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徐掌櫃想通了?”白掌櫃聽了一喜,雖然這方子有沒有的也不算最要緊,但是酒樓裏能掌握多一種味型便能開發出更多菜式,人家肯拿出來,那就最好不過。


    徐達笑而不答,朝春丫點了點頭,春丫會意,接口道,“白掌櫃,不知道您有沒有嚐過安平集市賣的炸雞?”


    炸雞?倒是真的吃過。


    前陣子來了桌京城來的客人,說是去安遠寺聽高僧講經才來的這裏。路過安平集吃了個什麽炸雞,覺得味道甚好,那日要啟程回京了,以為這炸雞是他們這塊的特色,便喊了小二讓上這道菜。


    可酒樓裏的大師傅也沒吃過什麽炸雞,隻得硬著頭皮做了一份,自是惹得那桌客人不快,說什麽做不來就趁早說,堂堂一個大酒樓廚藝竟比不上路邊的鄉野小攤,氣的他趕緊讓人去買了嚐嚐。


    沒想到還沒買到,人家是七日才出一次攤,好不容易等了好幾日,終於買到了,說是要趁熱吃,去買吃食的小二緊趕慢趕,總算在冷掉之前給送到了白掌櫃嘴裏。


    說是多好吃,那真是不至於,他們鶴仙居鮑參翅肚,鹿筋熊掌什麽做不得?就是吃個新奇,味型口感比較新,從來沒吃到過,這才惹得眾人爭相搶購。


    當時白掌櫃就想去探探這小攤兒,可人家一月才出四次攤,這不還沒等到,徐達他們就問上門來了。


    白掌此時聽聞春丫如此問他,便有了些興致,“幾日前倒是嚐過一次,味道還算可以,你問這個是。。。。。。?”


    “不瞞您說,那炸雞攤兒是我跟我娘支的,”春丫繼續說,“我們家因為準備做點別的買賣,此時這炸雞攤恐怕沒什麽精力再打理下去,我爹說您向來對吃食方子頗感興趣,所以今日想問問您,這炸雞方子,您可有興趣?”


    白掌櫃見這小姑娘歲數雖然不大,但衣著得體,談吐大方,一時也放下了心裏的輕視,回答她,“興趣有沒有,還得看你開的價。價格合適自然有興趣,價格不合適,那就沒興趣了。”


    “那白老板覺得什麽價合適?”徐達覺得討價還價這種事兒,還是得他來。


    “馬上要午市了,我這兒馬上得忙了,就不跟你們兜圈子討價還價了,二十兩銀子,不能再多了,你們看能不能賣?”白老板開價也算幹脆。


    見春丫對自己點了點頭,徐達便道:“行吧。”


    “不過,我還有個條件。”春丫喊住了要去拿紙筆寫契的白掌櫃。


    白掌櫃看了眼徐達,見他並未阻止春丫,想來這姑娘要說的,徐達肯定知道,就說:“有什麽條件,你說,不過我先說好,變相的加價,那肯定不行。”


    春丫點頭,“我知道,我不是要加價,而是希望往後白老板賣炸雞的話,雞都從我們這兒拿,”眼見白掌櫃臉色不佳,春丫趕忙補充說明,“您有所不知,這炸雞的肉要嫩,除了火候要掌握好,選擇的雞也有特殊要求,小一點沒嚼勁,大一點又太老難入味,您從我們這兒拿雞,我們肯定是選好了最合適的大小,再一個您賣炸雞本來就得去買原材料,我們保證,我們賣的價格絕對不比市場上的價格貴,您看成不成?”


    白掌櫃想著,這女娃說的也不是沒道理,這炸雞照他們的說法,就是徐家這娘倆想出來的方子,那對於挑選什麽樣的雞做的確應該是他們最清楚,反正要買,價格跟外麵差不多的話,他們這裏買也沒啥。


    不過醜話還是得說好在前頭,“跟你們這裏買倒也不算什麽難事,就是這雞的品質你們必須要保證,不然到時候我也得再找上你們。”


    “這您大可放心,咱們家都是自己孵了自己養的,肉質都是上乘的。”開玩笑,正宗有機小土雞,質量怎麽會不好,春丫對這養的雞倒的確是充滿信心的。


    既然說定了,白掌櫃便拿出了紙筆,寫好了契書,雙方簽字按手印,白掌櫃付了兩個十兩的銀元寶,這事兒便這麽成了。離開之前,春丫忍不住跟白掌櫃說了說她自己得出的經驗。


    “您覺得,這炸雞什麽時候最好吃?”春丫問。


    白掌櫃被問的有些摸不著頭腦,下意識的回答:“剛炸好的時候?”


    春丫笑了起來,“這麽說,也沒錯,不過我還是覺得,沒吃到的時候,這炸雞最好吃。”


    “哦?你繼續說。”白掌櫃覺得這小姑娘還挺有意思,雖然酒樓裏已經開始來人了,但是聽這姑娘說幾句話的時間還是有的。


    “因為你在沒有吃到的時候,會對這個味道充滿想象,你腦中會不由自主的為這個炸雞補充各種你能想象出的好味道,不過一旦你吃過了,這個味道就定型了。味道再好,也已經失去了想象。


    不過當你吃過這個味道,且覺得好吃,然後又長時間未能吃到這個味道時,你就會忽略這個吃食的所有缺點,隻記得它好吃的那一麵。


    比如你覺得這個炸雞,好吃歸好吃,但是可能有些油膩,但是你長久不吃之後,就會忘記它的油膩,而隻記得它的香脆。”春丫覺得這個道理,其實和人對初戀的感覺差不多。雖然身處那時總覺得不完美,但是過了若幹年再想起,腦中會自然屏蔽掉那些不開心,回想起的都是開心的瞬間。


    這就是著名的,蚊子血和白月光的故事。


    白掌櫃聽懂了每個字,隱約能感覺的出春丫的意思,但是他不是很確定,“你的意思是,讓客人吃不到?或者說,很難吃到?”


    “哈哈哈,吃不到還買來幹嘛,我的確是覺得不要讓客人過於容易的吃到更好一些,您這麽大的酒樓,一天賣個二三十個,也差不多了。這東西吧,反正多吃了也不好,不健康。您說呢?”


    饑餓營銷在這裏她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但是,對於她要供應鶴仙居童子雞來說,現階段最好還是要定量,不然養少了人家不夠賣,合作不愉快,養多了萬一賣不掉砸自己手裏還要另想銷路,起步階段,還是要穩一點。


    所以說這些話,感覺好像是為白掌櫃的生意考慮,其實她的目的隻有一個,有一個精確且穩定的需求,也好讓他們的養雞事業能平穩推進。


    白老板終於在春丫直白的表述之後,弄懂了她的意思,想想覺得也有點道理,看得到吃不著,那可不得死命想嗎?那就這麽定了,先期每日就供應三十隻雞,春丫之後三天來他們這裏教授廚師方子。這雞的供應量之後是否要增加,全看生意再做加減。


    雙方愉快的達成了一致,白掌櫃在送徐達父女倆出門的時候,拍了拍徐達的肩,“徐老弟,福氣不錯啊,養的這閨女,可不比兒子差啊。”


    徐達一疊聲的說過獎,嘴巴卻咧到耳朵口,拉著閨女說去給買好吃的去,春丫趁機又把徐達的零花錢幾乎給擼了個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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