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師門有無師門的好處。


    就例如,在眼下這場拜師宴中,門派中人那般祭天祭祖的繁瑣儀式就被免去了大半......


    “蘇青妍,你過來!”錢鴻起身來到一旁,對其呼喚道。


    “......”小丫頭換了一身新衣裳,正覺得渾身別扭,聞聲之後更是倍感緊張,拖著及地的盛裝長裙,有些不情不願的來到了錢鴻身邊。


    看的一旁席間的幾個街坊鄰居戰戰兢兢,一顆心都懸在了她身上,生怕這丫頭做出什麽失禮之舉......


    這可是平常見都見不到的官老爺啊!


    “不必緊張!”錢鴻見狀好笑的看著她,安慰了一句道。


    半響後,他整了整麵色,當著眾多賓客的麵,鄭重地詢問道:“你父母雙亡,本官忝為本地縣令,便代你父母問上一句......”


    “你可是自願來此,拜柳居士為師?”


    “是!”蘇青妍看著不情願,答的倒是十分幹脆,似乎是與柳寒風相處了多日,漸漸從剛開始的抗拒,轉為了依賴、信任。


    “這廝屬實太懂了!”此時一旁的陳奕麵露嗤笑,心中再次對上首那位中年男人哄小孩的本事讚歎了一句。


    “好!”錢鴻聞聲,滿意地點了點頭。


    隨後他便代入了長輩的角色,語氣嚴肅地叮囑道:“既如此,日後須緊記尊師重道,他日若學有所成,行走在外也不可持強淩弱,壞了師長的名聲!”


    “我知道了!”蘇青妍神色認真地回道。


    “好!好!”聞言,這見證人心中頗為欣慰,感歎了一句道:“能拜入柳居士門下,你可真是福緣不淺呐!”


    ......


    “來人,備茶!”隨著這一句話出口.


    這場拜師宴總算是正式開始了。


    在一群吃瓜群眾的注視下。


    這小丫頭自五步外,一路向前,一步一跪,一跪三叩首,磕磕碰碰的行足了三跪九叩的拜師大禮,最終來到了柳寒風的麵前。


    起身之際,腳下一軟,幸虧邊上早有人等候多時,扶了她一把,並為她遞上了一盞茶水。


    她將將站穩,手忙腳亂地接過茶盞,依照事先演練的動作,恭恭敬敬地為上首的柳寒風奉上。


    “師...師父!”


    她臉上通紅,緊張地顫聲喊道:“請...請喝茶!”


    說話間,隻覺麵上發熱,平日裏練劍時穩穩當當的手,如今竟是不自覺的抖了起來,而茶盞也隨之發出了叮當的脆響。


    忽得,一滴滾燙地茶水濺落至手上。


    “啊!!”痛覺傳來,她忍不住驚呼一聲,竟是失手將茶盞跌落......


    這一刻。


    眼中瞳孔驟然放大,眼中的時空仿佛凝固了。


    她盯著手中的茶盞斜斜地落下,與地麵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仿佛自己的心也隨之一同墜落。


    “完了!”此時腦中隻有這麽一個念頭。


    就在她的小心髒準備和茶盞同歸於盡之際,一柄半展的折扇,橫空闖入視線,將其穩穩接住。


    蘇青妍也來不及管是誰救場,猛撲過去奪了過來,也顧不得燙不燙,雙手一捧,一把塞到了柳寒風麵前,幾乎頂到了他嘴邊。


    “咳咳!”柳寒風哭笑不得看著眼前的小丫頭,輕咳了兩聲。


    但見她眼巴巴地望著自己,最後也隻能當做什麽都未曾發生,伸手穩穩接過茶盞品了一口。


    同時微微側過頭。


    朝著一旁出手的好友點頭致謝。


    “禮成!”一旁的錢鴻怕再出什麽幺蛾子,省去了一大串過程和台詞,宛如拍賣會落錘一般,喊出了兩個字。


    “噗嗤!”席間隱隱傳來陳某人的笑聲。


    “徒兒不必緊張!”


