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元村的秋收忙的熱火朝天,而徐達卻迎來了開業之後最大的危機。


    秋收開始的第三日,午時的時候,徐達的鋪子裏就來了幾個穿著無袖短褂,五大三粗的漢子,領頭的卻是個土行孫長相的瘸子。


    來者共七人,進了鋪子也不點菜,倒是占了兩個桌子,方嫂子見人一身腱子肉,也不敢上前詢問,隻悄悄走到春丫跟前,說道,“小姐,您看那幾人,來了也不點菜,感覺像來尋事的。”


    其實這幾人進來的時候春丫就已經注意到了,不注意不行啊,造型太奇特了。現在算時節已經到了深秋,這些人還光著膀子穿短褂,這造型實在過於彪悍,再說前頭那人,用春丫現代人的標準衡量,最高不超過一米五,還是個瘸子,隻要不瞎,總歸會多看他們幾眼的。


    見方嬸來說,春丫猶豫了下,“不用管他們,你管你忙。我去喊我爹。”方嬸應了聲好,繞開那兩桌,忙自己的去了。


    在一旁盛菜的石頭當然也看到了這些人,見春丫要走,擔心的問:“妹子,這些人怎麽回事?”


    春丫朝那兩桌看了兩眼,回過神,“沒事,哥你看著點,我去喊爹。”說完便往後院走去。


    此時已經過了中午人流最高峰,徐達剛炒完最後一鍋大白菜炒雞蛋,正坐一邊看蓋頭盛菜呢。


    見春丫急匆匆走來,便問:“怎麽啦?這會兒你不在前頭收錢,來這兒幹嘛?”


    “爹,你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春丫壓低嗓音問道。


    聽聞女兒這麽問,徐達歪頭想了下,“沒啊,我哪兒來功夫出去得罪人?鋪子裏這幾日也沒啥事兒啊。”


    “外頭來了七個人,看著不是善茬,您趕緊看看去,再想想,細節!有沒有什麽細節!”春丫這幾日一直在店裏,想想店裏也的確沒什麽事情,她想也許是她不在鋪子裏的時候,徐達他們不小心得罪了誰自己也不知道,所以還是得讓徐達仔細想想。


    聽聞有人找茬,徐達急忙解下圍兜,和春丫來到大堂,那坐著的七人很是打眼,徐達不用問,便知道是這些人來找茬來了。不過俗話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徐達堆了一臉的笑上前,“幾位客官,不知想點點什麽菜?小店另有包間,幾位客官,需不需要去包間一坐?”


    這時,那翹腳土行孫斜著眼看徐達一眼,問道:“你是這店的老板?”


    徐達點頭應是,那土行孫便道,“你知道我是誰?”


    雖然徐達心中想的是,我管你是誰,反正我是你爺爺,但是話卻不能這般說,於是便作了一揖,問道:“在下初來乍到,也是孤陋寡聞,請教這位客官是?”


    “漕幫翹腳七,我今天來,倒也不是找茬,就是通知你一聲,這一片,都是我們漕幫的地盤,向來家家戶戶都是要收保護費的,聽聞徐老板你生意做得很不錯,咱們也是講道理的,這保護費每月三十兩。”


    徐達和春丫麵麵相覷,這不是敲詐嗎?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見徐達沒有回應,翹腳七繼續說:“碼頭這一片呢,不管是腳夫,疍民,還是這南碼頭街的一片商鋪,都是我們漕幫照應的,徐老板既然是做這些人的生意的,那咱們漕幫從你這兒抽點份子,也不為過吧?


    徐老板也不用想不通,這人嘛,活在世上總得有舍有得不是?好了,我們也不影響徐老板發財了,三日之後,我再來拿錢,徐老板也好有個準備。”說完,大手一揮,帶著人走了。


    雖說徐達也是做了幾十年生意的,但是那是在穿來以前,那會兒也沒什麽黑bang白bang,刑事報警找警察就是了,民事就起訴去法院,可現在這漕幫敢這麽囂張的跑來要保護費,報官不知道能不能行?


