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中,夜風凜冽。


    李越拿毯子給受傷的三人蓋上,捂嚴實。


    看著已經陷入昏睡的潘勇,心中卻是暗暗鬆了一口氣。


    要是潘勇還醒著,他還真是有些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


    這樣想著,李越忍不住看向約翰隊長。


    “約翰隊長,按理說被喪屍咬傷或者抓傷就沒救了,可剛才我聽你和巴德爾隊長話語裏的意思,潘副隊長他們似乎還有救?咱們堡裏難道有什麽解救的手段嗎?”


    約翰隊長皺著眉,他看了李越一眼,也不知是為了讓李越心裏好受點,還是事實真是如此,給了李越偏樂觀的一個回答。


    “喪屍聽著恐怖,但究其根本也還是超凡能力製造而來,既然是超凡能力製造而來,就不可能是無解的。”


    “隻不過曆史上造成喪屍危機的超凡能力等級都很高,所以受到感染後才會形成必死無疑的假象,畢竟你不能指望7級、8級能力,去破解10級、Ⅺ級能力吧?”


    “但這一次喪屍潮的源頭,超凡等級並不高,以堡裏的治療能力來說,還是有可能將人救回來的。”


    “前提是受傷的人沒有完成轉化,所以我們得抓緊時間將人送回去。”


    “我知道了!”


    李越心中振奮,暗暗祈禱一切都來得及。


    趕回沙鐵堡後,潘勇三人第一時間就被送進了搶救室裏。


    不久之後,堡主和周校長就都趕到了,一起進了搶救室。


    對於周校長進搶救室,李越倒不意外。


    周校長是藥劑大師,沙鐵堡第一醫院都是他一手創建的,雖然後來出了很多後起之秀,但周校長仍是沙鐵堡內頂尖的治療人員。


    如此權威人物進搶救室當然不奇怪。


    但堡主?堡主確實是沙鐵堡的擎天之柱不錯,但他強得是戰鬥力,在救人上可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什麽長處?


    不過,現在李越也沒心思想這麽多,這點疑問隻在他腦海裏盤旋了片刻就被丟到了腦後。


    搶救持續了很久,另外兩名守衛隊員都已經完成了搶救。


    他們受的傷比潘勇要輕得多,其中一人甚至隻是一點擦傷,要不是因為傷口是喪屍製造的,根本不用進搶救室,隨便一個治療能力都能治好。


    這也讓李越多了一點信心,因為這說明在回來的路上約翰隊長說的話是真的,並不是為了安慰他而撒的善意謊言。


    但潘勇的傷勢顯然比其他人重得多,一直沒有出搶救室。


    期間李越也問過參與搶救的醫護人員,但對方步履匆匆,隻甩下一句“還在搶救!”就匆匆快步走開。


    李越依靠在走廊牆壁上,低著頭,愣愣地看著地麵,仿佛要把地麵看出花來。


    他的內心很是五味雜陳。


    腳步聲響起,由遠及近,最終停在了自己的麵前。


    李越後知後覺地抬頭。


    “媽。”


    來人正是盧娟女士和李梅。


    自從李越離開後,她倆就一直在關注著秘密行動組的動向,所以得到消息後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這會兒,盧娟女士臉上不再像平時那般風風火火,她的表情深沉,帶著歎息。


    “你過來。”


    李越起身。


    盧娟女士將李越帶到了樓梯角落,看著小兒子這幅神思不屬的模樣,暗暗歎了一口氣。


    “是不是沒想到潘勇為什麽會舍命救你?”


    李越抬頭。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在堡主和周校長入主沙鐵堡之前,沙鐵堡是什麽樣子。那時候沙鐵堡遠沒有今天的實力,這還是其次,關鍵是風氣。”


    “那時候人們可以為了一口吃的而殺人,餓極了易子相食的事也不是沒有。極端貧困下孳生的惡是非常觸目驚人的,有時候甚至會讓人懷疑,這是人還是禽獸?你沒經曆過,不會有體會。”


    “你以為我為什麽脾氣會這麽爆?是因為罵人很爽嗎?當然,罵人是很爽。”


    “但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不爆不行啊。”


    “孤兒寡母的,早年的時候,在其他人眼裏就是一塊大肥肉。我還是一名4級超凡者呢,都尚且如此,其他人的生活會有多麽絕望,你可以想象。”


    “但這一切,都在堡主和周校長後有了徹底的改變,人們不必再如禽獸一般麻木地活著,而是能活得像個人了。”


    “你無法理解,完完整整地經曆過這場改變的人,對於如今的沙鐵堡到底會有多麽深厚,他們絕對無法接受這樣的沙鐵堡有一天會消失。”


    “潘勇就是其中的一員,這人雖然嚴肅無趣,還有點刻薄,是挺討人厭的。但論對沙鐵堡的感情,沒幾個人能超過他,他是真的把沙鐵堡當成了自己的家。”


    “任何有助於沙鐵堡強盛的事他都會去做,而任何對沙鐵堡的威脅他都會去鏟除——哪怕拚上性命。”


    “所以,他救你不是為你,而是為沙鐵堡。當然了,不管是為了什麽,救命之恩都不能亡,你小子以後都得記得這次的救命之恩知道了沒有?”


    李越有些愣神,不是為她媽所說的話,而是因為她媽竟然也會有這麽語重心長的時候。


    在他的印象裏,他媽一天二十四小時,有十個小時都在罵人,剩下十四個小時則是在睡覺和勞作。


    盧娟女士敏銳地看出了李越表情裏的意思,一秒破功。


    “臭小子,你這是什麽眼神?你心裏是不是在想‘母老虎竟然說得出這麽有哲理的話’?我看你是找死!”


    李越趕緊否認。


    不過經他媽這麽一說,他對潘勇的了解終於更深了一層。


    “走吧!”


    盧娟女士放過了他。


    在回去搶救室的路上,李越突然開口。


    “媽,那你呢?”


    盧娟女士腳步一頓。


    “我?老娘可沒這麽高尚,不看到你們仨結婚生子,我可不會閉眼!”


    李越臉上總算有了一點笑容,但很快,這點笑容就被壓了下去。


    因為走廊的盡頭,突然響起了嚎哭聲。


    巴德爾他們終於趕了回來,他們不敢在路上多耽擱,甚至不敢分散得太遠,因為誰也不知道上杉黑木會不會又繞了回來,然後趁眾人不備,再行殺戮。


    以敵人神出鬼沒的能力,要是大夥兒在路上紮營安睡,或者離得太開,很容易出現新的傷亡。


    所以,一行人,星夜兼程,趕了回來。


    犧牲之人的屍體被運回,早就得到噩耗的家屬看到死去的親人,自然是悲從中來。


    李越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心有戚戚,這是他第一次經曆身邊人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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