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殊樓,雅間之內。


    那原本凝重地氣氛經此一鬧,瞬間蕩然無存。


    足足過了好半響。


    雲雪山人竺言秋看著依舊在打鬧的三名好友,腦中的那一根弦終於崩斷了。


    他有些難耐不住心中的煩躁之意了。


    “夠了!”輕喝一聲,一襲素白長袖對著一丈外的桌案遙遙一卷。


    一股劍氣隨著衣袖揮動透體而出,隱隱呈現風雪之狀,隔空卷翻了那案上的半杯殘酒。


    傾倒之際,無形劍氣化入杯中,形成了一捧帶著刺骨寒意的酒水,潑向了正打鬧中的三人。


    “這才是個正經高手!”一旁看戲的陳奕見他出手,眼睛登時一亮。


    幾位陳府的老人見狀,也是抬了抬眼皮。


    隻見那蘊含劍氣的酒水瞬息既至。


    下一刻便穿過了場中的三道殘影,在地上留下一攤冰渣。


    而方才仍在打鬧的三人,不知何時,已然各自退出了一丈開外......


    “好!好!”


    看了看地上寒氣逼人的冰渣,又看了看分立三處的幾名劍客。


    陳奕忍不住鼓掌稱讚道:“幾位真是好身手!”


    僅這粗粗一觀,這幾人除了性格似乎有些惡劣之外,這一身武功的確是實打實的高。


    “讓東家見笑了!”柳寒風聞聲,強忍怒意,不鹹不淡地朝少年回了一句。


    隨即便轉過身去,擋在三名好友麵前,質問道:“幾位,我知你們一片好意,但如今木已成舟,事情原委如何已經不重要了,再鬧下去有何意義?”


    “平白丟了自家顏麵!”隻見他忿忿的說道。


    也難怪他不領情,這一番鬧下來,對他不見有絲毫好處,反而將最後的一點體麵都給丟盡了。


    ......


    “此言差矣!”


    莫流連聞言不以為然,拂袖側身,眼神中透出一絲寒芒。


    而這一絲殺機也引發了幾位老人的不滿,紛紛散溢出了駭人的殺氣。


    “堂堂舞柳劍、倉山居士,竟為人奴役?嘿嘿!”他毫不在意,自顧自說著,還嘿然嗤笑了一句道:“真是可笑!”


    “若真是欠下了巨款,心甘情願將身抵債,那也就罷了,但如今看來,這背後似是另有隱情!”


    “既是如此......”


    隻見他單手將折扇一展,隱隱擋住了陳府幾位老人散發的殺氣,盯著好友鄭重地說道:“你雖是個不著調的朋友,但相交多年,我等又豈能坐視你落難?”


    見狀,左側的竺言秋踏出了一步,無形的寒意開始蔓延,一同幫助莫流連抵擋那強悍的殺氣。


    “他那個老好人的性子,落難也是活該!”抵擋之餘,他身上劍意還遙遙威脅著陳奕,並且出聲奚落了柳寒風一句道。


    “確實活該,出去花天酒地竟不帶上我,如今遭人訛詐,真是大大的活該!”右側的南宮羲和再次按上了劍柄,目光同樣盯著陳奕,還不忘出聲附和道。


    “你們......”夾在雙方中間的柳寒風,不知該如何解釋,一時氣急。


    “哦?”


    此時,被兩人劍意所指的少年,饒有興致地出言詢問道:“所以三位俠士這是要以武力威逼在下,放柳先生自由咯?”


    “少年人,還請高抬貴手!”中年儒生緩緩將折扇收起,摸向了腰間長劍。


    “放他一馬,得饒人處且饒人!”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陳奕無視了幾人的威逼,平靜地說道:“以直報怨,以德報德,方是正途!”


    “何意?”儒生收扇握劍的動作一滯,出言問道。


    “也無須隱瞞各位!”


    陳奕在柳寒風無奈的眼神中,背負雙手走上前來,慢條斯理地對幾人解釋道。


    “柳先生路過官道,正巧為奸人所利用,衝撞了我那懷有身孕的嫂嫂,故此為我家為奴五年,償此恩怨!”


    隨即微微眯起了眼睛,看著眼前麵麵相覷地三人,問了一句道:“如此,諸位可還要插手此事?”


    ......


    “聽起來,倒像是這蠢人能做出來的事!”竺言秋收起劍意,拂袖轉過了身去,似是不想再看見某人的臉。


    “怪道這廝死活不肯說,這可比吃喝嫖賭、欠人銀兩,還要蠢上十倍!”那南宮羲和聞言,更是極為幹脆的鬆開了劍柄。


    他們方才嘴裏的老好人,如今已是降級成了蠢人。


    “這.....相比其以往,似乎...的確是蠢上了不少!”莫流連眼神閃爍,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在柳寒風希冀地目光中,補上了最後一刀。


    但隨即他又話鋒一轉道:“不過公子既然未殺了他,便可知其尚未鑄下大錯吧?”


    陳奕並不回答,隻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既是如此,這教人為奴為婢的,實在是太過了,不知可還有回旋餘地?”莫流連見狀,微微行了一禮,試圖調解道。


    “他除了一身武功和見識,可還有我陳家看的上的東西作為賠罪?”陳奕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


    “這......”聞言,這位儒門雅劍的話語一滯。


    “既是看上了他的一身本事,那不知陳公子可有興趣賭上一場?”一旁的南宮羲和忽得提議道。


    “賭?”陳奕來了興趣,詢問道:“不知是南宮先生這是何意?”


    “我想與你賭老柳這五年的歸屬!”南宮羲和笑道。


    “我為何要與你賭?”陳奕心中隱隱一動,麵上不動聲色地反問道:“再者,你可有對等的賭注?”


    “若我賭贏了,將他的賣身契交予我......”南宮羲和輕描淡寫地說道:“若是我輸了,我為你賣命五年!”


    “南宮羲和,你瘋了?這是做甚?”柳寒風聞言勃然變色,上前堵住他質問道。


    “如何?我的本事與他半斤八兩,這個賭注,正登對吧?”南宮羲和並不理會他,一把將他推開,自顧自的說道。


    “想必閣下也應該極有興趣才是!”


    “好義氣!”陳奕早有猜測,等的便是他這句話。


    他立時便換上了一副傾佩的神色,拱手詢問道:“不知南宮先生想要怎麽個賭法?”


    “江湖中人,自然是幹脆一點,比武吧!”對方的話中充斥著一股強烈的自信。


    “比武?”陳奕見他直勾勾地望著自己,不由得好笑道:“先生,你莫不是想要與我比武?”


    這是看自己年紀輕,好欺負?


    “自然不是,欺負小輩這等事情,我還做不出來!”南宮羲和麵色一黑,擺了擺手。


    隨後,他指著少年背後的幾位老人說道:“公子身後的這幾位,每一位都是沙場上的悍將吧?”


    “公子對這幾位,可有信心?”


    陳奕見其一臉興奮,這才明白他為何衝動地立此賭局......


    原來是見了強敵,心中起了戰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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