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城坐落在攬月大陸西邊,人口十餘萬,屬於三級城市,是進入西部荒原的唯一門戶。城主翔雲道人是一個化嬰中期的修士。此城乃是他在攬月帝國每百年一次的奪城之戰中獲得三等功勳而得到的賞賜。


    攬月帝國是天下三個修仙帝國之一,其每百一次的奪城大戰聞名天下。


    此刻城中一個潔淨的坐北朝南的三居室小院子中,一個光著膀子的少年正在天井邊打水。少年十六七歲左右,身高將近六尺,身材纖細,頭戴逍遙巾,臉色微黑,五官清秀,左側眉角至臉頰處一條寸長的疤痕使得此子看來有股野性之美。


    上身肌肉緊湊,並不突起,那汗珠順著胸前身後十餘道各樣創傷流下,晨光中閃閃光。一股彪悍的氣息撲麵而來。


    少年不大一會兒來回幾趟已經打滿一大缸水。那稍顯纖弱的身形迸出的勁道竟然不比一個大漢弱多少。


    少年擦擦身上汗水,將一旁石幾上的黑衣穿上,而後自靠西邊的房子中端出吃食向正堂那間房子走去。


    正堂中央放著一張黑色的方木桌,兩把紅漆脫落大半的椅子分放兩邊。緊貼著方木桌的一塊褐色屏風把房間分作兩半。


    少年把幾碟小菜和幾個饅頭擺好,而後又去廚房端來兩碗麵湯。做完之後才走進屏風後麵叫道:“李爺爺,吃飯了。”


    屏風後麵也很簡單,一床一幾一凳。一個頭灰白,身著青袍的瘦弱老人正盤坐在椅子上,那一雙不算太大的眼眸中詭異異常。盯著手裏一個黑色的三寸來長、一寸來寬的小石條一動不動。此刻聽到少年進來,手掌一翻已經把那小石條收起來,然後手一托椅子扶手跳下椅子,少年整整比老人高一個頭。


    那老者問道:“拳練的如何了?”聲音洪亮,仿似能把房頂梁上的灰震下來。與那小身板極不相襯。


    少年回道:“今天早晨在城外山上練拳時已經能夠單拳打斷一棵碗口粗細的鬆樹了。”


    “嗯,看來你的內勁已經修煉到第三層了,進步還可以。”老者拍拍少年向外走去。


    來到外麵坐定後又問:“城裏的那些潑皮呢?最近不見你說起他們了。”


    “現在城裏的那些幫會頭頭見了我就跑,也不敢出城了。而且城主府的規矩又不允許在城裏鬧的太厲害,就這樣吧,嗬嗬。”說到這裏,少年輕輕一笑,清瘦的臉上這一刻魅力四射。


    老者邊吃邊說:“想要在這個世上活的有尊嚴,就要努力拚搏,增強自己的實力,就像以前,潑皮敢和你動刀子,現在見到你就躲。那是因為你的實力比他們強。”


    “我把你教給我的拳法偷偷教給小耗子了。”少年低頭啃著饅頭,輕輕說道。


    “他想學就讓他學吧。”老者毫不意外,似是早就知道。


    “隻要能明白厲害就好,修士的世界,雖然精彩,更多的卻是殘酷,我以前和你說過的。”老者沉聲道。少年聽了頓了一頓,不知是否有所觸動。


    吃完飯後老者把少年叫到院子裏,在一棵果樹下兩人相對席地而坐,老者沉默半晌,緩緩道:“葉青啊,當初在城外見你倒在血泊中,老夫把你救下,後來知道是你殺了城裏的潑皮老大陳老四引起的。也知道你是因為小耗子而殺那陳老四的,我一直沒問你的過去,現在爺爺想知道你的過去。想了解你。”


    葉青不知道老人為何突然有此一問,沉默半天才道:“我是個孤兒,自打記事起我就生活在城外大青山的清風觀中,是觀裏一個老道士把我養大的。他和我說他一次雲遊在外,在攬月大陸南邊草原上一個小部落裏現的我,那個小部落的人全死了,可能是遭了賊。老道士說我小時候是喝虎奶長大的,他將大青山所有懷著崽子的母老虎抓來圈養著給我喝奶。他經常給我講一些雲遊趣聞。後來有一天老道士不知道怎麽的了瘋,他那時候不認識我了,脾氣也喜怒無常,經常自言自語,後來我因為害怕,還不時挨打,就逃下山了。去年我回去那裏看了次,那裏已經成了一個破廟了,老道士也不見了。可能死在外麵某處了吧。”說到這叫葉青的少年眼中少有的有點紅。老道士畢竟曾經養育過他。老人伸手緩緩的撫mo著少年的頭。


    葉青接著道:“而後被城裏陳老四收留。他教我偷錢、訛人和乞討。陳老四經常打我,不聽話要打,要不上錢也要打,一開始還害怕,後來漸漸皮實了,也機靈了,挨打的次數就少了。兩年前有一次和城裏另一夥人搶地盤的時候,我因為敲翻了那一夥人的頭頭,陳老四就提拔我做一個小頭頭。那時候是很快活的了,白天在城門口和集市一帶瞎逛,晚上偷鑽進青樓裏聽曲子。嗬嗬,那一段時間很開心的。”葉青說的風輕雲淡,像似回憶起美妙的過往。很難想象,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能說出這麽風輕雲淡的話,仿似一個老人在回憶他的過往一生。也許是那顆稚嫩的心,曾經經受過太多的磨難,所以才能如此灑脫。老者神情有點飄忽,那幹瘦的手掌有點顫抖,似乎想起一些往事?


