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文盛麵帶不忿的撂下一句,“行,我走行了吧!都大學了誰還留作業啊有病……”然後推土機一樣動靜巨大的上樓去了隔了一會兒,上麵傳來一聲響亮的摔門聲。


    袁夕和回頭看一眼媽媽,發現她眼圈又有些潮紅了,但兀自強忍著,和她對視的時候,反而安慰的笑了笑,並擺了擺手,看的袁夕和心頭一哽,連忙垂下眼簾,再不做聲,也匆匆的回臥室去了。


    方曉英等一雙兒女都離開,就也維持著風度站起身來,沖袁保強和樊芷蘭點點頭,挺直腰背,她離開的背影看似從容,但仔細觀察的話,就能品味出那一絲倉皇來,不多不少,恰到好處。


    方曉英這一番作態之後,隻剩下袁保強和樊芷蘭二人,還有一個專門做飯的廚娘幫忙上飯,於是氣氛就有點尷尬,但以袁保強的道行,加上樊芷蘭的遲鈍,很快這點尷尬就消失了,兩個人用飯用的還挺愉快。不過由於飯菜不合口味,樊芷蘭沒吃多少,隻夠了維持生命所需的分量,就不再繼續折磨自己,和袁保強打過招呼之後,也回房了。


    郝英俊一直維持著高警戒狀態,綠豆大的一雙黑眼睛看完這個看那個簡直忙不過來,等一到了自己的地盤,立刻鬆散下來,噓一口氣,誇張的做了一個抹汗的動作,大字型攤在樊芷蘭肩膀上,唉聲嘆氣道:“樊樊,我有點後悔了,不應該圖方便圖舒適,就把你送到這個狼窩裏來,宅鬥什麽的,這是女人才需要具備的技能啊!咱們男子漢大丈夫,跟著湊什麽熱鬧啊真是失策……”


    樊芷蘭裊裊婷婷的欠身坐在半身梳妝鏡前,長發搭在胸前,他用十指輕輕梳理著,狹長的鳳眼一挑,風情萬種的睨著郝英俊,用他極為華麗的聲線壓低一些說道:“女人才需要?怎麽,你還瞧不起女人?”


    郝英俊僵住,動作定格在懶腰伸了一半的程度,它一個哈欠剛醞釀出來,才起了個頭,就被活生生嚇回去,霎時那股難受勁兒就別提了,特別生不如死。可如今卻顧不上這些,圓滾滾的身子隻輕輕一使力,就又恢復成端端正正的坐姿,郝英俊的綠豆眼隔著鏡子與樊芷蘭對視,無限真誠的謳歌道:“怎麽會!女人最偉大了!才智絕倫,風華無雙!是水做的骨肉!花做的精神!樊樊你不要誤會我!”


    樊芷蘭懶懶的將束髮的玉環解下來,順手丟到桌子上,玉環因為煉製過,所以雖然是易碎的美玉,其結實程度卻絕不下於精鋼。一頭順滑如頂級絲緞的秀髮披散開來,順著椅背,傾瀉出一道迷人的弧度,他眼波流轉,笑吟吟的看著急得冒汗的郝英俊,尾音上揚,“哦——?”


    郝英俊咽了咽口水,連連點頭,“我就是覺得這家子人都太煩人,咱們雖然隻是暫住,成天這麽一地雞毛的,樊樊你能受得了?我這不是心疼你麽!”


    樊芷蘭卻眯著眼睛笑了起來,“我倒是覺得還挺有意思的,這些人這麽貌合神離的,各打各的算盤——以前我娘總是空空洞洞的訓誡,我不耐煩聽,現在真刀真槍的擺在我麵前了,我反倒有了些感悟,今天還隱隱的覺得境界鬆動了,怪不得你以前總說,一個人修仙容易修傻了呢,入世修行,滾滾紅塵,的確比一個人在那裏悟要強得多。”


    郝英俊聽了這話,抓了抓自己頭上的呆毛,不好意思的對著腳尖,羞答答說道:“真的呀?其實我也是胡說的,在遇到你之前,我也沒接觸幾個修仙者,這方麵實在給不出你多少值得參考的建議,倒是許多小說故事裏,人家都那麽說,所以,嘿嘿,嘿嘿……”


    “嗯,總之你算是立了一功!這樣吧,有好多天沒給你做新衣服了,現在換了個新環境,我給自己做了那麽多,反而忘記了你,這是我的錯。今天去醫院,見到了挺多新鮮的款式,你等一會兒,我馬上給你做出來啊!”樊芷蘭說完,就翹著蘭花指,打開自己隨身帶著的巴掌大錦囊儲物袋,從裏麵選了各種顏色的布料各一塊。


    郝英俊心如死灰的坐視這可怕的一幕重演,特別想哭叫求放過!為什麽!這才享受了十來天平靜祥和的日子,為什麽樊樊又把這邪惡的念頭想起來了!我一個倉鼠穿什麽衣服!就算真的必須要穿,跪求不要穿裙子!樊樊你相信我!看我真誠的眼睛!我就是一隻純粹的,從身體到心靈都特別純粹的公倉鼠!我們倆的世界觀是不同的啊你看著我!


