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心裏哀歎,要命啊,沒完了還!可手上動作卻沒有停,“讓開,讓開,都讓開。”


    春丫和兩妯娌見狀也上前幫忙,特別是李氏,手上頗有些力氣,用手臂隔開了站在老婦人邊上的男子,“來來來,讓一讓,別擋著了。還要不要救人了?”


    那男子見狀,也不多猶豫,自退出三步,緊張的問張氏,“這位夫人,我母親怎麽樣?”


    張氏趴老太太身上聽了聽心音,還好還好,回頭對那男子說,“萬幸,隻是驚懼過度,暈了。”


    這家突然倒了三個主子,一大幫仆婦丫鬟一下子亂了陣腳,就聽那男子喊道:“盧平!!”


    那叫盧平的人應一聲,“老爺,小的在。”


    “你趕緊去仁濟堂請幾個大夫來,拿我的名帖!快去!”說完又看向張氏,“這位夫人,今日實在感謝,我兒哭出來了應該就沒事了吧?”


    “沒事了,以後這麽這麽小的小孩兒盡量別吃這種棗,容易嗆住,”張氏繼續說,“你們那麽多人別圍著這老夫人了,趕緊散開點兒,得讓空氣流通起來。”


    “聽這位夫人安排!”那男子回頭對一眾仆婦丫鬟說。


    張氏一愣,安排啥?我搶救好了啊!剛想說話,被春丫扯了一把,雖然不明所以,但是張氏還是清了清嗓子,“這樣,你們幾個,抬你們老太太,你們幾個,攙你們太太,太太這個。。。。呃。。。。你們幾個也去,都到後頭去安置,門窗不要緊閉,留點縫。小公子應該沒大礙了,乳母有沒有?”


    “夫人,奴婢在。”旁邊走出個瘦高個兒。


    “來,你來哄小公子,一會兒哭停了喂他一些溫水。沒大礙了,你別怕。”張氏囑咐完了,順便安慰了下臉色蒼白的乳母。


    眾人按照張氏的安排,有序的退出了正殿。此時殿內圍觀的鄉紳土豪才得以上前,“盧大人,萬幸萬幸,您且放心,我家還有些勉強能用的藥材,一會兒我讓人給您送來。”


    "盧大人,您這兒要是人手不夠,我家這幾個仆婦倒是用老了的人,您大可放心差遣。"


    “盧大人,。。。。”


    包圍圈內的盧大人抬手作揖,“各位的好意,在下心領了,某已經派人去請大夫了,想必很快便會到的,此刻也不耽誤大家繼續聽大師講經,家中還有事未安排妥當,在下先行告退。”


    盧大人說完,朝春丫他們做了個請,帶著幾分不容分說,“這位夫人,請隨我來。”


    這盧大人都這麽說了,張氏幾人也不好拒絕,隻能跟著他往後院走。


    站在一邊一直觀望著的王宗源也抬腳跟上了。


    春丫走在她娘身邊,輕聲說了句,“縣令。”


    “你怎麽知道?”張氏一臉驚訝的看著春丫。


    春丫故意放慢腳步,讓她們和盧縣令保持十來米的距離,“雜貨鋪老板說,盧縣令家夫人能有200斤。您看他們都叫他盧大人,那太太四個人攙不住,妥了,肯定就是盧縣令了。”


    “別瞎說,200斤肯定沒有的,180斤最多了。”張氏關注的點也是非常奇怪了。


    春丫覺得老翻白眼,習慣成自然到時候不好看,忍住了這樣的衝動,“您甭管人家幾斤,重要的是,這人是縣令!”


    “縣令怎麽了?縣令家孩子吃棗兒也會卡啊。”張氏覺得女兒現在不行,覺悟不行,怎麽能有這種階級觀念呢!


    忍了很久,終於忍不住了,春丫還是翻了個白眼,“娘,您是不是把我們家鋪子榷酒的事兒忘了?”


    嗯?倒不是忘了,壓根是沒放心上。


    就知道她娘根本沒記起來這事兒,春丫不得不叮囑道,“一會兒要是縣令問您要啥賞,您千萬別忘記這事兒!別一會兒直接做好事不留名兒啊。”


    春丫的理論是,做好事為啥不能留名兒?這不欺負老實人嗎?


    “行了行了,別絮叨了,馬上到了,”張氏給一旁聽的興高采烈的李氏和一臉驚呆的周氏也囑咐了兩句,“一會兒你們別緊張,有我呢,你們就在我邊上站著就行。”


    “行,大嫂我們都聽你的。”李氏自從嗓子恢複了,口條也比以前順溜了。周氏也點了點頭,說了聲,嗯。


    不過此時春丫又放慢了幾步,因為她剛剛回頭餘光看到了後頭跟著的王宗源,一想到剛剛自己的狂放言語,心裏有些不安。


    本來覺得跟那老頭和這男的不過萍水相逢,誰管誰是誰,就說了那些話,可現在這人就跟在她們身後,她又有點不安起來,“你跟著我們幹嘛?”


    王宗源也不停下,繼續往前走,“我住這兒。”


    呃。。。誤會。


    可王宗源卻問,“你們是誰?”


    “這重要嗎?”春丫覺得這人真是奇了怪了,盯著她們是想幹嘛?


    “不重要,但我想知道。”王宗源回答的很坦蕩。


    這人說的什麽鬼話,春丫突然覺得不耐煩了起來,“你想知道我就非得告訴你嗎?走吧走吧,不送,再見。”說完頭也不回的往前頭走,跟上了張氏他們的步伐。


    張氏見春丫落在後頭跟人說話,也不好去扯她,此時春丫上來了,便問,“誰啊?”


    “就是那十兩銀子吃扒鍋肘子的二世祖。”春丫沒好氣的回答。


    往後瞥了兩眼,好像的確見過這人,張氏也不多糾結,這會兒眼看著都要到後院專門給這些官員鄉紳住的小樓了,還是趕緊跟上去吧。


    落在最後麵的王宗源,看著前頭的三大一小,就因為和他母親一樣的做扒鍋肘子的方法?還是因為那小孩兒跟年齡不符合的言論?那救人的婦人看起來毫不起眼,可為什麽救人卻能如此利落?


    可自己為什麽非要想知道這幾個到底是什麽人?跟他又有什麽關係?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在糾結些什麽。


    也許是因為他搞不清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功名利祿,家族繁盛,好似都盡在掌握,可那遠在北境的母親全族的累累白骨日日夜夜都在啃食著他。他日夜不安,大部分的夜晚,隻要一閉上眼睛,眼前全是母親背著紅纓槍,跨馬而去的背影。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遵從父親,保住家族繁盛,還是應該遵從內心,去北境為母親一族報仇雪恨。


    北境的雪,母親的笑,外祖的胡茬,舅舅們的鎧甲,都好似南柯一夢。


    對,那個小孩說,人生海海,皆是南柯一夢。


    王宗源叫了一聲,“王尋。”


    “少爺。”王尋仿佛從虛空裏冒出來一般,來到了王宗源跟前。


    “找到她們。”王宗源往前指了指。


    “是。”王尋仿佛沒出現過一般,又消失了。


    作者有話說:


    下班前更新。祝大家下班愉快。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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