    “如果不是遇到小耗子,我可能會一直那樣直至終老。”


    說道這裏語氣中帶著絲絲陰冷,臉上亦是帶著一絲殺氣的繼續道:“兩年前的一天,陳老四帶回來一個和我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他就是小耗子。陳老四就像當初訓練我一樣的折磨小耗子,看著他重複著我以前的一切,不知怎麽的,我心中突然間就有了一個決定。”說到這,少年低下頭沉默一陣。


    老人靜靜的聽著。[.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半晌後,少年聲音低沉,語帶戾氣的道:“不久後我趁陳老四喝醉後,割下了他的腦袋,可是被他房間裏的姘頭看到了,當時隻是沒忍心殺人滅口,所以就有了後來城外設伏一幕,直到被爺爺所救。您老教我讀書認字,教我拳術報仇,我卻不能幫您老什麽忙。”說到這裏,葉青起身下跪,給老者磕了三個響頭。


    李姓老者坐在那裏,手掌一拂,將葉青輕輕托起,而後開口道:“我李乘風受你三個響頭,就算是認了你這個孫子了,從此以後你就是我李乘風的孫子。”聲若洪鍾,仿似要把剛才心中那淡淡的澀意吐出來。


    而後那李乘風起身拍拍葉青的肩膀,說道:“去吧,去忙你的吧,我知道你平時這個時候會去教那小耗子練拳。”


    葉青低聲應是,而後向門外走去。


    看著葉青走了出去,李乘風重又坐回樹下,他將手探入懷裏,而後拿出一個白色的琉璃球,這球拳頭大小,出陣陣柔和的光暈,李乘風雙眼盯著這琉璃球看了半晌,然後喃喃道“雖生於市井,卻不失純真,這樣的性格,進入修仙界,對於他來說,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他手裏那琉璃球光澤流轉,隱約中,能看到裏麵一個淡淡的人影,這人影,竟然與葉青的樣子一般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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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修仙著這一群體出現以來,經過無數年的展,整個大陸上每個城市都會有兩種集市,一種為凡人交易的集市,還有一種供修仙者交易的集市。雲夢城當然也不例外。城中東西兩個集市,東麵的是凡人集市,西麵的是修仙者集市。


    其中供修仙者交易的集市隻對修仙者開放,凡人集市無限製。


    在雲夢城集市口,有一家山貨行,裏麵買賣一些山貨野味。店裏大堂上放一躺椅,一個身著白衣的少年枕著手,躺在上麵緩緩搖動著。那一雙清澈的大眼睛盯著房頂,不知在想些什麽。


    忽然從外麵進來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身著黑衣,頭戴逍遙巾,微黑的臉龐上一條寸長的疤痕。躺在椅子上的少年抬頭一看,跐溜一下站起來,嗬嗬笑道“葉子哥,你來了啊。昨天那隻銀狐,賣了三百兩呢。”


    正是剛從家裏出來的葉青。


    葉青微微一笑,摸一下少年的腦袋,道:“小耗子,你這家夥剛才想什麽呢?那麽出神。”


    那小耗子和葉青身材一般高低,一般纖細。可能小時候營養不良吧。隻是葉青臉色微黑,小耗子確是白白淨淨。劍眉星目,唇紅齒白。異常清秀。一頭黑用一白絲帶束與腦後。仿佛大戶人家的貴公子。


    “嗯。我在想還差五百兩就能把城南那個大宅子買下來了,咱們就能住一起了,葉子哥。我們要有新家了。我正合計著怎麽布置呢。”小耗子如是道。


    “對了葉子哥,聽張瘸子昨天說,咱們城裏的朝天門和上林門今天要在城外小蒼山鬥法呢。”小耗子又說道。


    “張瘸子還敢來這裏?”葉青盯著小耗子沉聲道。


    張瘸子是城東一帶的潑皮。


    二年前葉青為了小耗子殺了陳老四後,被人追殺,後被正好路過的李乘風所救。傷好後,李乘風教葉青讀書識字,練習拳法。葉青一有機會就去找那些人的麻煩。直到殺了兩個後,嚇得剩餘幾個都跑別的城市去了。而城裏其他的潑皮流氓都不敢再和葉青他們來往了。後來他和小耗子在城東開了一家山貨行。平時小耗子看店做掌櫃。葉青去山裏打獵和采摘一些山貨帶回來賣。


