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天色已經半亮了。太陽自東邊探出了半個臉,紅紅的朝陽消去一些冬日的寒冷。我衝著遠處的天邊遙望了一會,這樣的日出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古香古色的圍牆紅瓦,麻雀立在瓦上蹦來蹦去,嘰嘰喳喳。空氣雖然很涼,卻沒有一絲風。家仆丫鬟們來來往往的忙活,口中的熱氣噴出來,在空中形成乳白色的煙雲緩緩散開。


    陽光一點也不刺眼,太陽就像個正放在平底鍋上煎炸的蛋黃。我靜靜的立在院子裏,靜靜的看那朝陽,心情突然變得平靜如水。再過一個多月就是新年了;再過一個多月我就24了;再過一個多月,京城就會有一場熱鬧的婚禮,新郎是龍威大將軍,新娘是叛臣之女。


    難道,我就這樣靜靜的等著言之娶那叛臣之女?


    這口氣怎讓我咽得下?!


    “璽,在想什麽?”耳邊傳來沃迪爾溫柔的詢問。一件棉質披風輕輕的自身後包裹上來,讓我頓覺一暖。我側過頭想要說些什麽,卻看到秦川興領著四名侍衛精神抖擻的自拱門外大步走來。


    “見過二位少爺,我等奉老爺之命特來看護寶物!”秦川興抱拳躬身一禮,大聲說道。


    “寶物就在裏屋的櫃子裏,小狼,你去拿出來放桌上吧。”我拍拍環在胸前的一雙手。沃迪爾應了一聲,轉身回屋,將櫃子裏的幾個木盒捧出來放在廳堂的桌上。(.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秦川興又朝我施了一禮,便大步流星地走至桌前,與其他四名侍衛將八仙桌圍了起來。那一副嚴肅認真,如臨大敵的模樣,讓我禁不住想笑。這些東西在地球是隨處可見的東西,幾乎人人手持一份。可惜在這裏,也隻能糊弄點銀子罷了。不過想起自己還有十來萬的存款。又覺得挺可惜。拚命攢了五年的積蓄,如今卻隻能作古了。期望今天能賣上個好價錢,把那十來萬存款給換回來。


    見沃迪爾出來,我很自然地拉起他的手往外走,嘴裏說道:“我們去向老爺子請安吧,然後就去前院準備迎接賓客。”沃迪爾小聲地嗯了一聲,柔順的跟著我出了拱門,朝旁邊梁伯的壽祥苑走去。家仆丫鬟們看到我們,皆行禮問好,我隻是點頭示意。


    剛走進壽祥苑的院子裏。隻聽到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傳來。我鬆了沃迪爾的手,加快步伐走入廳堂,看到兩名小丫頭立在老爺子身旁,又是拍背,又是順氣。“大伯,您這是怎麽了?”我急慌的為梁伯倒了杯熱茶,遞到他手裏。


    “咳咳咳……呃咳咳咳……老,老毛病……咳咳咳……”梁伯咳的上氣不接下氣。接過我奉上的熱茶喝了一口,“每到冬天,咳咳咳……每到冬天我這嗓子眼裏就卡痰,咳咳咳……呼呼”好不容易,梁伯才順過來氣,累得呼呼直喘。.


    “大伯,您這是口老痰,總也咳不出來的話,時日久了可是不得了地事。”沃迪爾一臉溫文淺笑,緩緩走過來說道。“呼呼是啊。好幾年了,這口老痰一直卡著,難受的緊啊!”梁伯皺著眉頭,一隻手擺了擺,揮退丫頭。


    “大伯。我來試試。”沃迪爾走至梁伯身後,立起一掌撫上梁伯的背脊。我好奇的立在桌前,看沃迪爾怎樣給梁伯醫治。那兩名丫鬟也很好奇。上前解下我身上的鬥篷,退在一旁仔細看著。隻見梁伯渾身一震,雙目倏然睜大。“啪!”沃迪爾猛然一掌,梁伯瞪著眼睛一張嘴,一道白線瞬間射出。看著那道白線衝我飛來,我嚇得急忙一閃身。


    “哎呦!”隻聽門口傳來一聲驚呼,“這是什麽這是?”