    左右在場也無甚外人,柳寒風直接無視了某些閑雜人等,自顧自地、和顏悅色地對自家弟子說道:“江湖兒女本就不必拘泥這等繁文縟節,隻不過為師有些隱情,不能為你大肆操辦,心中頗為愧疚,這才行此古禮,顯得鄭重些......”


    “且寬心,你我名分早定,即便沒有這場禮,你也是我柳寒風認定的徒弟!”


    ......


    勸了半天,他才將緊張兮兮地小丫頭安撫了下來,一堆事先想好的教誨之言,統統未曾說出口。


    “唉!”他無奈地歎了口氣。


    “可恨呐,一幫粗鄙之人!”轉頭看向已經自顧自開席了的眾人,心中暗啐了一口道。“壞了我籌備多時的收徒大典!”


    多好的收心機會,就這麽平白給浪費了!


    ......


    觥籌交錯的酒席間,眾人紛紛將事先準備好的贈禮亮了出來。


    陳府的幾位老人甚是喜歡蘇青妍這丫頭,以陳楊清為首,贈了她一口百鍛龍泉劍,其餘眾人皆奉上了一件價值不菲的小物件。


    而柳寒風這邊的三位好友也是有備而來。


    一瓶罕見的、能增進初習者內力的丹藥。


    一塊千金不換的龍鳳玉佩。


    一柄削鐵如泥的護身匕首。


    “哈哈哈,客氣了!諸位太客氣了!”柳寒風見狀笑的極為開心。


    在場眾人似乎都極為闊氣,他往年參與他人宴席時送出去的禮金,幾乎一次都收回了本!!


    ......


    直到一個時辰之後,眾人酒足飯飽,這拜師宴才算是落入了尾聲。


    但,事情並未就此結束。


    接下來的,才是此行的重頭戲。


    ......


    待得錢鴻、蘇青妍與陳府一幫小輩離去之後,雅間之內逐漸陷入了一片死寂。


    不過,仍有不少身影還留在席間。


    而如今還留在此的,正是陳奕與陳府幾位老人,還有柳寒風與他的幾位朋友。


    這兩夥人不知何時已是各坐一邊,陷入了對峙的狀態......


    “莫兄,南宮兄,竺兄!”看著席間逐漸凝重的氣氛,柳寒風忍不住開口了。


    “柳某收徒,三位遠道而來,真是不勝感激!隻是眼下大家都飲了些酒,這時辰也不早了,不如今日便早些去休息吧!”他苦笑著起身,對幾位好友勸說道。


    “有什麽事,日後再說!”這話隱隱有幾分勸誡之意。


    “哦?”方才出扇救場的那人笑著開口了。


    “可是我等三人聞訊以來,皆是對柳兄這位新東家頗有些好奇啊,索性今日有幸得見,不如趁此機會......”他一身儒生打扮,腰懸長劍,手搖折扇,不緊不慢地說道。


    “親近親近?”隨著他話音落地,一絲肅殺之意不知何時彌漫了全場。


    陳奕與幾位老人紛紛抬了抬眼皮,側目看向了他。


    在文殊樓日前遞上來的情報中,此人名喚莫流連,正是柳寒風的一名生死至交。


    方才這言語,大抵是聽聞了好友現狀,有意為其出頭,且不止是他搖著折扇躍躍欲試,剩下的兩人此刻,手上似乎皆有動作。


    一人毫不掩飾,右手把上了劍柄。


    一人隻輕晃著酒杯,但杯中隱隱有寒氣溢散。


    “......”陳奕看著眼前的幾人,微微眯起了眼。


    方才礙於蘇青妍和錢鴻在場,他們還與眾人把酒言歡,而此時卻紛紛變了臉。


    這三人皆是渝州江湖上有數的散客豪俠......


    儒門弟子,雅劍,莫流連。


    天邪劍,南宮羲和。


    雲雪山人,竺言秋。


    每一個都不遜色於柳寒風,是江湖上橫行了十數載的成名高手!


    “有意思!”少年的嘴角微微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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