    此刻聽到小耗子還和那些潑皮有交往,所以有此一問。


    “葉子哥,你別生氣。你不知道啊,自從見你一拳把周扒皮打死後,張瘸子他們都挺怕你的,私下裏對我也是異常客氣,使勁巴結。平時城裏有啥新鮮事,他們都會跑來告訴我呢。”小耗子裝可憐的說道。


    “嗯,我希望你能向正常人家一樣,過一陣子,咱們攢夠錢了,買個大宅子,到時候哥給你娶個媳婦。”說完自己先笑了。


    小耗子此時一臉窘迫,幹笑幾聲,岔開話題道:“葉子哥,咱們去看那些修仙者鬥法嗎?隻是嚴禁凡人靠近的,咱們需要悄悄的潛上山去。”


    “哦,今天什麽時辰啊?”葉青問道。


    “申時左右。”小耗子嘿嘿一笑道。


    “嗯,今天咱們照著昨天那樣練。讓二子到前麵來看店。”葉青道。


    二子和他們年紀相仿,是城外村子的農民,去年來城裏買賣貨物時被潑皮搶了貨物錢財,被葉青看到幫他追回來,後來二子就到店裏幫忙了,算是夥計。平時在後院處理一些雜務。


    小耗子一聽練功,眼睛唰的一亮,而後嗖的一聲衝向屋後,嘴裏還大叫著“二子哥!二子哥!你幫忙看下店,葉青哥要教我練拳去嘍。”


    不大一會小耗子已經換了一身青色貼身武士服,頭高高束於腦後,整個人看來利利索索。他興衝衝的衝著葉青道:“葉青哥,你看,為了練功我專門找人做了一身衣服。”


    葉青對小耗子有一種特別的感情。當初他跑下山後被陳老四拐帶著過上了一種地獄般的生活。雖然他和李乘風說的時候刻意淡化了那段日子,但是**和心靈上的傷痕就像是記憶的閥門,隻要一看到、一想到就會打開那陰冷而恐懼的歲月。所以在看到小耗子的時候,他義無反顧,救了他,殺了陳老四。他當時的感覺,就像是在拯救曾經的自己。


    在救下小耗子後,在遇到李爺爺後,他就像是突然間有了某種生活的目標。他不想再那麽混日子了,他不想小耗子和他一樣的過原來的日子了,他不想再看到那些大人物像看狗一樣看著他這樣的小潑皮的事情生在小耗子的身上。所以他努力的與原來的人和事脫離關係,他開了這個店,他找李爺爺學習認字、拳法,他投奔修仙門派,想做那修仙者。雖然因為自身原因沒有投到那些修仙門派。他不想讓小耗子受到任何的委屈,他就像是一個老鷹在保護雛鷹一樣。他扮演著一個父親與兄長皆有的角色。這或許來自於天性?他不清楚。自然而然就那樣做了,在此之前,他和小耗子都不認識。非常奇妙。


    此刻看到小耗子這樣,葉青麵無表情道:“當初你纏著我,非要學,我就和你說過,你要吃不了苦就別學。既然要學就要做好流血流汗的準備。你看你現在,你是去練拳,不是去逛廟會。穿成這樣幹什麽?”


    小耗子被葉青如此一問,臉上笑容漸漸消失,麵露怯怯半晌,磕磕絆絆說道:“我。。。我知道啊。。葉青哥,我穿新衣服也一樣努力啊,要不我回去換了去。”說完就待回去換衣服。


    “你回來!都穿上了就穿著吧。我隻是怕你態度不認真,當成新鮮事玩耍。你要時刻牢記,想要成為人上人,就要吃的那苦中苦。李爺爺對我說過,‘在咱們這個世界上,你想要開心自由的活著,想要活著有尊嚴,就要有足夠讓人尊敬的實力。’小耗子,咱們從小都沒人管,沒有學會一技之長,做不成什麽大事的,難道再去做潑皮嗎?現在李爺爺教咱們拳法,你也看到我學了拳法後,那些潑皮都不敢找咱們麻煩了,他們對你的態度也變了。這是一個改變咱們活法的途徑。你現在不抓住的話,將來可能就沒機會了。難道咱們就這樣一輩子被人家欺負、看不起嗎?”最後葉青聲音逐漸高亢,眼睛紅。


    對於小耗子,他事事都不馬虎,他把這段時間來自己對今後生活的思索通過現在這樣一個契機說出來,希望藉此能夠讓小耗子對以後的生活能有一個積極的態度。


    小耗子被問得頭低低的,半晌後抬起頭來看著葉青道:“葉子哥,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數你對小耗子好了,你放心吧,小耗子不會讓你失望的。”


    葉青此刻已經恢複如常,他畢竟遭遇坎坷,已經學會有意識的控製自己的情緒。此刻淡淡道:“嗯,咱們現在什麽都可以沒有,但是不能沒有信念啊。爺爺不是說了嗎?要給自己定一個方向,然後堅定不移的走下去。現在咱們的方向有了。走,咱們去練拳。”說完拉著小耗子向城外走去。


    ps:這裏交代一下長度單位的設定一丈=十尺一尺=十寸一寸=三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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