    我們齊齊看過去,隻見梁鍋一腳門裏一腳門外的立在那,一隻手正抹去臉上的濃痰。“哈哈哈……啊哈哈哈……鍋子啊鍋子。你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來,哈哈哈……那是老夫的一口老痰啊!哈哈哈……”梁伯見梁鍋一臉狼狽地拿出娟帕擦臉。頓時拍著大腿哈哈大笑起來。一旁立著的兩個小丫頭,也低著頭掩嘴竊笑,卻是躲躲掩掩的不敢讓梁鍋看見。


    “嗬嗬,老爺,您,您當著下人的麵,就別叫我鍋子了吧……”梁鍋訕訕的幹笑兩聲,一邊擦去臉上和手上的濃痰,一邊尷尬的說道。“嗬嗬嗬……好,好,咳!嗯!那個,梁管家……哈哈哈哈……”老爺子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咳了一聲,卻仍是忍不住笑意。


    梁鍋無奈的陪著笑臉,朝我們行禮問好。那塊擦了老痰的娟帕,他本想隨手扔掉,卻又怕梁伯看到了不快,便又揣回袖子裏。我和沃迪爾隻是在一旁很含蓄的憋笑,他畢竟是家裏地大管家,也不能太不給他麵子。


    終於笑夠了,老爺子很感慨的拍拍身旁沃迪爾的手,說道:“唉!多虧了狼兒啊。我這口老痰可折騰了老夫很多年了,沒想到讓狼兒這一巴掌,就給拍出來了,嗬嗬嗬……今後你進了我家門,與阿璽一同伴在老夫左右,老夫也就別無他求了!”


    梁伯的一番話,說得沃迪爾雙頰微紅,垂下頭來如含羞的少女。我卻被老爺子地話說的消去了笑容,心裏很不是滋味。原以為梁伯不會這麽痛快的就答應我們地婚事,娶沃迪爾對我來說,並不是我真心所想。心中惦念的那個人,還在水深火熱之中。這一番複雜滋味,沒有人可以聽我傾訴。


    我知道,梁伯是被那位陸大人和郭榮貴給合夥算計了。這裏麵少不了沃迪爾的暗中推波助瀾。事情走到如今的地步,就像箭在弦上,不得不。隻是心裏那堵著的一腔不甘,放不下。


    “大伯,快些用膳吧。若是過會賓客開始登門,就要開始忙活了。”我忍下心中的紛亂思緒,在桌旁坐了下來,拿起筷子為梁伯夾了點菜放入他碗裏。“哦,是了,梁管家,今日售寶大會可不能馬虎,前邊準備的如何了?”梁伯點點頭,拿起筷子端起飯碗,朝梁鍋問道。


    “老爺,我這不是就來回您老人家了麽。前邊已經都準備齊了,就等賓客上門。”梁鍋恭敬的躬著身,說道。


    “對了,請柬上說是什麽時候來著?”梁伯一邊吃,一邊問道。


    “請柬上說的是巳時,現在是卯時中,還有些時候,您老慢慢吃,不急。”沃迪爾笑眯眯地說著,在我身旁坐下。一隻手偷偷地伸過來覆上我放在腿上的手,輕輕撫摸。微涼地手掌軟軟的在我手背上來回摩擦,讓我心裏顫了一下。


    “哦?那就好,你們兩個都吃了麽?”


    “大伯,我們都吃過了,所以才來向您請安。”我衝梁伯笑了笑,抽回被沃迪爾撫摸的手。我的舉動讓沃迪爾不滿的撅撅嘴,垂下頭不吱聲,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一雙尖耳朵無精打采的耷拉著,看得我有些想笑。真不知道他是本性如此,還是故意做給人看的。亦或是隻是做給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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