    但是這種吶喊是徒勞的,經過以往多年的不懈鬥爭,郝英俊已經認命了,樊樊是個執著的人,並且在有些事上,他還相當地惡趣味,你越是阻止他,他就越是興致十足。曾經郝英俊還叫囂著誓死不從,樊芷蘭就默默地給他fèng了十八套裙子,粉紅色的,橘黃色的,七彩繽紛,嫵媚多姿,上麵細細的繡了鮮艷的花朵,趁著郝英俊能量不足反抗無能,仗勢欺人的每天給它換一套,然後叫來一群小女僕圍觀……那簡直是噩夢!


    如果說,在樊芷蘭表現出鐵血漢子一麵時,郝英俊還有心反抗一下,到他表現出少女一麵時,它就徹底陣亡了。少女樊芷蘭有一樣大殺器,他會哭!


    是的,哭,哭的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哭的能把一隻公倉鼠變成繞指柔!


    如何笑的美,當然很重要,如何哭的美,卻是更重要!


    空夢仙子當然不是白蓮花一樣的柔弱女子,她清麗而又堅強,並不做那倒胃口的做作姿態。但堅強不代表不會哭,相反,一個通常以堅強形象示人的美女,一旦破冰垂淚,那種毀天滅地的效果,絕對比那些成日哭哭啼啼的要好得多。眼淚,和對人好一樣,多了就不值錢了。


    而作為殺手鐧,等到用的時候,卻發現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美感,不但不能使人憐惜,反而將人嚇跑,這是多麽坑爹的事?完美的空夢仙子自然不允許自己有這樣的破綻。她不知道對著鏡子垂淚過多少次,才總結出適合自己的八種哭法,把每一個姿態的獨特美,都表現到了極致。


    到了樊芷蘭這裏,那自然也是決不能放鬆的。空夢仙子當年哭了多少次,就也讓自己兒子哭了多少次。長相不同,氣質不同,走的路線當然也就不同,但殊途同歸,道理是一樣的,那就是,所有的美好都不可能是白來的。


    說了這麽多,就是要講明白一個問題——樊芷蘭一旦落了淚,郝英俊就隻能無條件投降,並暗暗檢討自己,為什麽要惹樊樊哭啊簡直喪心病狂!自抽一百下!


    郝英俊萬念俱灰的坐在桌子上,一邊回憶往昔,一邊看著樊樊在一邊興奮地穿針引線,仿佛看到了自己前途無量悽慘餘生的未來。


    ☆、第012章


    但事實上,半個小時之後,郝英俊卻突然覺得,人生還是有那麽一點希望永存心間的。


    它被換上了新衣服,與以往那些美艷的裙子不同,樊樊這次做的終於有點想像力了——他做出的幾套,有白嫩嫩的兔子裝,有蠢萌萌的小熊裝,有威猛猛的老虎裝,還有賤兮兮的豬仔裝——雖然貌似是被改變了物種,但值得歡呼的是,動物外形很難分出公母,所以它就不會顯得那麽娘炮!一旦接收了這個設定的話,心情就好了很多嘛。


    樊芷蘭耐心的給郝英俊換上衣服,雪白的毛絨長耳朵豎起來,下麵露出郝英俊原裝的倉鼠臉,他還細心的梳順郝英俊的細長鬍子,將它粉嫩嫩的小手小腳抻出來露在外麵,上下端詳一番,“果然效果很不錯啊英俊!我在醫院見到有小孩子這麽穿,當時就想到你了,唉,你也是大人了,怎麽好總是裸奔呢?以後不穿衣服可不敢見人了,記住沒?”


    郝英俊自暴自棄的點點頭。


    撂下一樁心事(?),樊芷蘭終於心滿意足,去浴室泡了個精油澡,準備一會兒打打坐,感悟一下人生什麽的。他用的精油自然不是浴室裏原來備下的那些化學香精,都是實打實的用靈花靈植一滴一滴煉製出來的,氣味芳香馥鬱,嗅之醉人,不但在保養肌膚方麵有卓越成效,且能經久不散,長此以往,甚至可以化為天然體香,就算在修真界,價格也是非常昂貴的。


    先前和郝英俊說的那番話,的確都是肺腑之言。樊芷蘭被空夢仙子養在深閨十八年,見的人都有數,雖被精心培養,終究不過是紙上談兵,這樣的狀態下,下再大苦工閉關修煉,效果也是有限的,且越到後麵,桎梏的越明顯。


    要不怎麽說,修真者都得有個入世修行呢?在滾滾紅塵中走一遭,嚐遍世態人情,人生百味,其後才能了悟,等到了心魔考驗的時候,不至於一觸即潰,或者雖然力量強大,卻是個不通人情世故的傻子,又有什麽趣味?


    在空夢仙子原本的打算中,也是要等到樊芷蘭築基之後,就帶著他四處看看,賺點經驗值的。哪知道一來樊芷蘭死不築基,二來長大之後,他的形象也太刺激一心望‘女’成鳳的空夢仙子,最後加上她本來壽元就基本沒了,後來的日子全憑靈丹妙藥和一股子心氣兒在撐著,與天爭命變數太多了,也不知道空夢仙子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有沒有在詛咒賊老天呢,偏叫她機關算盡,依然要帶著滿腔遺憾消散在人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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