    漕幫的人走了之後,徐達也是心煩意亂,沒什麽心思再做生意,春丫做主關了門,父女倆坐下來商議一下,這錢到底怎麽辦。


    雖說他們每月算下來,能有個五六十兩的收益,如果翹腳七開口要三兩一個月保護費,他們也許就捏鼻子認下了,可三十兩一個月,他們肯定不幹啊。


    “要不,咱們報官吧?”石頭坐在一邊也是愁眉不展。


    “還是先去打聽打聽吧,問問應掌櫃,他們是不是也收這麽多的?”春丫覺得還是先打聽清楚再說,反正收錢也是三天後的事情,先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不過此時,徐達另有想法,"要不我去找找看盧縣令吧?之前咱們去他家,我覺得他倒還行,要不我去找他問問?"


    雖然之前春丫已經說過什麽買斷不買斷的話,但是徐達覺得,反正事已至此,去試試也好,說不定是他們多慮了呢?


    既然徐達都已經這麽說了,春丫也沒意見,反正他們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於是三人兵分三路,石頭帶上吳放去南碼頭街上的店家問問情況,春丫去找應掌櫃問問,徐達則去縣衙找盧縣令。


    應掌櫃鋪子就在隔壁,兩步路就到了,春丫到他店裏的時候,應掌櫃正在打瞌睡,見春丫來問此事,一下子就清醒了,“這翹腳七的確是漕幫的一個人物,你別看他人長得像個三寸丁,不過據說身上有些功夫,那瘸腿據說也是當年救他們家老大的時候斷的,這人在漕幫也的確有些名望的。”


    “那你也交保護費?”春丫問。


    “我不用交,我大哥以前幫他們平過事兒。”應掌櫃扣了扣鼻子。


    “那你能不能幫我們......”


    春丫話還沒說完,應掌櫃就搖頭了,“你們要是一兩二兩的正常價錢,或許我還能去幫你們說句話,可你們這是三十兩一個月,肯定是得罪人了,也不一定是為了錢,你們自己鋪子且得小心呢,我大哥現在也不在這兒了,這事兒我也不好推脫,實在辦不了。你們得趕緊自己想想路子。”


    應掌櫃倒是希望他們能開的長久些,能幫倒是想幫,可一聽這價錢,肯定不對啊,這趟渾水,他可不想亂淌。


    見春丫悶聲不響,應掌櫃別的做不了,但是這城南的大事小事,他都基本知道個一二,便問春丫,“這漕幫雖說的確會收保護費,但是一般鋪子,也就收個幾百文,一兩二兩就不算少的了,你們想想,有沒有的罪過什麽人?解鈴還須係鈴人,得找到本主,才能解決問題。”


    春丫苦想一番,來到現在,唯一坑的人,就是王宗源和鴿子女了,可這事兒明顯不是他倆幹的,要說別的,還真是想不出來了。


    “欸,你們鋪子裏那鄭山富幾個,哪兒買的?”應掌櫃突然想起了什麽。


    “城南牙行。”春丫如實回答。


    “幾錢買的?”應掌櫃好像抓到了一絲什麽。


    “8兩。”


    “還買過什麽不?”


    "前幾日,13兩銀子,買了一頭小公牛。"


    “好了,破案了。城南牙行那閔掌櫃是漕幫頭兒萬柏春的奶兄弟。你們啊,誰不好坑,去坑閔掌櫃,我可說好了啊,這鋪子說好租一年的,違約金我可以不要,可這租子我也是不退的啊。你們趕緊去想想辦法吧!”


    愁眉不展的春丫回到鋪子,看到更加愁眉不展的石頭,徐達雖然還未回來,估計回來也不過隻是更更更愁眉不展而已。


    這可真是,挖耳屎挖出了腦漿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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