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家的玩意?”元墨玨瞥了楚珺一眼,他實在想不出楚珺碰那些針頭線腦的樣子。


    元墨玨看她那一眼令楚珺自尊心大受打擊,“怎麽!我難道不像是個姑娘家嗎!”


    元墨玨又看了她一眼,悠悠道 : “反正我是沒見過平都有哪個姑娘會騎馬能開弓的。”


    她可從沒跟元墨玨說過這些。“懿軒都背著我跟你說什麽了!”


    元墨玨這才笑道 :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要是真把你惹惱了,你回去找懿軒算帳,恐怕他會以為我怎麽挑撥你們了。”


    楚珺眼睛一轉,“我用的著告訴懿軒嗎?我現在可是粲然的嫂嫂!我們一起聊天的時間多著……”


    元墨玨一愣,失笑道 : “古人誠不欺我……”


    楚珺本能的問了句 : “什麽?”


    元墨玨搖頭晃腦地道 :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楚珺氣結,“說這話的人肯定是個討不到媳婦的!”


    元墨玨大笑。


    兩人又胡亂扯了些有的沒的,直到綠娥來報說眼線從棲鸞殿回來了,楚珺才告辭回去。


    棲鸞殿。


    “跟她聯繫上了?”


    跪在孟芷萱麵前的暗衛垂首“是,但她現在還不肯答應。說是……”


    “說!”


    “說是事成了主上能給她的,也並不比現在她擁有的好多少,她何苦跟自己的名聲過不去……”


    孟芷萱嗤笑一聲,“哼,裝模作樣的東西。那就把之前本宮交代你的跟她說了,不信她不動心。反正還有段時間才到年關,就給她兩天時間好好考慮!告訴她,本宮的耐心有限!”


    “是。”暗衛在孟芷萱揮揮手後退下了。


    馬車停在沛國公府門前,玉屏打起車簾,翡扇扶楚珺踩著腳凳下來。府上的小廝早已將正門大開,楚珺正要進去,一旁的衛珩卻突然停了下來。


    “怎麽了?”


    衛珩有幾分躊躇,“沛國公早年在軍中,性子是出了名的直率,待會要是他說什麽……殿下要多擔待……”


    楚珺一愣,才反應過來。她發現自己才是最不把她這個公主身份當回事的人,走到哪都先想著人家是長輩。“放心吧,在顏氏族學進學的時候,要是功課不好,先生當時就訓了,才不管有沒有別人在。沛國公總不能比先生說話還直率吧。”


    衛珩垂眸沉默了片刻,“那進去吧。”


    才走到穿堂前,就聽到一個洪亮的笑聲,“小珩!你總算是想起你這個老得沒用了的外祖父了?知道來看我了?”


    楚珺瞪著眼睛看向衛珩,衛珩無奈地笑笑,也大聲應道 : “外祖父!”


    兩人繞過穿堂,有位老者正走到院中。楚珺迅速打量了一番 : 他頭髮花白,腳步卻沉穩有力;身量並不算太高大,卻很魁梧。等他在兩人麵前停下,服侍的小廝才小跑著從後麵趕上來。


    衛珩恭恭敬敬地一揖,“外祖父。”而楚珺略微點頭就算行過禮了。


    沛國公段宗臣的視線從楚珺身上一掃而過,竟沒有向楚珺行禮,“進正堂說話吧!”


    衛珩不由看了楚珺一眼。楚珺卻隻是笑笑,率先跟著向正堂去了。


    段宗臣沒有坐上位,而是在右邊首位坐了,楚珺坐在左邊首位,衛珩坐在楚珺旁邊。待婢女上了茶,段宗臣就揮手讓侍人退下。玉屏和翡扇都看向楚珺,楚珺點點頭,兩人也退下了。


    坐在對麵的段宗臣將這一幕看在眼裏。


    衛珩向段宗臣介紹楚珺,“外祖父,這是……”


    話還沒說完,段宗臣就朗聲道 : “這就是你新娶的小媳婦?”他又打量楚珺一眼,“也忒單薄了些!怎麽像跟蘆柴棒似的。”


    楚珺錯愕。


    她畢竟是練過功的人,雖然纖細,卻是女子裏少有的勁拔,怎麽樣也跟“蘆柴棒”這個形容沾不上邊啊!


    衛珩也沒想到段宗臣會來這麽一句,一愣過後趕忙打圓場 : “殿下,外祖父的意思是……”


    楚珺卻沒聽衛珩說了什麽。她思慮飛快 : 再怎麽直率,也是勛貴裏品級最高的公爵,聖恩不斷多年。要是真“直率”到這個地步,對著她一個嫡出公主都如此不忌,別說要把所有公卿勛貴得罪遍了,宗親們早就上書彈劾了。


    她突然注意到三人的座位,腦子裏靈光一閃,不由笑起來。


    “外祖父自然不會錯,可我在宮裏時倒沒人這般說過我,想來是嫁到衛府後瘦下來了,我原本還擔心長輩們嫌我太胖看起來不利落呢。”


    段宗臣似乎對楚珺的回答很驚訝,頓了頓才恢復本來的豪慡,“哈哈哈,這麽說,是明甫和小珩餓著你了?”他轉向衛珩,“你小子怎麽回事?你媳婦都瘦成這樣了,還嫌胖?我是老了,不常跟你們年輕人來往了,難道現在公卿府上飯都吃不起了?”


    衛珩哭笑不得。


    楚珺開口的時候,他就明白楚珺的用意,這會隻好陪笑臉,“外祖父哪裏的話?我怎麽會嫌殿下胖?殿下換了住處難免不習慣,也是我照顧不周,今日外祖父提醒,我回去定當注意。”


    楚珺見段宗臣雖然在跟衛珩說話,餘光卻沒離開自己,就知道沒猜錯。心裏暗暗好笑,怎麽一個兩個的,試探的法子都是一個套路?幸好前有武國公和馮銳,現在她對付起這種試探簡直是得心應手。


    “外祖父錯怪父親和世子了,我剛剛也是玩笑話。前段時間我與世子才從西境回來,可能是在邊境水土不服,並不是父親和世子有什麽不周。外祖父千萬別說這樣的話,不然傳到父皇那裏怕是要麻煩。”


    段宗臣聽了她的回答細細打量了她一番,見她神色自然,唇角微微上翹,不像是有什麽不快。又看了一眼一旁的衛珩,雖然略微低頭顯得很有禮,神色卻很輕鬆。


    段宗臣暗暗點了點頭,“說到西境……丫頭,多羅登上可汗之位是不是你的功勞?”


    雖然是問句,語氣卻很肯定。看來事情的始末沛國公八成知道。“要說誇呂入侵,有世子在祁連坐鎮,我是不擔心的。我隻是覺得能少打一點是一點,隻要是戰爭,不管解決得多麽迅速、勝利得多麽輕鬆,總會有人離我們而去。他們也是有家人的……”


    楚珺的聲音漸漸低下去,段宗臣聽了她這番話不由地又打量一眼她麵上神色。


    楚珺卻突然回神,笑著岔開話題,“我這次在祁連山大營不過住了月餘,就深感駐守邊境之不易。早年外祖父常在北境,寒冷更甚西境。我想著國公府定不會缺物件,就帶了點外祖父可能用得上的東西。”


    楚珺喚了一聲,翡扇就托著東西進來了。楚珺從翡扇手裏接過,“這是張墨狐皮褥子,冬天鋪在榻上或者座上,能舒服很多。這雙紫貂皮護膝外祖父可以一直戴著,這樣膝蓋就不會那麽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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