漢還能回上一句,開荒種瓜呢!你家不用種啊?說,是不是囤了幾十石的糧?!


    有好事者說:“種個瓜而已,用得著藏著掖著嗎?”


    等著他的,就是徐老漢連珠炮似的:“切,你種地裏去啊,明年還不知道得窮成啥樣呢,大喇喇的種地裏,就是給人家種!別說那些什麽咱村風氣好,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廢話,那是還沒餓到狠,到明年這會兒你再來看,到底是我說的對,還是你說的對!”


    結果,徐老漢此話一出,看熱鬧的人雖都沒說話,但是看著他們把已經種下的南瓜秧,一窩窩又全部挪回了自家院子裏,他們用自己實際行動表明,徐老漢,說的對!!


    徐家上下忙碌又疲憊的過了半個月,徐老漢挑了個黃道吉日,把一畝番薯給起了出來,收上來整整4000斤的番薯。全堆到新建的半山腰的值班房裏去了。


    “嘖,把這些玩意兒全給造了,腚眼兒該多遭罪啊。”蔡氏看著堆了滿滿一屋子的番薯,由衷的發出感慨。


    “哈哈哈,奶,可不止這些呢,咱們到了開年還得種好幾畝地呢!得把咱們這屋子全給堆滿啦!”


    “艾瑪,那可不得了,趕緊的,把屋子的頂都給掀了吧,反正也不下雨。”蔡氏說完,打了個顫,便說做飯去了。


    徐老漢嚼吧著番薯幹,說:“有的吃就不錯了,還管啥屁不屁的。”


    番薯大豐收,徐老漢叫了倆兒子,倆孫子,商量下來,到時候育種一半,再留一半,要是明年萬一因為太幹種不活,那還剩下2000斤,也夠他們造的了。


    眾人自然沒有異議,熱熱鬧鬧的吃了頓蔡氏一鍋燉,算是給春丫送行了。


    沒錯,春丫明日便要回縣城跟裴庭去碰頭,然後一起出發去揚州,參加司徒小姐的及笄宴。


    春丫雖然比較疑惑為啥老皇帝死了已經半個多月了,他們這兒一點兒風聲都沒有,而且知府家居然還辦宴!但是既然司徒家沒有說要取消,那該去還是得去的。


    次日一早,春丫便拉著13000片月月安,由瘋狂的搶了鄭山富趕車任務的徐發送去了大衍莊。


    一路上徐發跟春丫大倒苦水:“丫啊,你二叔我也不是這嬌氣的人,可真是不能再這麽幹了啊,累死個人啊!!”


    “二叔,你忍忍,等開荒完了就好了。”春丫躺在成堆的裝了月月安的大包裹上,輕描淡寫的說道。


    徐發卻說:“我又不是你三叔!這麽好忽悠!這開荒完了還得種,種了還得施肥澆水,這也不比伺候糧食簡單啊!”


    “嘖,那您直接跟我爺說,幹不了,不願意幹唄。”


    “那還能活?!”徐發拔高了嗓門說道。


    春丫哈哈一笑,說道:“行了,二叔,我知道你辛苦了,這樣,我這次去揚州,給你帶點兒你喜歡的東西回來,你想要啥,說。”


    “嘖,說的好像我問你討要什麽似的。不過我聽人家說,揚州的綠楊春好的很,我不是說我要啊,我就是這麽聽說。”


    春丫偷笑不已,卻回說:“哦~~那我替您去喝喝看,好喝不好喝,回家告訴您~”


    “你這孩子!!向來乖巧,是個懂事的,二叔如今家裏頭也沒啥地位,隻能靠你了!你明白了不?”


    “啥?我才九歲,你們大人的彎彎繞,我可能不太懂欸~”


    叔侄女兒倆一路你來我往,很快便到了大衍莊。


    到得大衍莊門口,門房見馬車裏放了很多東西,此時莊子裏頭也沒什麽人手,因為這兩天,莊裏也正在收番薯,便卸了門檻,讓徐發直接趕著馬車進去了。


    徐發雖然來送過幾次山泉水,但是真正進入大衍莊他還是第一次,當看到8畝番薯居然有那麽多的時候,險些從馬車上摔下來。


    要了親命了,這得活活幹死啊!!


    可春丫卻很興奮,這收成,看著就很好,她趕緊讓徐發把馬車趕到了裴庭住的院子外,跳下車,邊跑邊喊:“姐姐,我來啦!!”


    她進到院子裏,隻見佛保佑已經等著她了,她忙問道:“姐姐在裏頭嗎?小寶寶們還好嗎?”


    佛保佑微笑道:“春丫小姐,咱們夫人在縣衙府呢,少爺小姐滿月之前搬回去的,這會兒還沒回來呢,已經住了好幾日了。”


    “啊?”春丫問道:“那姐姐還好嗎?盧縣令和那老太....太,沒為難姐姐吧?”


    “春丫小姐別急,夫人特地讓我在這兒等您的,讓我見到您直接帶您去縣衙,一會兒您就知道了。”


    “那,行吧,我把最後一批月月安帶來了,13000片,後頭咱們可能就供不上了,這東西卸在哪兒?”


    立山上的泉水,如今隻剩了一半大小,後頭還得種番薯,徐老漢讓周氏和李氏幹到月底就得停工,把水都蓄起來,這水放的時間長了雖然人不能喝,但是澆灌還是可以用的。


    所以李氏和周氏現在根本見不到人,忙的連放屁都沒空,這次送來的這一批,也是幹旱解除前的最後一批了。


    佛保佑開了間小庫房的門,讓徐發把東西就直接放那裏,把130兩銀子直接兌付給了徐發。


    “那個,姑娘,這事兒真不用跟你們夫人說一聲?”徐發拿著一大袋沉甸甸的銀子問道。


    “嗬嗬,二叔放心,沒事的,您給貨,咱們拿錢,這都是應該的。夫人這邊不會說什麽的。”佛保佑微笑解釋。


    春丫附和道:“是啊二叔,這本來就是二嬸三嬸應得的,你回去的時候可小心些啊,可別丟了。”


    徐發這才收了銀子,顫顫巍巍的爬上馬車,想著得把馬車趕快點兒,這樣有什麽人想打壞主意,也追不上他,可一會兒又想著得把馬車趕慢點兒,穩當,別一會兒趕太快了翻車。


    可慢了又覺得旁邊偶爾出現的趕路人都對他圖謀不軌,快了又覺得懷裏的沉甸甸的銀子都快抖落出來了。


    於是這一路上,又是一會兒快,一會兒慢,馬都快瘋了,它要是能說話,定要罵上一句:你們徐家全家都tm是sjb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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